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覺明盯著二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是純粹的軍隊培養出來的武者,從小便是在死人堆裏修煉的。他的資質不好不壞,年過三十,練到二重天,當個金甲將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與他同期的軍士,基本上已經死絕了,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在執行任務時死亡,有的甚至連名字都沒留下。


    他之所以討厭學院派的武者,是因為他覺得,武學院出來的武者,雖然修為高,但是麵對生死搏殺,那完全就是軟腳蝦,不像他們,是踩著屍骨堆才成長起來的。另外,學院派的武者總喜歡誇誇其談,今天這個道理,明天那個道理,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在他眼中,哪有那麽多理,不爽,幹就是了。


    “不知,馬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餘天一眉頭微皺,“我們並沒有對這裏有什麽不滿。


    “哼,說你兩句就頂嘴!”馬覺明是那種禁不住一點刺激的火藥桶脾氣,見餘天一敢接話,當即揮動著蒲扇大小的手掌,朝餘天一的臉扇來。


    餘天一神情微冷,步子微微後撤,讓開了他的掌摑。


    “麻蛋,老子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一個新兵蛋子。”馬覺明當即大怒道,腳下真氣一震,欺身攻來。


    “快看,快看,熊脾氣和一個新人打起來了。”


    地庫外麵,周圍有不少看守士兵,見馬覺明與餘天一打了起來,都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上去勸說。因為他們不想得罪馬覺明,畢竟他是十二金甲將之一,同時誰也不願看到餘天一這樣的新人敢跟軍官叫板,如果每個人都是這樣,軍中的管理那就亂套了。


    “馬將軍,你一言不合就動手,是什麽意思?”餘天一並未還手,隻是一味的躲避,馬覺明的身法雖然不錯,卻跟不上他。


    “住手!”


    一聲爆喝,一道金色身影突然介入二人的爭鬥,馬覺明止住身形,餘天一也停了下來。


    “師兄。”餘天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同為金甲將的魏同書,也是曹立身邊的紅人。


    “你來了。”魏同書剛剛趕迴中軍帳,便發現了這裏的狀況。他一開始並未注意是餘天一與馬覺明在爭鬥,直至餘天一開口說話,他才注意到。不過,見到他的到來,魏同書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笑意。


    “姓魏的,這小子是你的師弟?怪不得一路上與我套近乎,學院派的人,真讓人不齒。”馬覺明冷聲道。


    “馬將軍,你這麽說,就有些過了,來的路上,我隻問了你一句,你是不是認識魏師兄,其他,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過。”餘天一見馬覺明竟然惡人先告狀,頓時有些不悅。


    “餘天一,你是新人,剛進軍中,要對軍中的老人放尊重一些。”魏同書冷聲道,“不過,對於某些非要伸頭讓人打臉的,有時候也不用客氣。不爽,那就使勁削,打服了,自然別人就對你尊重了。”1


    “姓魏的,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馬覺明心中的怒火,瞬間又被點了起來。


    “師兄,軍中是否允許挑戰?”餘天一不理會盛怒的馬覺明,朝魏同書抱拳道。


    “有,不過禁止殺人。”


    “馬將軍,新兵餘天一不才,鬥膽向您討教一二。”餘天一全身氣勢一震,朝著馬覺明抱拳道。


    “馬將軍,軍中挑戰,向來都是有戰必有應,如果你不應戰,是不是要當孬慫軟蛋?”魏同書好整以暇地說道。


    “你!”馬覺明被魏同書的話一刺,頓時有些氣急,“好,老子接了。”


    旋即餘天一、莫憂憐、馬覺明以及魏同書,一同往南城牆內側的臨時校場趕去。二人讓魏同書做見證人,立下了一份文書,蓋上戳印,言明點到為止,禁止致殘致死,其餘規則不限等等。


