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的青陽縣城很是熱鬧,即便已是深秋時節,卻是擋不住城中人一早趕街的熱情。


    餘天一架著昨夜的馬車,不緊不慢地向太學府趕去。看著街道兩邊的風景,餘天一心中卻是盤算著,邢雨濤會耍什麽手段對付耿如火。


    找人直接衝進百工院或者等耿如火出了太學府將他幹掉?顯然都不是太好的方法。太學府有高手坐鎮,一般人不是那麽容易潛入,等耿如火出來,這倒是有可能。


    反過來想,如果邢雨濤是他的仇人,他該會怎麽辦?當然衝過去,幹掉他!對,沒錯,就是衝過去幹掉他!


    “糟了!”


    餘天一突然想到了什麽,短鞭猛地一抽,馬兒的速度便快了起來,惹得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借過借過,小心小心!”


    餘天一也是第一次駕車,盡管用力地扯著韁繩控製車速,馬車的速度卻是不慢。


    嘶!


    隻聽得馬兒一聲嘶鳴,駿馬頓時四蹄離地,整個身子連帶馬車向一邊翻到而去,一個斯文白麵書生模樣的青年還保持著雙掌推馬的姿勢。


    餘天一單掌一拍,便從翻飛的馬車上飛身而下,輕飄飄落地。


    “小子,鬧市駕車這麽快,你想不要命了。”


    卻見那書生劍眉緊蹙,朝著餘天一斥喝道,餘天一也是訕訕的一笑,旋即解釋他第一次駕車,正好又遇上急事,所以速度就快了些。


    書生見餘天一麵露窘色,不像是說謊,便單手一提,將馬車給扶正,這馬車質量也是極好,摔了一下居然沒有什麽損傷。


    “小心點。”


    書生又關照了幾句,指點了一下駕車的要點,餘天一道了一聲謝,便急忙離開。


    “倒是一個有趣的少年高手。”書生望著遠去的餘天一,嘴角露出一絲值得玩味的笑容。


    趕到百工院,卻聽得耿如火的房間裏傳來吼叫聲,推開門一看,隻見柯少新以及童震聲正按著在床上不斷掙紮的耿如火,段常仁一臉擔憂地站在一旁。


    見餘天一到來,幾人均麵露喜色,就連耿如火也是停止掙紮,連忙開口道:“小師弟,你信中所說的都是真的?”


    餘天一點點頭,心中卻是暗道“好險好險”。


    “兩位師弟,你們放開我,我要去報仇!”耿如火大聲吼道,“如果你們不放開我,以後師兄弟都沒得做!”


    童震聲看似壯如牛,卻是不敢下重手,生怕將耿如火弄傷,柯少新倒是因為沒那個力氣,連吃奶勁都使上了,卻依然按奈不住掙紮的大師兄。


    餘天一走到耿如火身前,伸手一點,便封住了他的穴道。


    “小師弟,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快放開我。”耿如火啞穴沒有被點,連聲道。


    “大師兄,此事需要從長計議。”餘天一勸慰道,“信中我說得很明白,邢雨濤乃是黑天教的成員,黑天教有不少高手還盤亙在青陽,你一個人前去,無異於羊入虎口。”


    其他人也是連聲應和,耿如火卻是冷著臉道:“難道你要讓我放棄報仇?除非我死,不然絕無可能。”


    “仇,自然是要報,但是不能白白去送死。”餘天一朝他渡去一道真氣,旋即解開了他的穴道。


    雖然已經確認邢雨濤確實是殺害耿至軍、毒害耿如火的兇手,但是邢雨濤不過是一個執行者,真正的仇人確實黑天教,且不知道黑天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教派,對方有高手也是未知數,所以貿貿然前去報仇,反而得不償失。


    既然黑天教聖女給了邢雨濤一個月時間,那這一個月時間,他肯定是要想一個萬全之策,不然到時他殺不了耿如火,自己反卻丟了小命。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看看邢雨濤有什麽手段再說。”餘天一分析當前的形式,給出了隨機應變的辦法。


    “難道就這麽耗著?”耿如火反問道。


    “這麽多年都等得了,這一個月又算得了什麽?”段常仁在一旁開口道,“對了,天一,你說這一切都是黑天教在背後搗鬼?”


    “不錯,這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到的。”餘天一肯定地點點頭,“院長知道黑天教?”


    “嗯,曾經有黑天教的教眾找過我,讓我入教,我沒有答應。”院長麵色凝重地說道。


    原來早在十多年前,一個名為黑天教的神秘教派突然空降在青陽,打著有“教無類、人人平等”的旗號大肆吸收教眾,當初有不少人加入,包括太學府的學生和老師。


    當初百工院可是有十多名教授都加入了黑天教,隻是這些人陸陸續續地都離開太學府,不知所蹤。若是那十多位教授還在,百工院如今的境遇也不至如此糟糕。


    “不知所蹤?”餘天一努力的從這些信息中尋找關聯,卻是沒有任何發現。


    再後來,青陽縣發生過許多大戶人家重要成員突然死亡事件,背後好像都有一股勢力在操縱,也不知是不是黑天教參與其中。


    “青陽四公子!”


