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樓,會議室裏的燈光還一直亮著。


    縣委書記沈若雪,縣委辦主任呂思銘,還有秘書楊沫坐在一排。


    在他們對麵的一排坐著縣紀委書記左向東,縣紀委副書記於洋,以及幾個紀委的幹部。


    自從接到了冉部長的電話,沈若雪的心裏也是很著急。


    關於那件事,如果不能盡早地獲得更多的線索,省裏那些主張換掉她的領導,肯定會借機向冉部長施加壓力,後麵的工作也就會越來越被動了,所以這麽晚了沈若雪還必須親自來縣紀委督促工作。


    “為什麽審了這麽久,還沒有突破呢?他就隻有收受賄賂嗎?難道就沒有行賄的痕跡嗎?你們縣紀委究竟有沒有用心在查?還是說你們走馬觀花,完全沒把這件事當成最重要的工作來對待。”


    沈若雪直接就拍著桌子喝聲問道。


    麵對沈若雪的責問,縣紀委書記左向東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沈書記,我們真的是盡力了,胡堯瀾極度不配合,還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我怕萬一上手段搞出意外來,那到頭來不是讓人說沈書記你是在迫害他嗎?”


    左向東清楚沈若雪對自己有意見,被她提拔到更高的位置基本無望,所以左向東已經開始向賀誌翔靠攏了。


    更巧的是,今天上午賀誌翔竟然還主動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他也覺得是時候該站隊了。


    升任縣委副書記,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極好的盼頭。


    麵對左向東的不配合,沈若雪要是能換掉,她一秒鍾都不願等。可縣紀委書記屬於市管幹部,她沒有調整的權力。所以,她隻能將目光落在了縣紀委副書記於洋的臉上。


    “於書記,這件事是真沒希望了嗎?”


    猶豫了一下下後,於洋還是開口說:“沈書記,我個人覺得還是有一點點的希望。”


    可話到這裏,就被左向東強勢給打斷了。


    “於書記,胡堯瀾的案子你參與的很少,請你不要隨意發表意見,誤導領導。如果問不出個結果來,那你可是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的。”


    這話一出,於洋明顯是被嚇了一跳,隻好把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此時,沈若雪的臉色一沉,不理會左向東的話,而是盯著於洋繼續說:“於書記,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於洋看了看沈若雪,又看了看左向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沈書記,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整個紀委的班子似乎都不願觸碰胡堯瀾的案子,而身為縣委書記的沈若雪居然也指揮不動紀委的人,這多少就掉了縣委書記的麵子,也讓沈若雪心中的惱火多了很多。


    可一時間裏,她確實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楊沫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看是宋缺打來的,楊沫朝沈若雪使了個眼神,就悄悄站了起來,去外麵接了。


    一分鍾的時間,楊沫又返迴會議室,還在沈若雪的耳邊說了幾句。


    原本緊繃的臉,突然先是一愣,隨後竟然露出的一絲冷笑。


    她合上筆記本,還悠閑地喝了一口茶,然後敲了敲桌麵道:“你們是紀委,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調查和審查,要拔出蘿卜帶出泥,要把問題往深裏挖,要挖得更深更透徹。可你們卻完全像擺設一樣,人家不是紀委,了解的情況都比你們清楚,我看你這個紀委書記也快當到頭了。”


    沈若雪隻是冷冷地扔下了一番話,隨後拿起筆記本,頭也不迴的離開了會議室。


    縣委辦主任呂思銘隨即朝楊沫使了個眼色,兩個緊跟著沈若雪也出了會議室。


    走廊裏,沈若雪走在了最前麵。


    跟在後麵的呂思銘,有意無意地問著旁邊的楊沫:“小楊,剛才是誰來的電話呢?”


    雖然是沈若雪的秘書,可畢竟還是縣委辦的人,直屬領導還是他這個縣委辦主任。


    隻不過,楊沫是不會主動向他匯報的。


    所以,自從楊沫成了沈若雪的秘書,呂思銘感覺自己這個縣委書記的大管家,縣委常委之一,似乎被完全排斥在了外麵,心裏多少有些不爽。


    楊沫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前麵的沈若雪,發現她頭都沒迴,頓時就明白了。


    “呂主任,我實話跟你說,你可別笑話我,剛才就是我虛晃一槍,讓朋友故意打過來的,然後我假裝得知了重要的消息。說白了,就是當著紀委的麵和沈書記演了一場戲,好給他們製造些壓力。”


    這時,前頭的沈若雪這才停下腳步又轉過身,接上話說:“沒錯,這都是我安排的,呂主任,你看看紀委都成什麽樣子了,什麽都問不出來,再不給點壓力,那就形同虛設了。”


    “原來如此啊!”


    呂思銘一愣,笑道:“還是沈書記有高招,這下紀委的恐怕也要慌了。確實,工作沒做到位,就是要給壓力。”


    沈若雪點了點頭說:“呂主任說得對,那晚上就到這兒,快迴去休息吧。”


    “好的,沈書記,您也早點休息。”


    返迴辦公室後,沈若雪不由地稱讚道:“小沫,剛才你應變得很快。”


    楊沫微微一笑說:“我猜想沈書記不想讓外人知道,那我就找了個借口,就算他懷疑也拿我沒辦法。”


    沈若雪對呂思銘的不信任,楊沫是看在眼裏的,所以當沈若雪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呂思銘的話,楊沫便猜到了沈若雪的用意,於是就有了後麵的這一幕。


    “告訴宋缺,半個小時後,在艾樂酒店八樓茶室包間見麵,還是那個包間。”


    剛才宋缺跟楊秘書說從郝玉屏那裏知道了一些情況,這讓沈若雪看到了一些希望。


    得到指示後,楊沫立馬就給宋缺打去了電話。


    另一頭,縣紀委辦公室裏,迴來後的左向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對楊沫突然出去接的那個電話總覺得有點不簡單。


    思索了幾分鍾,他還是給賀誌翔打去了電話,把剛才發生在會議室裏的事都給說了出來。


    “沈若雪會不會是假裝這樣做,就是想給你們施加壓力?”


    賀誌翔一聽,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肯定不是,她的表現是很興奮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賀縣長,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是不是沈若雪那邊掌握了什麽重要的情報。要是讓她再弄出點事來,她在長興就算站穩腳跟了,到時候再想把她調走就更不可能了。”


    左向東擔心地說著,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的敏感性,讓他有了一份的警惕。


    “這個倒不用太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的是辦法來應對。”


    賀誌翔依然就穩如泰山的架勢。


    隻是,掛了電話後,他還是暫時離開了酒局,到另一個安靜的包廂裏給呂思銘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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