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鎮的村民們在李二雷的掩護下倉惶逃迴了村裏。


    一群人狼狽不堪,垂頭喪氣,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會敗的如此徹底。


    不少人被嚇破了膽,渾身顫抖說不話來,人群中到處是受傷村民的慘叫聲。


    已經得到消息的留守村民早已在村子中央的廣場等候。


    他們本以為等待他們的是大量戰利品,不少人連麻袋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高高興興的分物資。


    可他們看到的卻是一群渾身髒兮兮,精神萎靡不振,衣服上沾滿了鮮血的隊伍。


    “這,這是怎麽迴事?你們怎麽全都這副樣子?”


    一個留守婦女問道。


    一個剛剛逃命迴來,受了傷的村民哆哆嗦嗦的說道:“鬼,那個人是鬼,死,死了好多人!”


    迎接他們的村民看著幾乎少了一半人的隊伍,心一下涼到了底。


    “老公,老公,你在哪兒呢?”


    “兒子,阿強!阿強!”


    “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會這樣??”


    留守的那些村民們驚慌失措的尋找著自己的親人,有些人得知自己的親人已經死了,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還有些人接受不了失去兒子、丈夫的巨大打擊,直接暈了過去。


    廣場上到處是痛哭聲,哀嚎聲,一片愁雲慘淡。


    這時,因為精神消耗過度暈了過去的李二雷,緩緩醒了過來。


    他慢慢爬起身來,看著廣場上痛哭流淚的村民們,臉上滿是苦澀的表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早就說過那個人惹不得,可沒人聽……”


    精神力量過度消耗,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李二雷搖頭歎了口氣,他拚盡全力把那些村民帶迴來,也算仁至義盡了。


    其它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他感覺身體非常虛弱,需要休息。


    隨後,他步履蹣跚的迴到了家中。


    迴到家,他躺在床上,反複迴憶著剛才的事,他越想心裏越害怕。


    在江麵上逃跑的時候,如果不是他拚了老命凝聚起一道冰牆擋住了淩寒,他和剩下的那兩百多人今天都得葬身在青龍江上。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推開。


    “二雷,快起來,別躺著了!”


    李二雷轉過身一看是族裏一個年長他幾歲的年輕人,名叫李永強。


    “咋了,永強哥?出啥事了?”


    李永強焦急的說道:“二爺爺快不行了,已經迴光返照了,他說要見你!”


    李二雷吃了一驚,強撐著爬了起來跟著李永強趕往村長李長水家。


    等李二雷拖著身體費力趕到村長家的時候,院子裏、屋裏已經擠滿了李氏家族的男女老少。


    這些人看到李二雷來了,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可沒有人同他打招唿,所有人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李二雷慢慢朝屋裏走去,他從這些同族村民的眼裏看到的了冷漠,埋怨甚至是怨恨。


    “哼!”


    一個平時和藹可親的同族叔叔冷著臉瞪了他一眼,把頭扭了過去。


    人群裏擠出來一個中年婦女,紅著眼睛攔住李二雷說道:“二雷啊,這次行動你為什麽沒去啊?”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沒去,害死咱們村死多少人?”


    “你說你有那麽大本事,有事不在前麵衝,反倒在後麵當起了縮頭烏龜!”


    “就是因為你這個膽小怕事的慫包,你鎖子叔才丟了性命……”


    中年婦女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以後可叫我怎麽活啊……”


    中年女人嘴裏的鎖子叔是她男人,在這次行動中踩中陷阱喪了命。


    眾人扶起嚎啕大哭的女人,一邊安慰著,對李二雷怒目相視。


    李二雷嚇的縮了縮脖子,心裏暗暗叫苦。


    “我……我早就勸過村長,可沒人聽我的話。”


    他小聲嘟囔了兩句。


    在場的村民有不少人都失去了親人,他們把責任都歸咎到了李二雷頭上。


    一大群人把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開口指責他。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這次行動,我聽說是你執意不想去,你說你有那麽大本事,怎麽膽子跟個耗子一樣小?”