    餘天一瞬間想到柯少新之前跟他說過的事情,秦曉雲病故、齊明海溺亡,甚至耿至軍被邢雨濤害死,都發生在同一年,想來陳瀟遠遁軍營,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不錯,陳瀟兄當初去參軍,臨行前曾對我說過奇怪的話,說要小心什麽,隻是他眼神飄忽,說話吞吞吐吐,我還以為他舍不得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原來是提醒我小心黑天教。”耿如火仿佛突然想起什麽,連忙說道。


    “隻是,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些事都是黑天教搞得鬼,但是可以明確一點,黑天教確實不是一個普通教派,所以我們行事務必小心。”


    眾人都不自覺地點點頭。


    篤篤篤!


    屋外傳來了敲門聲,餘天一當即出去開門,卻見一個守衛,如槍一般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個信封:“耿如火的信。”


    餘天一接過信,道了一聲謝,便將信拿給大師兄。耿如火拆開信封一看,卻是邢雨濤的親筆信,眾人見耿如火看著信,臉上風雲變幻。


    “邢雨濤約我一個月後,醉仙樓見麵。”耿如火將信遞給眾人,柯少新接過信紙,輕聲讀了起來。


    邢雨濤在信中說道,是黑天教派人殺害了耿至軍,他隻是從中做了協助。耿至軍待他如親兄弟,但是他卻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他也很自責。一個月後,便是醉仙樓百年之期,他說他會在那一天向世人澄清一切,將醉仙樓歸還給耿如火,同時還會自帶枷鎖去縣衙投案。


    “這不會是個圈套吧。”柯少新讀完信,有些疑惑道。


    段常仁卻是斬釘截鐵道:“這就是個圈套。”


    餘天一也點點頭,雖然他隻見過邢雨濤兩次,但是他看得出來,邢雨濤精細如鬼,非常愛惜自己的小命,他怎麽可能會將一切坦白。


    “那我們該怎麽辦?”童震聲甕聲甕氣地問道。


    “等。”耿如火卻像是換了一個人,凝神沉聲道。


    既然耿如火恢複冷靜,餘天一也就放心了,不枉他單獨跑一趟。段常仁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遞給餘天一,其上卻是寫著“大匠寶典”。


    “給我?”餘天一一頭霧水。


    “是啊,這是基礎課。”段常仁老神在在地說道,“你的師兄們都有學過,咳咳,除了你大師兄。”


    餘天一朝三人望去,卻見他們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他隻得勉為其難地收下。接下來,餘天一並沒有留在百工院,而是四處轉悠,打算抽空欣賞一下太學府的景色。


    文政院乃是培養大於文官的學院,餘天一老遠便聽見了從文政院裏傳來的朗朗讀書聲。迴想以前自己還在學生時代,也像文政院的學子這般,不由心生唏噓。


    太學府學子並無男女限製,隻要是有才華,不論男女,皆可進太學府學習,此時文政院裏,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年輕少女似乎都在急匆匆地趕往同一個方向。


    “同學你好,你們這是要去哪?”餘天一拉住一個孤身一人的女學生問道。


    那少女見餘天一穿著百工院的製服,臉上閃過一絲嫌棄,卻是告訴餘天一,武學院今天有一年一度的年終比武,她們是去給武學院第一人淩絕頂師兄加油打氣的,話一說完,便急匆匆地走開。


    “原來是追星。”


    餘天一才進太學府兩天,自然不知道淩絕頂是誰,既然淩絕頂被稱為武學院第一人,他自然有興趣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然引得文政院的女學生為其瘋狂。


    跟在那些女同學身後,穿過數幢大殿,餘天一來到一個被高大杉樹圍起來的巨大校場,按他自己估算,起碼得有標準四個足球場那麽大。校場周圍已經站滿了人,有男有女,校場中央一個木質演武台,十米見方,倒也不小。


    此時演武台上正有一高一矮兩名身著武學院製服的青年唿喝著在比試,大約都在十八九歲的樣子。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武學院教授充當裁判,距離二人有五六米遠,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時不時地點點頭。


    雖然兩人身手不弱,但是顯然二人都沒有達到一重天。雙方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似乎一時間難較高下。


    “高個子的要輸了。”餘天一盯著演武台上的戰況,不由脫口道。


    “嘁,你懂什麽,高個子是去年年終比武的第十六名,而矮個子卻是三十一名,這個差距一年間是很難追趕上的,搞得自己跟武林高手似得。”邊上當即有人出言諷刺道。


    “就是。”邊上有人附和道。


    餘天一聞言隻是笑笑,並未想與他爭辯,隻是那人話音剛落,卻見矮個子抓住高個子的一個破綻,一掌拍在他的小腹上,高個子向後連蹬七八步才穩住身形。正欲變招再戰,卻見一旁的教授雙手一揮,平靜地說道:“勝負已分,東方明慧勝!”


    東方明慧正是那個矮個子。先前諷刺餘天一的人當即閉上嘴巴,再想去找身邊的武林高手,卻不見他的身影。


    “這小子真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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