“你再說一遍?”餘天一好像沒有聽清楚白景堂的話,不禁又問一遍。


    “太上宗被潛龍門合並了,準確來說,是太上宗主動並入潛龍門,一場沒有流血的吞並。”白景堂沉聲道。


    這個消息,對於餘天一來說,是壞消息中的壞消息。雖然他與賀嬋兒有著七年之約,看似他與太上宗必有一戰,但是賀嬋兒畢竟是雲破天的外孫女,真正計較起來,這也隻是太上宗的家事。


    太上宗並入潛龍門,卻讓這件事變得些複雜了。


    原先他要想再帶走賀嬋兒,雲破天可能會看在賀嬋兒的麵子上,不會過分為難自己,但是這事擱到潛龍門頭上,他們可就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了。


    白景堂見餘天一臉色不停變幻,便以為他是太上宗的弟子,連忙說道:“看上去,少俠你應當是太上宗的人。太上宗並入潛龍門已經有不短的時日,你若是再迴去,得要小心了。潛龍門大多心狠手辣之輩,據我所知,潛龍門的人,對於非本宗出身的精英天才,他們都抱著能拉攏就拉攏,不能拉攏的就毀掉的態度。以少俠你的身手,你迴去後,一定要當心他們暗箭傷人。”


    餘天一點點頭,雖然白景堂將他錯認為太上宗的弟子,但是他也好心提醒自己注意提防,足以說明他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之徒。


    餘天一將白景堂以及其他七名少男少女解開穴道,幾人連忙向餘天一抱拳,表示感謝,隻有一名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似乎對餘天一這麽晚才解開他的穴道很不爽。


    “少門主,趕緊向少俠行禮感謝。”白景堂見餘天一神色有異,連忙向那名少年提醒道。


    “哼,向他感謝?”少門主撇撇嘴,驕傲的頭顱一昂,“就衝他剛才不信任我們,我就沒必要向他表示感謝。”


    “少門主!行走江湖,凡事都得小心翼翼,這位少俠剛才的表現並無過錯。”白景堂耐心教導他,顯然白景堂也是老好人一個,以前這事沒少幹。


    “少門主,你是沒吃過虧。遠的不說,你看這位少俠,雖然看上去他的年紀比你小了不少,但是人家的江湖經驗可是非常豐富,你得好好學學。”白景堂循循善誘道,還不忘給他舉了一個現成的例子,說的餘天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他行走江湖也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但見見白景堂的樣子,像極了這群少男少女的保姆。


    “哼。”少年輕哼一聲,根本就不理會白景堂的說教。


    “少俠,這,正是不好意思,少門主他有些年少輕狂,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白景堂連忙賠罪道。


    餘天一隻是笑著擺擺手,示意不要緊。在他看來,這種初入江湖的雛,不碰一鼻子灰,是不知道好歹的,何況他還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二代。


    “對了,潛龍門以如此暴力的方式,吞並大小諸派,各門各派為何沒有聯合起來反抗?”餘天一好奇道。


    “隻怪大於的江湖勢力各懷心思,不夠團結。先期。有太上宗這個老牌宗門勢力在前麵頂著,還可以與之分庭抗禮。那時,各派都想著,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誰知道,太上宗突然反水,率先並入潛龍門,其他勢力頓時感覺有些慌了,但是還不至於像如今這般狼狽。”白景堂頓了頓道。


    “隻是奇怪的是,太上宗並入潛龍門不久,潛龍門貌似突然之間,多出很多高手,修為最低都有四重天之境,甚至還有五重天強者現身過。一夜之間,數十家宗門被滅,眾人才幡然醒悟,潛龍門這次是動真格的。”


    “之後,攝於潛龍門的威勢,不少宗門主動加入,當然,也有反抗的。反抗的宗派隻有兩種結果,一個是被潛龍門打殘,然後再被潛龍門吞並,另外一種就是像我們這樣的,直接滅派,不留一個活口。”


    餘天一眉頭緊鎖,喬有金所在的飛霞派便是被殺得雞犬不留。太上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都是主動加入潛龍門,看來潛龍門背後的支持勢力,恐怕是真正的隱世大派,實力強勁到雲破天都不敢集整派之力直纓其鋒。