    “就是因為你膽小怕事,害死這麽多族人,你說你對得起他們嗎?!”


    眾人越說火氣越大,飛濺的唾沫星子噴了李二雷滿臉。


    他咬著牙呆呆的站在那裏,心裏感到一絲愧疚,畢竟死了這麽多族人,可更多是委屈的怒火。


    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把族人救了迴來,卻被人罵成是縮頭烏龜,膽小怕事。


    難道他打不過那個淩寒,卻硬要裝英雄才對嗎?


    他也不想死啊!


    就在李二雷不知所措的時候,從屋裏走出來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


    他冷著臉掃視了眾人一眼,冷喝道:“都給我住口!”


    眾人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可依舊瞪著眼睛看著李二雷,沒有好臉色。


    老人看了李二雷一眼,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二雷,你進屋去吧,村長要見你。”


    說話的老人叫李長生,是李長水的同族兄弟,在李家是輩分僅次於李長水的長輩,在宗族裏頗有威信。


    李二雷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沒有說話,低著頭跟李長生進了屋。


    李長水家也是三層小樓,此時,他正躺在二樓的一間臥室裏。


    牆角的火盆裏燒著木炭,不時發出輕微的聲響,屋裏溫度剛剛好。


    李長水馬上就七十歲了,平時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次行動他不聽族人勸告,非要親自指揮。


    結果死了一兩百族人,他又驚又怒,氣血攻心,導致舊病複發,眼看就要不行了。


    “二叔,二雷來了。”


    一個守在他床邊的族人輕聲說道。


    李長水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李二雷的身影。


    “二雷,你過來。”


    李二雷趕忙走到床前,彎下腰,輕聲說道:“二爺爺,我來了。”


    李長水聲音很虛弱:“二雷啊,我就要不行了,都怪我沒聽你的勸告,偏要一意孤行,害死了那麽族人……”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件事不能怪你,咳咳……”


    他輕輕握住李二雷的手說道。


    李二雷眼圈一紅,他知道那些族人心裏有怨氣,好在村長理解他受的委屈。


    李長水接著說道:“唉,我現在才明白,咱們李家鎮少了誰都行,就是不能沒有你啊!”


    “咱們村裏要是沒有你,拿什麽跟別的村子鬥,都是種地打魚的農民,他們憑啥怕咱們?”


    “他們怕的是你啊,不是別人。”


    李長水一直覺得李二雷擁有了超凡本領是這小子走了狗屎運,並沒有太拿他當迴事。


    現在幡然醒悟,可為時已晚。


    他看著李二雷說道:“不少族人家裏都死了人,他們心裏難免會有怨氣,把氣撒到你頭上,咱們都是同宗同族,二雷,你不要怪他們。”


    “我已經跟他們交代清楚了,要怪就怪我,是我太小看了對方,才吃了這麽大的虧。”


    李二雷吸了吸鼻子說道:“二爺爺,我懂,我不會怪他們。”


    李長水握著李二雷的手突然用上了幾分力氣:“二雷,我就要走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咱們李家……”


    “咳咳……這苦日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二雷,二爺爺一輩子沒求過人,如今世事艱難,二爺爺隻求你以後要保護好咱們李家鎮的族人。”


    “這樣我就是死了,也能閉上眼去見祖宗了……”


    李二雷握著李長水的手說道:“二爺爺,您別亂想,您休養幾天就好了。”


    李長水笑了笑,眼神裏露出一絲悲涼。


    人到了一定年紀,對生死之事會看的很透徹,甚至能感知到死亡。


    “二雷,記住我我的話,李家以後就托付給你了。”


    他看了一眼圍在周圍的其他宗族長輩,緩緩說道:“你們,要好好配合二雷,凡事多聽他的意見……”


    說完這句話,李長水握著李二雷的手突然垂了下去,腦袋一歪,斷了氣。


    眾人見狀,紛紛跪了下去,哭成一團。


    隻有李二雷表情木訥的站在那裏,迴想著李長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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