    “大將軍,那小子去挑戰馬覺明,會不會?”曹立的謀士袁良沉聲道。


    “學院派與軍隊派之間,已經爭鬥了幾十年了,就連這一次的亡國之戰,都未能將他們從這場無意義的爭鬥中拉迴來。”曹立有些痛心疾首道,“大於近年無戰事,軍隊派算得上一家獨大。餘天一是學院派的尖刀,讓他挫一挫軍隊派的銳氣也好,省的那些軍隊派拿著實用主義、經驗主義當借口,故意排擠學院派的武者。戰爭不僅僅是要靠將士的武功,還要靠指揮者的臨場指揮。其實兩派各有各的優點,如果不能整合,各自為戰,我想,我們也撐不了多久的。哎,腦子是個好東西啊,不是人人都有的。”


    “大將軍,難道,我們大於,真的。”袁良有些悲哀地說道。


    “殺兄弑父得來的皇位定然不會長久,雖然他沒有弑父,但是先皇正值壯年,卻被逼退位,自然給了兩大王朝聯手來犯的借口。大於各路鎮邊侯,能夠做到抵抗外來侵略,沒搞什麽內鬥,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隻是,大於在大乾和柳氏的眼中,隻不過是一塊稍微大一點的硬骨頭而已,雖然啃起來會磕掉幾顆牙,但是他們的體量太大了,用不了多久,新牙就會重新長好的。”曹立歎了一口氣。


    曹立雖然寵慣江別歌,但是話說迴來,他是一個合格的朝臣,一個合格的封疆大吏。


    城南臨時校場上,一些傷兵、守衛看著場中氣勢不斷攀升的兩人,一個個都默不作聲,生怕破壞了那股微妙的平衡關係。


    “新人,雖然你先前僥幸殺了那麽多遊俠,包括一名三重天武者,但是,江湖爭鬥和軍隊廝殺是不一樣的。給你個機會,隻要你肯低頭道聲歉,此事就此揭過。”馬覺明一邊提升氣勢一邊說道。


    “馬將軍,我這個人非常好說話,但是正如魏師兄所言,有些人非要把臉伸過來讓人打,那就沒有不打的道理。”餘天一冷聲道。


    “狂妄!”


    馬覺明猶如離弦之箭,揮著馬刀向餘天一砍去。馬覺明雖然是騎兵出身,但是他的馬下功夫非常了得,不然也做不到金甲將的位置。隻見馬刀閃著瑩瑩寒光,將餘天一一劈兩瓣。馬覺明立即暴退,劈成兩瓣的餘天一再次合而為一。


    “好快的速度!”馬覺明心中驚駭,軍隊中,大部分人都不太擅長身法武技。


    砰!


    砰!


    馬覺明雖然已經竭力施展身法,但是依舊躲不開餘天一的攻擊。


    “停!停!停!”馬覺明氣喘籲籲地說道。


    唰!


    餘天一在距離他三丈遠的地方,現出身形:“怎麽,不打了?認輸了?”


    “有本事堂堂正正地和我一戰!”馬覺明氣急敗壞地說道。


    “那你認為,兩軍對壘,拚命的關鍵時刻,敵人會堂堂正正地和你打?”餘天一麵露譏諷道,“不過,為了讓你死心,我就滿足你這個願望。”


    餘天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距離他不過一丈遠,馬覺明突然腳下真氣一蕩,再次朝他爆射而來。


    嘭!


    嘩啦啦!


    馬覺明飛出老遠,撞倒了一座帳篷,被篷布裹了一身,卻是一動也不動。


    “兵不厭詐,不止你懂。”餘天一淡淡道,不理會場上目瞪口呆的眾人,快步走到魏同書麵前,拱手道,“師兄。”


    魏同書點點頭,馬覺明讓餘天一不得使用身法,自己卻突然暴起。餘天一當然反應也不慢,瞬間施展身法武技,一拳將馬覺明轟飛。兩人對於兵不厭詐,都是運用得極其嫻熟,這也讓魏同書對餘天一刮目相看。


    “這小子是個好苗子,隻可惜,大於困不住他。”躲在一角曹立看見場中分出勝負,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將軍,要不?”袁良突然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


    “不用,像他這樣的人,你越是束縛他,反彈越厲害,如果你放任他自由,對他的選擇能夠表示支持,他會對你千般好。陰謀詭計用在這一類人身上,往往會適得其反。”曹立製止了袁良,“對了,秦楓現在還住在軍營裏,盡快安排他倆見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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