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嘈雜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道相對稚嫩的聲音,剛要散去的人群讓開一條道,隻見餘天一、洛秋霞、黃小言走了過來。


    “你這小娃子想幹什麽?剛斷奶就想生事了是吧?”差官見來人是個十三歲模樣的少年,眼中充滿戲謔。餘天一瞥了差官一眼,目露不屑之色,並未搭理他。


    “你!”差官剛要發作,卻隻見鎮長對他擺擺手。


    “小朋友,你想說什麽?”鎮長一臉平靜,不鹹不淡地說道。


    “鎮長大人,小子認為,此案頗有蹊蹺,能否允許小子重新勘察,以防有心人蒙蔽了大人您的慧眼?”餘天一不管鎮長的疑惑,高聲說道。


    “哦?此案已斷,難道有什麽不妥嗎?”鎮長有些不悅。


    “請問鎮長大人,您是憑什麽判定這吊錢是賣香料大叔的呢?”餘天一反問。


    鎮長說他聞得這吊錢有香料的味道,定是錢幣沾染了些許香料。餘天一有些驚訝,不想這肥頭大耳的鎮長還有些頭腦。不管其他,餘天一徑直走到賣香料的中年人身邊,說道:“大叔,可否將你的手掌伸出來給我看看?”


    中年人本不想伸手,隻是鎮長說了一句“給他看”,中年人這才不情願地伸出左手。餘天一看了一眼後,未動聲色,而是讓他將另一隻手伸出來,中年人望了一眼鎮長,鎮長也在看他,他隻得又將右手往前一伸。


    餘天一同樣又看了賣油條老者的雙手,然後又拿起那吊錢看了看,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讓中年人拿了自己錢箱裏的一吊錢拿給他,同樣看了看又聞聞。


    “行不行?不行我們就散了。”人群裏有人起哄道。


    “就是就是,別耽誤大夥時間,我們忙著呢。”


    餘天一不理會眾人的哄鬧,高聲說道:“我需要一桶熱水,有哪位願意幫忙取來?”


    “我去!”人群中當即有人和道。


    不過片刻光景,一名年輕漢子穿過擁擠的人潮,將一桶熱水端放在餘天一腳邊。餘天一道了一聲謝,並未過多言語,忽的將那吊引起紛爭的銅錢投入熱水桶內。


    過了不到半刻鍾時間,餘天一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鎮長大人,請看。”


    鎮長湊過來,向水桶裏一看,隻見水麵浮起一層薄薄的油花,隨著水的晃動,泛著五彩斑斕的光彩。


    “鎮長大人,您看如何?”餘天一湊到鎮長的耳邊,輕聲說道。


    “咳咳。”鎮長看了眼前這個小娃子一眼,清了清嗓子,“諸位請安靜一下,小朋友,你說吧。”


    餘天一並沒有立即揭示答案,反而伸手搭在鎮長的手腕上,仔細號著鎮長的脈搏,這一手姿勢行雲流水,人群中不少人眼前一亮,心道這小娃子手法好專業。


    其實餘天一從外貌氣質上就已經判斷鎮長是“三高”人群的高級會員,而他這麽做也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給鎮長台階下。


    “鎮長大人有痼疾眩暈症,自今日後,每日以荷葉、菊花、決明子泡水服用,以此消除血脈中的油脂,平時少食油膩、葷腥之物,每日走三裏地,如此堅持三年,眩暈症便可不藥而愈。”


    餘天一在鎮長震驚的眼神中放下鎮長的手,因為鎮上最好的郎中說過與餘天一同樣的話。


    餘天一也不再拖遝,便對所有人朗聲說道,鎮長剛才斷案時,恰好眩暈症發,這個案子不是在鎮長大人的正常狀態下判的,因此剛才的判決無效。


    “啊?”


    圍觀的人群一陣嘩然,中年人更是臉色一白,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先前,我看了兩位的手,老爺爺的手全是麵粉和油漬,大叔的雙手沾滿了香料,這個無可厚非,因為他們是做這個行當的,手上有這些不奇怪,但是大叔你手上的香料似乎有點多了,指甲縫、手指丫裏殘留的粉料都夠做一桌菜的了。”


    “哈哈哈!”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更有人調笑賣香料的今晚迴去燒菜不用帶香料。


    餘天一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大叔賣的香料以胡椒、花椒為主,這類香料氣味極大,沾染一點就能散發出強烈的味道,爭執過程中,大叔你用沾滿香料的手摸了這吊錢,以香料味蓋住了錢上的油汙味,適逢鎮長大人眩暈症發,從而影響了大人的判斷,我說的對不對?”


    中年人無力地低下了頭。


    “我仔細觀察了這吊錢,所有的錢幣串聯方向一致,顯然擁有者在串錢的時候非常用心,而大叔錢箱裏的那些錢,串的亂七八糟,毫無章法。我想這個習慣不是大叔你有的,我說的對不對?”


