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水兒的眼睛睜的很大,愕然而又呆萌的表情,顯得如此誘人和青春洋溢,她是真的沒有搞懂方享話中的含義。


    可是下一秒,少女不知想到什麽,開始生氣了。她伸出柔美的小手,狠狠擰著方享毫無防備的後背,但咬牙切齒的樣子,卻透露出一種嬌嗔。


    方享從懷中掏出一塊擁有綠色古樸紋路的石板,迴手將其放進還掐著自己腰間的小手裏,聲音略有些低沉:


    “便宜你了,拿好,現在它歸你了。用小刀劃一道傷口,將流出的血液滴在紋路上麵,你就會成為它新的主人。等認主儀式完成,你把想要遠離的意識傳遞給石板,蘊藏的神力將會帶我們離開這片大霧。”


    徐水兒腦子還有些懵懵的,冰冷的石板入手還有些茫然以及不知所措。她拉著方享右側的衣角,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從幽靈船的高處躍下一個更為高大的黑影,咣的一聲,砸在了眾人與骷髏武士的中間。


    黑影從單腳跪立的姿勢緩緩站起,雙手各握著一把手柄極長的巨劍。而它的身下,原本結實的甲板呈現出碎裂的痕跡,縫隙就此向遠處蔓延開。


    它足足有兩米五六的身高,全身都包裹著幽黯淺紅的厚重盔甲中,盔甲主體顏色是黑色的,有紅色的特殊花紋密布在胸前和肩膀,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它暴露在頭盔外的那雙可怕的眼睛,深邃而湛藍的眼瞳如同萬古寒冰一般冷冷燃燒,仿佛寒冷得可以粉碎它所接觸的任何物體。


    “是狂獵……”船長巴托的語氣充滿了震驚與恐懼,對於原住民來說,狂獵的出現預示著天災的降臨,而目擊者將會被殺死,無一例外。


    在東海各國的民間神話中,狂獵之王就是冥神奧比亞修斯的另一個身份。而狂獵們就是一個個曾經死去的傳奇人物,他們在深淵中向奧比亞修斯效忠並獲得神力,從而得到複活的機會。


    與海妖塞壬相同,它們都是冥神最忠實的仆人。


    實際上,這不是方享遇到的第一個狂獵,在索菲亞大教堂的地下墓室中,他甚至直接殺死過一個,並且得到了一塊神秘莫測的命運石板。


    為了破解石板的奧秘,方享幾乎翻遍了熱比亞大圖書館的有關藏書,最後才在一本加百列古籍中,發現了命運石板的插畫。


    加百列的語言和文字早已失傳千年,他花了天價金幣,請大圖書館的古文字專家幫忙翻譯,可惜年代太過久遠之故,隻破譯出一些殘缺不全的信息。


    不過方享作為一個冒險家,強項就是利用手上僅有的線索,去盡力還原和揣測事物的原貌,也就是俗稱的瞎蒙。


    通過一些信息的比對,方享覺得他可以確認三件事情:


