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玥坐在院子裏,手中拿著一隻白瓷茶杯,陽光透下來,照的茶杯薄如蟬翼,隱隱看見手指的輪廓。


    “望玥公主,主子說如果您沒什麽事,就在屋裏待著,別出來。”敖疏走到席望玥麵前,神色冷漠。


    席望玥臉色微微一變,眼底瞬間閃過一抹陰翳,隨即微微一笑,看著敖疏的目光楚楚可憐:“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主子已經休息了。”敖疏轉身要走,不準備跟她多說什麽。


    “敖統領,請你轉告燕洄,我有穀合的下落。”席望玥唇角含笑,神色有些倨傲。


    敖疏看著她,眼底閃過煩躁,他又想到以前顧朝歌,平日裏最是平易近人,而且從來不把他們當下人看,一視同仁,也從來不用自己知道的來威脅別人。


    “我這就去轉告主子,至於主子見不見你,我也不知道。”敖疏扭頭走了,背影有些涼。


    席望玥看著敖疏的背影,眸低閃過不屑:“敖疏,你一個小小的暗衛,竟然敢這樣對本公主,且等著吧,你們給我的,我都會討迴來!”


    燕洄站在窗邊,猛的合上窗,心中一團火一直在燒,看到敖疏進來,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主子,望玥公主說她知道知道穀合的下落。”


    “我早就知道她掌握著穀合的下落,不然我也不會放任她這樣對朝歌!”燕洄握緊了拳,“她和穀合勾結,現在還敢對我用這種小心思,簡直找死!”


    敖疏一臉奇怪:“主子早就知道,可是為什麽還要讓顧姑娘走啊?”


    “我也沒有想到,我與朝歌之間的信任竟然這麽低……”燕洄眼中閃過一抹受傷,他從沒想過顧朝歌會離開他。


    “屬下已經派人暗中跟著顧姑娘了,主子放心就是,他們會定期傳迴消息來。”敖疏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緩和,比起席望玥,顧朝歌就是天上的仙人,好的不得了。


    燕洄點點頭,微微側頭問道:“穀合有消息了嗎?”


    敖疏遞上一隻竹筒:“燕尾傳來消息,在上次發現顧姑娘的地方有穀合的蹤跡,他還帶走了木澤的屍體。”


    “木澤的屍體!”燕洄眼中滿是怒氣,“這個穀合!接二連三的做出這種事情!死了一次,還不知悔改。”


    “主子,穀合身邊似乎還有過其他人,我聽燕尾的描述,似乎就是望玥公主。”敖疏壓低了聲音,看了看院子裏的席望玥。


    燕洄頭都沒抬一下,揮揮手:“去跟她說,晚上我去找她商談事情。再不出手,她還以為我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敖疏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是,主子!”


    敖疏很是開心的轉告了席望玥後喜滋滋的走了。


    後者也很快就迴房間了,畢竟是晚上相會,她可要好好準備。


    ……


    “朝歌,真的就這麽走了?”柳明義背著包袱,一臉不解。


    顧朝歌神色平淡,說道:“不然呢,他的未婚妻來了,我正好也有其他事情要做,離開是最好的。”


    柳明義眉頭皺的死死的:“可是你們兩個才是真正相愛的啊,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


    “柳先生,你不懂,我想要的,不是共侍一夫,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燕洄他給不了我,我自然也不會賠上我的未來。”顧朝歌眼皮都沒眨一下,卻覺得心裏有些鈍痛。


    柳明義搖搖頭:“我是不懂,可我知道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是多麽可悲的事情,如我和藍蝶,是一生的痛。”


    顧朝歌揚了下唇角,笑容有些苦,沒有說話。隻指了指前麵:“柳先生,前麵就要進入白沙漠了,後麵還會有駿吉草原,你可要跟我一起?”


    “要!不管你怎麽樣,我既當初應下,絕對會做到。”柳明義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堅定。


    “以前見你到沒有發現你會是這樣信守承諾的人。”顧朝歌看著他笑了笑,“柳先生,若你能一直照顧不悟,會更好。”


    柳明義擺擺手,笑容有些尷尬:“我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不凡,我雖不覺得自己有多麽糟糕,但也知道自己沒那麽好,是斷不如帝都那些太師太傅的。”


    “所以還是跟著顧姑娘更好一些。”柳明義緊了緊肩上的包袱,“如今我投得明主,所以不管你做什麽打算,我都會追隨的。”


    顧朝歌看著他,目光有些複雜,忍不住上前拍了拍柳明義的肩:“先生,我沒有大的抱負,或許此生都要碌碌無為,沒有一點出息,如果有機會,你還是……”