    隻是,按照江湖上不成文的規矩,隱世大派一般都不會主動幹預一國的江湖勢力構成,更不可能發生支持某一勢力,讓其統一整個江湖的事情。


    “難道大於江湖將會有什麽大動蕩不成?”餘天一暗自猜測,雖然他已經算是江湖中人,但是行走江湖的時間還很短,對於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他並不能第一時間知曉。


    “潛龍門成為大於的鎮國宗門,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餘天一想到了當初那個處變不驚的少年,“於守正,你到底在玩什麽?”


    “你們現在欲往何處?”餘天一看著一樂門的眾人,正在在死去的潛龍門門人身上搜索“戰利品”,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按照撤退時,門主給我們的安排,我們打算前往大乾。一樂門是大乾一流門派百樂門的分支,此次一樂門被滅,隻剩這麽些人,大於是待不下去了,隻能投靠主家了。”白景堂麵露悲色。


    雖說人在江湖漂,四海為家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大於畢竟是生他養他的故地,而今卻走投無路,隻能背井離鄉,白景堂不免心生“何處是我家”的惆悵。


    不過看那幾名少男少女,似乎已經將滅門之仇拋諸腦後,此時正在嬉戲打鬧,仿佛剛才被人製住不是他們一般。


    “我從邊境來,那裏不是很太平,你們要小心了。”餘天一無奈地搖搖頭道,白景堂提醒他注意潛龍門,他也提醒他,算是投桃報李。


    隻不過,白景堂這個保姆做的真是辛苦。


    “多謝少俠提醒,相談這麽久,還不知少俠貴姓。”白景堂抱拳道。


    “我姓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餘天一同樣抱拳道。


    “多謝餘少俠的仗義相助,他日,有用得到白某的地方,餘少俠盡管來信到百樂門,白某能幫得上忙的,絕不推辭。”白景堂鄭重道。


    “救下你們,隻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餘天一點點頭,“後會有期。”


    說話間,餘天一身形一閃,便已到了馬車上。


    白景堂瞳孔一縮,心道,這個速度,就算是門主在世也比不上,幸虧剛才自己對他言行客氣,並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當然,除了少門主這個愣頭青言語上有些擠兌他,希望他不要掛記在心上才好。


    餘天一駕著馬車,重新上了官道,心頭卻是閃過一絲陰霾,潛龍門背後有神秘勢力他管不著,但是想要在約定之期帶走賀嬋兒,恐怕會很難,不過,就算是很難,他也會迎難而上。


    秦曉羽也是他現在擔心的對象。他們先一步前往上京城,一路上雖然有三名一重天相隨,但是剛才如他所見,就算是平時不多見二重天,貌似也漸漸多了起來。


    “得趕緊增強實力,有實力才有話語權!”餘天一暗暗發誓道。


    距離他晉階二重天才過去幾個月,真氣凝練了不到一成,想要晉階三重天,如果沒有一番機遇,按部就班地修煉,恐怕至少還要等上一年時間。


    “一年時間才能完成真氣凝結,這個速度有些慢了。”餘天一暗道,旋即迴憶著醫毒經上有沒有可以精進修為的丹藥。


    “村長爺爺雖然在醫毒一道上造詣深厚,但是畢竟修為有限,他收藏的幾份丹方中,並沒有精進修為的丹藥。”


    “我怎麽把銀月樓忘記了,銀月樓中有丹方出售。”


    餘天一一拍腦袋,卻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海中一個女子的模樣漸漸清晰了起來。


    “天兒,你跑慢點,娘親跟不上你了。”


    “娘,你快點,爹就要迴來,我們得去山下迎接他。”


    “不行,天兒,你不能過度運動,不然你體內的玄陰之氣就會爆發,你會沒命的。”


    “放心,娘,無生爺爺他給我下的封印又重新加固了,這一次可以保我三年沒事呢。”


    山風唿嘯,周圍的景色看得並不真切,沒有任何可以參照的建築物,隻有無盡的林海。一條仿佛從天上垂下的石階,從半山腰一直延伸到山腳。石階上,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穿著一身華美的衣服,踩著小碎步,飛快地往山下跑去,後麵跟著一個年輕婦人,一臉擔憂地看著一路小跑的孩子。


    山腳下,一名虯髯大漢,手中握著一柄大斧,跟在一名大約二十八九歲的青年男子身後,神色恭敬。


    “爹!”


