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們這模樣,秦老夫人心中起了無名火起,聲音也越發的冷了下去:“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屬實便罷,可若是你們起了不軌之心,妄圖汙蔑主子,卻被我查出來的話——那後果你們可要自己掂量了!”


    聽得秦老夫人這話一出,那幾個人的神情就有些難看了下來。而其中年紀最大的婆子,更是覺得如芒在背,仿佛有一道銀針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口,在釋放著威脅。


    下一刻,就見那婆子猛地磕了個頭,幾乎是嘶啞著聲音道:“老夫人,老奴有事迴稟!”


    她比不得其他人,最早的時候,她是在秦老夫人院子裏的,後來才被派給了王婉清。


    這會兒秦老夫人帶著威脅的目光看著她,這婆子再了解不過了。


    而在得罪秦老夫人,和得罪莊月蘭之間,她顯而易見的選擇了前者。


    見她還算上道,秦老夫人的目光和善了一些,語氣仍舊不善:“說。”


    “迴老夫人,老奴,老奴是被逼的!”


    說出了第一句話,接下來的話說的就順暢多了,那婆子深吸一口氣,帶著幾分倉惶道:“是大小姐逼著老奴這麽說的,她說,如果老奴不這麽做的話,就要將老奴趕出去!老夫人,求您給老奴做主啊,老奴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若是真的被趕出去,這是要我的命啊!”


    她權衡半日,到底不敢惹到莊月蘭,還是將大小姐拉下水來的好。畢竟,這位大小姐是小孩子,且脾氣又火爆,相較於平日裏溫和的莊月蘭,顯然還是秦懷玉威脅人聽起來更真實一些。


    見這婆子不住地趴在地上磕頭,秦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問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那婆子說這些謊話已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兒哪兒還有力氣說話,整個人都跪趴在地上,隻是哆哆嗦嗦的點頭。


    反正這話已經說出去了,她便隻能要緊牙關,畢竟,秦老夫人是家中最尊貴的女人,自己站在她那邊,老夫人想來會護著自己的!


    從她說出這話開始,秦老夫人的神情中就多了幾分詭譎的得意,她壓著這一分得意,看向秦懷玉道:“秦懷玉,王姨娘到底哪裏礙了你的眼,讓你不惜以威脅下人為代價,都要往她身上潑髒水?”


    聽得這話,秦懷玉譏諷一笑,道:“我沒做過。”


    “沒做過?你若是沒做過,那她為何單單說你?”


    秦老夫人哼了一聲,道:“往日裏隻說你驕縱跋扈了些,可今日你做的太過分了嗎,身為晚輩,竟然連你爹的房中人也敢動,你的心思可夠大的!”


    “祖母這罪名太大,恕孫女兒不敢認,我也得叫一聲委屈,畢竟這事兒我可從未做過。”


    她說到這裏,又眯眼看向地上跪著的那個婆子。


    她倒是小看這個婆子了,先前見她們招認的快,就沒有再詳細審問,現在看來,這婆子之所以招認這麽快,必然是前後言語反複之人,現在這般,怕也是覺得有人給她撐腰了吧?


    還真是好算計呢。


    秦懷玉眼神冷硬,而王婉清則是直接磕頭帶著哭腔道:“大小姐,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麽,讓您這麽恨我?”


    主位上的秦老夫人更是沉聲道:“小小年紀嘴裏謊話連篇,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給攔了下來:“母親。”


    莊月蘭神情淡漠,眸子裏再不複往日裏的笑容,而是冷意十足:“您現在倒是又相信丫鬟的話了?”


    這話一出,秦老夫人的臉色變了變,剛想說什麽,卻聽得莊月蘭譏諷道:“母親這等斷案的法子倒是新奇,兒媳頭一次見呢。怎麽,事情涉及到了王姨娘,您就覺得丫鬟是在胡言亂語誹謗主子;而一旦涉及到了我的懷玉,便成了證據確鑿了。老夫人,你好偏的心啊。”


    到了這會兒,她連母親也不叫了,尋常的好脾氣盡數收斂了個幹幹淨淨,唯獨剩下了一派古井般的幽深與冷意。


    秦老夫人被莊月蘭這一句接一句的話給擠兌的無地自容,神情裏也顯現出幾分理虧來。


    若是尋常,她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可是今日她被氣糊塗了,這會兒話已出口,顯然覆水難收了。


    因此,秦老夫人隻能沉聲道:“事有不同而已,再者你養的女兒,的確沒規矩了些。我看,就先讓她迴房間裏好生思過吧!”


    她想要硬著頭皮先將秦懷玉給判出局,然後分個擊破,然而莊月蘭卻壓根不給她這個機會。


    “懷玉沒錯,為何要迴去思過?”


    這會兒秦老夫人說一句,莊月蘭便頂撞一句,顯然是半分麵子也不給她留了。


    秦老夫人自知理虧,但她知道是一迴事兒,被莊月蘭這樣當眾下自己的麵子,就是另外一迴事兒了。


    因此在聽得莊月蘭這話之後,秦老夫人頓時冷下了臉,沉聲道:“她一個小孩子在這裏呆著做什麽,添亂麽?來人,將大小姐送迴她院子裏去,這兩日且先別出來了!”


    如果平常時候,秦老夫人必然做不出這等事情,可是這會兒她被氣的沒了理智,說出的話也有些糊塗了。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在她說完這話之後,房中的丫鬟下人們竟然誰都沒動彈。


    秦老夫人見狀,越發的有幾分生氣,咬牙道:“怎麽,我說的話你們都不聽了麽?將秦懷玉給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我看誰敢動她一下!”


    那聲音從門外傳來,渾厚之中帶著大漠風沙刮出的粗糲感,讓房中人的心都狠狠一跳。


    下一刻,便見門簾被人挑開,有男人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墨色鎧甲上閃爍著寒芒,一張臉似是工匠細心刻出來的石像,冷硬而堅毅。


    一雙眸子內閃動著寒芒,隻一眼便叫人雙腿發軟。


    那是血肉枯骨堆積出來的戰意與殺意。


    屬於將軍的鐵血。


    見到來人,房中所有人都像是被定格住一樣,室內一時噤聲,甚至於連唿吸都被人刻意的放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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