    中年人頭垂得更低。


    “而後,這位大叔又幫忙提來一桶熱水。其實冷熱水無所謂,我隻是想讓大家早點看到真相。我將整吊錢投入熱水中,水麵很快泛起了油花。正如我之前所說,老爺爺雙手沾滿了油,他收錢時,油必然要沾到錢上,所以錢投入水中,才會泛起一層油花,老爺爺,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你說得對。”老者滿麵淚花,哽咽道。


    “所以這吊錢,是老爺爺的!大家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


    啪啪啪啪!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眾人口中叫好,流氓哨聲四下跌起。


    洛秋霞看著場中的餘天一,臉上不絕露出讚歎之色。黃小言眼中更是異彩連連,悄悄對洛秋霞說道:“師姐,你說,與我指腹為婚的山陽宗少宗主有沒有他這樣的才華?”


    “山陽宗的少宗主有沒有他的才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們的少宗主思春了。”洛秋霞打趣道。


    “師姐。”黃小言一跺腳,臉頰上飛上一朵紅霞,“姐”字音拖得老長,嬌羞不已。


    “不過話說會來,他才多大?”洛秋霞正色道,“就算忽略他的年齡,你跟他也不可能。”


    “為什麽?”黃小言如遭雷亟,臉色一白,怔怔地看著平日裏話不多的師姐。


    “因為你和唐衛指腹為婚,這是宗門老祖定下的,無法更改。再過兩三年你就要出嫁,以締結兩宗永世修好。”洛秋霞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索性絕了黃小言的心思。


    黃小言的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落,洛秋霞實在不忍她傷心,隻得帶著她退出了人群。


    該說的都已說完,餘天一掃了一下四周,發現洛秋霞和黃小言二人卻不見了蹤影,心道二人定是有事先迴了客棧。


    “鎮長大人,剩下的交給您了。”餘天一微微一笑,沒入了人群,不見了蹤跡。


    賣油條的老者拿迴了屬於自己的錢,正要找餘天一感謝,卻怎麽也找不到人。賣香料的中年人徹底坐在地上,沒有一絲力氣再站起來,鎮長麵色一沉,給差官丟下一句“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便在侍從的攙扶下,離開了現場。


    餘天一迴到客棧,剛進門,看見店小二在收拾洛秋霞的客房,小二告知他,與他一起的兩個姑娘已經結賬先行離開,他的客房錢也已經代為交清。


    “也不打聲招唿就走了。”


    餘天一嘟囔一句,旋即又吩咐小二,讓他跟掌櫃的說一聲,客房需要續七八天。


    在陽薰鎮盤桓了幾天,花了錢置辦了幾套合身衣服,又使幾文錢從鎮上的書齋買了一些有關地方誌、風土人情以及勢力分布的書籍,隻是所有書的內容都沒有超出七老祖的藏書,隨意地將最後一本書丟在一旁,百無聊賴之下,餘天一隻得繼續打坐修煉。


    這幾日除了偶爾出去一兩次,其餘時間均在客房內打坐調息,之前因為雲破天出手造成的內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行氣再無半點阻滯。


    進入真氣一重天已有不短的日子,按照烈陽村諸老的說法,天極三玄功可以讓資質一般的人練出真氣,隻是一旦停功,真氣便會很快逸散掉,賀東升便是最好的例子。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天極三玄功的第二層心法,遊離能量轉化為真氣的速度已經是普通一重天的三倍有餘,但是修為境界卻沒有提高。


    餘天一內視著真氣充盈的丹田,心道,八爺爺曾說,進階二重天,丹田內的真氣將會更為凝練,但是他現在卻依然沒有進階的征兆。


    看起來進階的時機還不夠成熟,要是那麽容易修煉,大於的高手還不漫天跑啊,何至於像洛秋霞的宗門,掌門也不過是一重天之境。話說迴來,這樣算的話,他也可以開宗立派,隻不過他沒有那個心思。


    第三層心法修煉起來依然有些遲滯,想來真氣修為不夠,第三層也是很難修煉有成。餘天一隻得繼續運轉第二層心法,不斷的凝練真氣,不知不覺,竟然已至深夜。


    “準備的怎麽樣?”


    “準備好了。”


    “你確定目標就在那輛馬車上?”


    “不錯,那個人已查探清楚。。”


    “好,明天依計到兩山口北山頭集合,待那人到了,我們就配合他一起動手。”


    餘天一聽著隔壁兩人的對話,不由心中一動,聽上去有人在謀劃什麽行動針對什麽。


    “聽說賀霸天這一次挑了咱們數個分舵,就是為了逼董長老現身。”


    “我也不是很清楚,記得之前分舵傳過消息,說有人帶信給董長老的,隻是後來沒下文了。”


    “賀霸天?”餘天一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突然腦中靈光一現。


    “不就是九爺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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