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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見到那個老人麵容的刹那,蘇子青的臉第一次出現了驚慌的神色。


    涼王也轉過身去,他見到那個慈眉善目的老頭時,驚訝失聲,“醫聖?您不是在研究新丹藥不見客的嗎?”


    白墨走到琬琰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一塊看著涼王他們,隻不過,落在蘇子青身上的視線,尤為冰冷,如茫茫雪地上的。


    那老頭的視線緊緊的盯著蘇子青,失望之色盡顯無疑,他不忘朝涼王行禮,“迴大王,老朽確實是在研究新的丹藥,但並沒有不見客。若不是墨王爺來找老朽,老朽還不知道,親手教養出來的徒兒竟是這般惡毒心性!連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孩都不放過!”


    他怒指蘇子青,蘇子青白了一張臉,他默默無言,緩緩的跪下來。


    棋差一招,是他大意了。


    涼王看了看蘇子青,又看了看滿麵怒色的醫聖,這麽多年來,他見醫聖的次數也不少,可頭一次瞧見,醫聖這麽生氣。


    這是怎麽迴事?


    他將疑問問出來。


    醫聖幽幽長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背似乎在那一瞬間變得更駝了一些,“大王,天邪派以醫治孩童為己任,最厭惡傷天害理之事。蘇子青他是老朽四十年前撿迴來的棄嬰,一直在身邊當做是親子撫養。可到底是這宮廷改變了他。用刀割眼,那本就是行不通的,那層肉膜並不是普通的一層皮肉,用刀割非但不會成功,反而會令幼小的嬰兒有喪命之險,蘇子青理應對這個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可他偏偏提出來了這個法子……”


    說到這,涼王和琬琰也明白過來這是怎麽迴事了。


    琬琰的眸光瞬間變得危險又冰冷起來,她抱緊了懷中的北瀾,厲聲質問蘇子青道,“蘇太醫,我的孩子和你無冤無仇,她連句話都還沒會說,你為何生出這麽險惡的心思?”


    幸好,她謹慎才沒有同意。


    否則,豈不是白白害了她的北瀾?


    涼王也沒想到,蘇子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甚至還有幾分不敢相信,因為蘇子青一直是他的禦用太醫,在他身邊最少也有十五年了。


    他對蘇子青是十分信任的,可蘇子青竟然想害墨王夫婦的孩子,那孩子一死,大華朝焉會善罷甘休?


    更何況,先前,他還被蘇子青說動了,來這裏做說客,險些成了幫兇。


    如今一想,涼王怒火中燒。


    “蘇子青,你說一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好端端的,蘇子青這麽做,必定事出有因。


    不僅是涼王想知道,醫聖也想知道,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甚至讓他引以為傲的弟子,怎麽會變壞了?


    可蘇子青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師傅,弟子對不起您的栽培。隻不過此事,是弟子一時邪念升起,看上了墨王妃的美色,才會想對那個孩子下手。”


    琬琰的容色,如豔麗的玫瑰,微微笑時又如溫婉的荷花,絕色無比。


    她聽完蘇子青的話,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蘇子青壓根就沒抬頭看過她幾眼,又何來喜歡一說?


    白墨也不信,但他怒火更甚,若不是琬琰一直拉著他的手,他早就爆發了。


    壓抑著怒火的聲音響起來,“好一個垂涎美色!”


    他另一隻手握上腰間軟劍,一下子抽出軟劍來,銳利的刀光照在蘇子青的臉上,一閃而逝。


    淩厲的劍直至蘇子青的麵龐。


    醫聖瞪大了眼,他下意識的出聲道,“墨王爺!”


    白墨的劍歪向一邊,帶著淩厲如虹的氣勢刺入了蘇子青的肩膀,他冷冷的抽出來,“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蘇子青吃疼,肩膀上多了一個血窟窿,他仍舊是搖了搖頭,疼痛至極的的道,“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是醫聖徒弟,受大王青睞信任,還有誰能指使得動我?”


    醫聖忍不住再度指著他,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墨王爺,看在老朽的麵上,還請饒了他一命。此子心已經不正了,天邪派也容不下他了。”


    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他如今已經沒有幾年好活,可也不想在生前,看著這個誤入歧途的孩子死在麵前。


    琬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了白墨精瘦的腰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隻是,這是涼國人,還是得由涼國大王來處置。”


    白墨不能一劍殺了蘇子青,起碼明麵上不能。


    涼王沉思半晌,看見白墨燃著怒火的情緒在琬琰那輕輕一抱間散去,他更加明白了琬琰在白墨心裏的地位了。


    想了想,才說道,“既然如此,便壓入大牢,關上整三年思過。剝奪太醫職位。”


    蘇子青捂著肩膀的傷,沉默的叩首,被侍衛壓了下去。


    隻有地上的幾滴血跡,證明著先前發生過的一切。


    醫聖連連歎息不已,隻不過,他如今打起精神來,“老朽來親自為那孩子醫治,不知道那孩子在何處?”


    琬琰朝裏殿喚了一聲,阿顏便抱著熟睡中的北瀾出來了。


    北瀾的臉肉唿唿粉嫩嫩的,櫻桃小嘴還吐著奶泡泡,煞是可愛可憐,仿佛集齊了父母容貌的所有優點,還是個小小的一團,可已經隱約的窺見長大後的傾城容色了。


    醫聖瞧見這麽可愛的一個嬰孩,低落的心情也漸漸的好轉起來,他仔細觀察了北瀾眼睛上的那層肉膜,很快便直起身子說道,“老朽待會就迴去調配藥膏,隻要每日敷三次,每次一個時辰,大約半月,肉膜便能消退。”


    這層肉膜竟然能消退?琬琰覺得大幸,也覺得長了見識。


    她真心實意的道,“多謝醫聖。”


    醫聖擺了擺手,“老朽一生救過數千孩童,無一不是自願,無一不是免費救治的。這是老朽應該做的,也權當是老朽一番歉意了。”


    畢竟蘇子青,方才險些害了這麽可愛的孩子。


    琬琰聽得忍不住對醫聖肅然起敬,一生中免費救治孩童,數千孩童被救治過,這是何等的菩薩心腸。


    這樣的人,是值得敬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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