    第一,雖然石板的材質特殊,但它本質上是一枚神秘的鑰匙。


    第二,石板本身是種魔法道具,可以認主激活,隻接受純潔女性的鮮血,其中的一項功能就是隨機傳送。


    第三,古籍中反反複複提到的島嶼,通過地圖的參照,應該就是古代的克利特島,那裏一定存在相關的秘密。


    正因如此,方享決定帶著命運石板離開熱比亞,搭乘巴托號單桅帆船,想要前往克裏特島探索進一步的真相。


    一路的旅程和現在的遭遇,他確認了關於命運石板的第四件事情,也是最棘手的事情,石板看來真的牽涉到了三大主神之一的奧比亞修斯。


    狂獵之王顯然不希望別人知曉石板隱藏的秘密,所以才會派出狂獵和幽靈船前來攔截和追殺。


    這個高大魁梧的狂獵本身並不笨拙,它猛然衝鋒的時候,方享隻看到模糊的黑影在眼前一掠而過。


    它衝入人群之中立刻使用了一個大風車的招式,那種違反常理的旋轉帶著巨劍揮動的風聲,讓人頭皮發麻。


    中招者瞬間就產生了巨大的傷口,身體被鋒利的劍刃切割開來,其中一個水手被攔腰斬斷,痛苦的倒在甲板上翻滾和呻吟。


    人類的防線脆弱不堪,狂獵在高速的移動和跳躍著,它手中揮舞巨劍帶著破空的割裂聲音,如同死神一般屠戮著可憐的船員們。


    狂獵的力量巨大無比,可以在斬斷格擋的武器之後,將對手劈成兩半。它動作快捷的眼花繚亂,時不時躍向後方再突然前衝,幾乎每次進攻之下,必有人類中劍而亡。


    這是一種完美的殺人技巧,像是獨特的舞蹈,讓絕望彌漫在抵抗者的心頭,消磨著他們的鬥誌。


    當狂獵再一次的拔足突進,從左往右的一雙巨劍高速橫掃的時候,巴托向右後退了半步,大喝著雙手握緊鋼刀,堪堪擋住了這次猛烈的進攻。


    大馬士葛的武器質量果然名不虛傳,再加上巴托的體力和技巧,才能創造出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方享毫不猶豫的出手,燧發式手槍的鉛彈直射狂獵的左眼,如此近距離的射擊,方享擁有百分百命中的絕對自信。


    事與願違的是,狂獵輕輕的偏過頭,鉛彈正中頭盔的邊沿,將其打落,滴溜溜的甲板上翻滾。


    失去頭盔的狂獵,終於露出了它長長的白發,以及臉上蒼白到極致的幹癟皮膚。


    此時海風正好吹起,白發誇張的在空中亂舞,狂獵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高大的魔神。


    它轉過身深深的看了方享一眼,方享感覺心髒都要靜止了,這是一種徹骨的恐懼,看來對方非常記仇,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不過他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盡管槍口處火藥燃燒的餘煙還未散去,槍管還有些發燙。方享不管不顧的掏出了火藥、鉛彈和通條,繼續嫻熟的裝起彈來。


    也許短時間內再次開槍,會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炸膛,但如果玩家被殺死,那麽損失身外之物的幾率是百分之百。


    傳說中的狂獵從不留活口,所以渴望它的仁慈和網開一麵,簡直如同白日做夢。


    白發狂獵將手中兩把巨劍再次高舉過頂,在空中以劍柄相對,掄了幾個圓,然後雙手用武器反捅向身後無力抵抗的巴托。


    巨劍毫無阻礙的穿透了巴托的胸膛,剛剛擋住巨劍進攻的巴托雙手現在看起來還有些扭曲,他的大馬士葛鋼刀早已掉落在甲板上。


    隨著巨劍從巴托脆弱的身體中再一次的拔出,鮮血從他的胸前噴射,灑落在眼前的甲板。


    而隨著巴托的死亡和倒下,剩下的兩個水手毫無鬥誌,他們丟下手中的武器,慌不擇路的跳進大海逃命。


    隨著船下慘叫聲的傳來,方享明白水手們還是難逃海妖的追殺。而此時整艘船上的活人,就剩下他和身後的徐水兒兩人。


    他不知道徐水兒現在的狀態如何,他實在不忍迴頭去看,畢竟連自己這個神經有些大條的大男人,對眼前的血腥場景都有些反胃,更何況一個未成年的少女。


    估計徐水兒整個人嚇傻了吧,保不好連自己最初的囑咐都沒有聽清楚。


    更何況,方享突然想起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少女可能會把七海當成貿易和旅遊類型遊戲,連隨身攜帶武器的習慣都沒有。


    如果滴血認主所需的血液都無法提供,哪裏還有什麽逃離的機會?


    但是倔強的方享有時候非常一根筋,總是喜歡懷揣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在內心深處告訴自己,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砰,聲音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中無比清晰,淡淡的白煙從槍口湧出,黑色的鉛彈衝著狂獵的方向激射而去,這或許是方享最後的堅持了。


    白發狂獵孤傲的站在正前方,波瀾不驚,似乎對危險渾不在意。它的右手提著兩把巨劍合體的長柄武器,左手掌心向外平伸開,藍色的電弧在手指間不停的穿梭,目光冰冷而又刺骨。


    高速飛行的鉛彈突然就在它的掌心前方停住了,這一刻,仿佛連時間都靜止了下來。下一秒,圓圓的鉛彈開始燃燒,最終化為了塵埃,在空中慢慢的飄散。


    死定了,除了挫折感剩下的就是絕望,方享確信自己真的無計可施,麵對眼前這個非人的怪物,他已經無能為力。


    就在方享準備徹底放棄的時候,身後徐水兒軟軟的靠在方享的後背上,低聲說道:“傳送已啟動,倒計時需要五分鍾。”


    她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疲憊,顯然少女一直努力到了最後。對於方享來說,這或許應該是久逢甘露的天籟之音,隻是稍稍遲到了那麽一點點。


    他忍不住露出苦笑,別說再堅持五分鍾,要是對方現在就過來,連五秒鍾都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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