    那孩子一把撲了過去,青年男子一個箭步,雙手抱起孩子,大笑將他高高拋起,然後又穩穩地接住,惹得那孩子咯咯直笑。


    “爹,你終於迴來了!”


    昏暗的房間裏,餘天一躺在床上,額頭上虛汗直冒,口中不停地叫喚著“爹”“娘”,秦楓一臉擔憂地看著似乎陷入某種魔怔的餘天一,手中的毛巾不停地給他擦著汗水。


    “再去打些水。”秦楓向著邊上已經恢複神誌的車夫沉聲道,車夫連忙接過麵盆,出了房間,“奇怪了,我聽老林說過,入品武者基本是不會生病的,天一怎麽會無端發燒呢?”


    “小的不好帶,大的也難伺候。”秦楓看了一眼邊上搖籃裏的小朋友,又看了看床上的餘天一,微微一歎道。


    “爹!”


    餘天一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隻覺後背涼涼,顯然已經完全濕透了。


    “天一。”秦楓見餘天一醒來,連忙走了過來。


    “世伯,這是哪裏,我怎麽了?”餘天一揉了揉有些發漲的腦袋,仿佛被人敲了一記悶棍般疼痛。


    “這裏是林桑鎮,我們已經出了仇山府。”秦楓麵容有些憔悴,顯然這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我昏迷幾天了?”餘天一沉聲道,他記得昏迷前,他們才進入尤莊縣不遠,林桑鎮可是玉帶府地界。


    “七天。”秦楓淡淡道,旋即遞來一杯溫水。


    餘天一接過水杯,不由心中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昏迷了七天,但是他在昏迷時,隻感覺過去一會會而已。


    “你昏迷期間,一直在叫著你的爹娘,他們?”秦楓欲言又止道。


    “我也不知道,對於他們的記憶,我已經很模糊了。”餘天一喝了水,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


    秦楓點點頭,並沒有繼續追問:“孩子在搖籃裏,已經吃過奶了。客棧老板娘正好在奶孩子。掌櫃的說了,這段時間,如果孩子餓了,就抱過去,他婆娘吃的好,奶水足,暫時喂養兩個孩子沒問題。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餘天一點點頭,目送著秦楓離開,旋即盤腿坐在床上,全身真氣一震,心法運轉七個周天之後,全身的不適感也消除了。


    “這一次記憶融合好兇猛,居然讓我昏迷七天。”餘天一暗道,上一次發生這種情況,還是他與烈陽村眾人分別的時候。如今已經過去一年多時間了,期間幾乎沒有任何有關另一個他的記憶浮現。他以為兩人的記憶不會再繼續融合,沒想到,不來則已,一來就是來勢洶洶,令人防不勝防。


    “我隻是記起了爹娘的樣貌,以及應該是宗門內的一些情形,但是這個宗門究竟是不是太和門,卻是沒有記起。”


    “我身上那件已經完全損壞的銅精鎖子甲,是爹從特意從千器宗討要的,或許從銅精鎖子甲的來源入手,也能查到我的出身,但是千器宗又是什麽門派?它又在哪裏?”


    “村長爺爺他們說的沒錯,我體內的確是被人下了封印,以防玄陰真氣傷害我的身體。不過,無生伯伯是誰?無生,無生,難道與花炎玲說過的無生劍宗有關?”


    餘天一思索著,花炎玲曾告訴他,無生劍宗宗門所在地位於西蠻王城,可以利用天官令直接加入。


    “有必要盡快去銀月樓走一趟,看看有沒有關於千器宗和無生劍宗的信息可以購買。”


    世道不平,自己的身世未知,未來可能的敵人又異常強大,隻有擁有覆滅敵人的實力,才能應對所有可能的危局。


    “我要變強!”


    餘天一從未如此渴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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