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來太上宗找我!”


    餘天一聞言一怔,七年後,他二十歲,賀嬋兒十九歲,約定在美好的青春歲月的相遇,卻是詩意難抒。


    “好,七年後,我一定去太上宗接你。”


    餘天一握緊了拳頭,目光堅定,他沒有用“找”這個字,而是用“接”。賀嬋兒眼中噙著淚水,用力地點點頭。羅石將她抱上馬背,在眾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快速消失在山道上。


    “天一,你可知答應小嬋兒的七年之約意味著什麽?”村長深情道,餘天一一臉茫然,“意味著她希望你將來娶她,如果你不來,她會殉情。”


    餘天一內心一怔,他不知道賀嬋兒是否知道這個約定的意義,因為這種約定的代價太大,誰知道七年後會怎樣。


    “七年之後,我定會去尋她。”


    餘天一閉上眼,在村長等人的護佑下,開始運功調息。


    太陽剛落到山的那一邊,整個山間便黑了下來,微光中的山林,影影綽綽,這裏的夜晚來得比尋常地方更要早一些。


    餘天一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隻見身邊隻有八老祖一人,其他人卻不見蹤影。


    “四哥他們帶頭先走了。”八老祖見餘天一轉醒,遞給他一顆藥丸,正是村長最先給他吃的那種。


    “八爺爺,我想我需要離開村子,去外麵的世界,去尋找我的身世,七年後,更要去太上宗。”餘天一接過藥丸服下,緩緩開口道。


    餘天一這麽決定,也絕非一時興起,兩人記憶的融合,讓他生出找迴自己的強烈欲望,所以他必須出去。最為重要的一點,七年後的太上宗之約,此事更是猶如一道利劍懸於頭頂,雲破天的強大,對他的蔑視,讓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屆時想要帶走賀嬋兒,恐怕難上加難。


    八老祖點點頭,顯然對於餘天一的決定早有心裏準備。餘天一雖然隻有十歲,但是心性沉穩,足以一人麵對這個世界的考驗。一重天的真氣修為加之九老祖的磨煉,哪怕放在一州一府之內,也不是尋常武者。同境界能勝過他的並不多,已經算得上是入流強者,故而隻要不招惹到其他更厲害的高手,自保當是沒有問題。何況,困在村子裏,猶如籠中金絲雀,始終得不到成長,隻有去經曆大風大雨,才是最好的成長方式。


    “四哥早知你會有此意,臨行前,特意留了一些東西給你。”


    八老祖從背後取下一個黑色行囊遞給他,入手不重。餘天一打開一看,入眼的是村長親手所著的《醫毒經》,餘天一心中大喜,之前他多次纏著村長討要,村長都沒給,這一次居然將全本給了他。


    “四哥已經將裏麵的錯誤全部修正,你要好好修習。”


    餘天一重重點頭,旋即將《醫毒經》貼身收好,當中還有一件物什,卻是九老祖留給他的天官令。


    包袱裏一些銀錢,大概有有十幾兩的樣子,還有銀票一遝,一百兩一張,細數一下,竟然有五十張。


    “五千兩!”


    餘天一此前對於這個世界錢財的概念不是很清晰,但是有一次村長告訴他,一般一個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費用不過幾兩銀子。


    五千兩啊,多大的手筆,瞬間讓他變成腰纏萬貫的巨富!


    “行走江湖,俠義為先,但是少不了銀錢的使喚,有錢能使鬼推磨,必要的時候,有銀子事情會好辦得多。”八老祖循循善誘道。


    誰不知道錢財的好處?餘天一也不是視金錢如糞土之人,細心收好銀票,包袱裏隻剩下一些瓶瓶罐罐。


    通絡丹,玉髓丹,這些都是村長平時搓製的療傷藥丸,效果頗為不錯,倒是一瓶化骨丹和一瓶鶴頂紅讓他有些驚訝,因為這兩種藥物都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村長平時教他醫毒道,但是多以醫道為主,毒之一道卻是很少教授,但是村長曾告訴他一句話:醫毒存乎一念間。


    “毒藥也是防身的,萬一打不過對方,下毒也不錯。”八老祖見他神色有異,捋著胡須道。


    餘天一“嗯”了一聲,但是他知道,八老祖這麽說,也是在告誡他,下毒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手段,有違俠義精神,隻在迫不得已條件下才能使用。


    清點了村長留下的行囊,八老祖也從懷裏掏出一本秘籍,上書“點穴之法”四個大字,正是因為恰逢烈陽村之變,八老祖未來得及教給他的點穴功夫。


    “你隨四哥學醫毒道,對於人體的穴位應該是相當了解,這本秘籍裏所記載的乃是江湖上通用以及我平時總結出來的點穴之法,你隻需對照其施展之法勤加練習即可。”


    餘天一接過秘籍,朝八老祖躬身一拜,將秘籍仔細地放進行囊。


    “烈陽村是你的家,如果想家了就迴來看看,新的村址地圖我已畫在秘籍的最後一頁。最後,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老九把天官令傳給了你,你千萬不可讓外人知曉,切記,切記。”


    說到最後,八老祖語氣甚是嚴肅。


    “是。”餘天一摸了摸胸口,正是天官令的位置,躬身跪地再拜,“請八爺爺帶我向村長爺爺、七爺爺還有烈陽的所有鄉親告別,天一,這就去了。”


    “去吧。”


    餘天一點點頭,輕輕一躍,便上了樹梢,辨認了一下方向,往青陽縣方向飛掠而去。


    大山的夜晚很涼,因為內傷尚未痊愈,連續趕了幾天路的餘天一,此時正躺在一棵巨樹的樹杈之上,仰望著繁星點綴的天幕,周遭蟲鳴不斷,更添了夜色的幾分寂靜。


    “我究竟是誰?”