    “你可是要趕我走?”柳明義看著她,有些受傷。


    顧朝歌歎了口氣:“我身中劇毒,沒幾天活頭了,你如果執意如此,也好,到時候給我收屍好了。”


    柳明義學著她的樣子,也拍了拍顧朝歌的肩膀:“你不會死的。”


    “那樣最好了。”顧朝歌露出笑意,“前麵有驛站,我們或過去歇一晚,置辦點東西,明天就要進入白沙漠了。”


    柳明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輕輕點頭:“好,歇一晚,說不定歇一晚你就改變想法了。”


    顧朝歌沒說話,踩著腳底下的沙子,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有些滑,有些硌腳,這裏已經在白沙漠邊緣,過了這家驛站,再往前就再沒有了。


    過去這裏,就算跟過去畫了一道線,帝都,燕洄,君不悟,還有一切跟他有關的東西,都要被拋之腦後,她隻有往前,去完成自己曾答應下的事情。


    夜裏顧朝歌躺在床上,這間驛站設計的很奇妙,在屋頂開了天窗,可以看到雨城的夜,側麵開一個小的窗戶,吹進來微風拂過,涼意襲來。


    滿天的繁星看的顧朝歌眼底亮晶晶的,像是盛了一汪水,晶瑩清澈。


    ……


    燕洄坐在桌邊,對麵坐著席望玥,神色端莊,眼角帶著三分冷意,七分柔情。


    她自幼就學習權術,懂得跟人談判的最重要法門,一定要占據先機,先發製人。


    但是她愛慕燕洄太多年,眼角眉梢都透漏著她喜歡燕洄的信號,不管怎樣端著她的公主架子,卻都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我與殿下也是多年不見了,重逢之下有些膽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請公主不要怪罪。”燕洄嘴角揚起,笑容如同春風化雨般和煦。


    席望玥看著燕洄,胸口起伏了兩下,大氅下的手指緊緊攪在一起,臉頰有些微紅。


    “世子此言差矣,望玥其實在這幾年裏見過世子幾次,隻是隔的遠了些,沒來得及打聲招唿。”席望玥微微垂頭,修長的脖頸在白色的細毛中顯得纖細白嫩,隱隱透出粉紅色,撩人心神。


    燕洄撇了她一眼,心底突然就浮出了以前顧朝歌單手托腮,腦袋微微向左歪著,露出健康膚色的脖頸,臉上帶著笑意,唇邊一個極淺的酒窩,充滿了年輕青春的活力。


    “阿洄你在想什麽?”席望玥突然傾身,發間帶著一股淡淡的馨香,清淡如同蘭草,味道十分好聞。


    “你身上什麽味道,很好聞。”燕洄突然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閉上了眼。


    席望玥又湊近了點,聲音溫柔:“是瑤國一種香草製成的香料,我長年佩戴,所有身上帶著這種味道,阿洄你覺得很好聞嗎?”


    “嗯。”燕洄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聲音有些輕,神色安詳而平淡。


    “阿洄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睡一覺?”席望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燕洄閉著眼,沒有一點動靜。


    唿吸綿長,雙目緊閉,顯然是睡著了。


    席望玥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忍不住湊上去貼近了燕洄的臉,長長的睫毛如同停落的黑蝶,靜謐而美麗。


    “阿洄,我等了你這麽久,你怎麽就不看我一眼呢?”席望玥伸出手,輕輕觸摸著燕洄的臉,眼底全是癡迷。


    “你靠他這麽近,你確定他已經暈過去了嗎?”席望玥身後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透著一股子詭異。


    席望玥麵色一冷,迅速起身:“誰讓你現在來的!你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嗎!”


    “嘻嘻,我若再不來,恐怕公主殿下就要忘了自己該做什麽了吧。”穀合披著厚重的長袍,笑聲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你說吧,該怎麽做。”席望玥不想廢話,看了一眼穀合,又專注地去看燕洄睡著的臉。


    穀合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盒子,放在桌子上:“這裏麵是你要的鴛鴦蠱,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這種蠱雖然聽起來好聽但是它的用處,還並不知道。”


    “沒有人用過嗎?”席望玥有些擔憂,她並不想做無所謂的冒險,可是對方是燕洄,到但有一點機會,她也不願意放棄……


    穀合彈了彈指甲,說道:“唯一用過這鴛鴦蠱的人,是巫王的兒子,和巫王的徒弟。”


    席望玥一臉吃驚,迴頭看他:“你是說舞東淩和燕南衣!他們兩個種下了鴛鴦蠱!”


    “這怎麽可能?他們根本不像有關係的兩個人!”席望玥一臉不可置信,她在狙國也待了不少時日,而且她早年間就見過燕南衣和舞東淩,他們根本不是一對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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