    兩個餘天一的記憶融合已經越來越深,有一個名為太和門牌匾不斷地出現在腦海裏。


    “太和門。”


    “你是一個武林門派?”


    “太和門。”


    餘天一念叨著這個名字,眼簾卻慢慢合上,最終沉沉睡去。


    鐺鐺!


    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將餘天一從睡夢中吵醒,翻身坐起,朦朧的雙眼卻瞧見樹下不遠處,四名青衣漢子正在圍攻一對身著白衣的女子,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這才清醒起來。


    “四位逍遙門的師兄,為何無故攻擊我師姐妹二人?”其中一位約摸二十歲的白衣女子開口道,俏臉上滿是憤怒,可能因為太過緊張,招式淩亂不堪,不多時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


    “黎山宗的賤人,拿了我們的東西,快快交出來,本大爺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免得受皮肉之苦。”


    四名青衣漢子一邊揮動手中的武器攻擊,一邊叫囂道。


    “你們含血噴人,師姐,別管我,你快走,迴去給師父報信!”另一名年輕白衣女子,約摸十六七歲的樣子,麵容清秀,卻是非常耐看。見師姐為自己擋住了數次攻擊,身上沾滿了鮮血,眼角含著淚水,手上卻不敢鬆懈半刻。


    嗤!


    師姐小腿被刺中一劍,當即因為吃痛,腳下一軟,卻被一名青衣漢子鑽了空子,拿劍架在脖子上,不敢動彈分毫。


    “住手!”


    師妹見師姐被對方擒住,隻得放下手中劍,另一名漢子上前將她製住。


    “說,東西在哪?”


    青衣漢子惡狠狠地說道,樹上的餘天一眉頭緊鎖,分不清這兩撥人孰是孰非,自己也不好貿然出手。且看這兩撥人,似乎都沒有一重天的修為,雖然人數眾多,他對付起來倒也不怵。


    隻聽得那青衣漢子中,為首之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此刻麵容整肅,口口聲稱這對師姐妹拿了他們逍遙門的的鎮派秘籍,兩眼則時不時在二女身上打轉,目露淫邪之色。但見二女一臉茫然無辜,瞎子都能看出來青衣漢子是在胡說八道,正道是二女誤入狼穴身不知。


    “既然兩位師妹不肯說,那師兄我就得罪了。”


    說完,那漢子搓著手,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其餘三名漢子同樣淫笑起來,各種汙言穢語脫口而出。


    “不要過來!”


    師姐不由驚叫道,就在那為首漢子伸出的魔掌即將碰到師姐的衣襟時,隻聽得那人突然“哎呦”一聲,捂著自己的手,痛叫不已。


    另一名青衣漢子連忙跑過來,抓起他的手,隻見一根筷子般粗細的蔥綠色樹枝插在那人的手背上,自手心穿出,鮮血直流。


    漢子頓時心驚,連忙抽出武器,抬頭向四周望去,卻不見任何人影。


    嗖嗖嗖!


    “啊!”


    先前未受傷的三名青衣漢子同時痛叫起來,手背上同樣插著樹枝,血流不止,師姐妹二人也因此脫離了魔掌,連忙逃到一邊,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


    “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逍遙門樂無垠多有得罪,請前輩見諒。”


    樂無垠痛的滿頭大汗,卻依然咬牙開口道,隻是周圍沒有任何動靜。等了一盞茶時間,樂無垠同樣再次叫道,依然不見有人迴應。


    “將她兩帶迴去,慢慢審問。”


    四人早已將樹枝拔出,撒了金瘡藥止了血,簡單的包紮一下,聽聞樂無垠師兄的話,便要伸手向兩位師姐妹抓來。


    嗖嗖!


    動手的兩人之手再次被樹枝洞穿,四人嚇得魂不附體,也不管黎山宗的二人,拔腿就逃,隻是剛要邁步,又傳來嗖嗖聲。


    每人腳下各有一隻樹枝突然插在腳尖前,末端震顫不已,四人亡魂皆冒,嚇得癱坐在地,不敢有任何動彈。


    “逍遙門的四個敗類,竟敢在老夫麵前耍流氓,是不要命了嗎?”


    隻聽得蒼老的聲音從大山的四麵八方傳來,四名青衣漢子連忙跪地磕頭求饒,也不知道聲音的主人在哪裏,對著大地一陣猛磕頭,隻聽得頭撞地咚咚響。


    “哈哈。”


    蒼老的笑聲卻詭異地傳了過來,四名青衣漢子循著笑聲傳出的方向,視線往大樹上轉移,卻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身背雙斧,正站在樹上衝他們笑。隨後見那孩子向後翻身自大樹上落下,輕盈落地。


    不是別人,正是玩心大起的餘天一,先前用村長教給他的變聲之法,將自己的聲音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人模樣。


    “小兔崽子!”


    樂無垠大怒,抄起地上的劍就要向餘天一刺去,另外三名青衣漢子速度同樣不慢,一同朝餘天一攻來。


    啪啪啪啪!


    隻見餘天一身形快如鬼魅,幾個閃落,竟然將四人的武器盡皆收入手中,四名漢子每人臉頰上一個清晰的紅色掌印,聽得“嘩啦啦”一陣響,四名漢子的刀尖被餘天一胡亂地扔在地上。


    樂無垠麵露恐懼之色,隻覺毛骨悚然,對方看上去是一個少年模樣,沒想到竟然是一重天,與自己的掌門是一個級別的存在,當即跪下哭叫道:“小爺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媳婦要養活,小爺饒命。”


    另外三人不外如是,餘天一撇撇嘴,心道又是這老一套的說辭,沒新意,隨即沉聲道。


    “叫我天山童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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