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能給人以不同的想法,時而陰沉,時而晴朗,似是隨人的心情而定。獨獨除卻了,暗潮洶湧的夜,那從不因人的情感而變,更給人以犀利恐怖的沉鬱之感。

    “娘娘!”安瑤在顏若依的寢宮門外,輕輕敲門,淡淡地道。

    “進來罷!”顏若依坐到梳妝台前,纖手隨意撚了一支紫檀木簪,插進剛束起的發髻中,固定了隨意挽起的發髻,幾縷發絲鬆散地垂下,更添一份成熟的別韻。

    安瑤輕輕地推開門,朝著門外另一個纖細的身影點頭示意,規矩地站在一側迎著門外的人進門。而後,再次淡淡地朝著顏若依道:“娘娘,安瑤先在門外候著!”

    顏若依緩緩轉身,望向門前一身素裝的安瑤,輕輕地點點頭,同時輕聲道:“安瑤,可要記得我曾對你說過的話!”

    安瑤掩門的手微微一顫,驚愕地抬頭望向房內那靈動的身影,卻正對上一雙意味深長的眼睛,心虛地低下頭,輕聲應道:“安瑤明白!”

    “桃紅,過來坐罷!”顏若依輕移蓮步行至桌旁,優雅地倒下兩杯清茶。抬眸卻見那纖細的身影仍固執地站在一邊,輕歎了口氣,走至她的身邊,輕柔地拉起她的手,耐心勸道:“在我這兒,隨意便好!也別在乎那些規矩了!”

    “顏妃娘娘,您知道桃紅今夜會來尋你的,對嗎?”桃紅抬頭,望向顏若依,單純的眼眸裏閃爍著陣陣害怕,顫抖著聲音低聲說道。

    顏若依輕輕地點點頭,領著桃紅坐下後,將茶杯遞與桃紅,才緩緩道來:“這宮裏,聰明的人不多,但有心思的人卻不少,這是因為,這宮裏容不得純真的人。但是,我第一次見你,看到你眼裏的清澈,我便知道,你的身邊一定有個人隨時隨地在護著你。所以,你才能保有這份難得的單純!”

    桃紅驚愕地抬頭,看向顏若依,一陣訝然和憂傷,浮動在她那單純清澈的眼裏:“娘娘,你……”

    顏若依見到她眼裏的憂傷,輕輕地替她抹去眼角邊的淚水,輕聲接著道:“單純的人,總是有一份執著。若有人關心你、幫助了你,你定會有所迴報,心裏也存一份心!桃紅,便是這般的人呢!

    今日柳妃出事,牽涉的人勢必不止雪妃一人,恐怕,連我也牽涉在內,單純如你,又怎會不偷偷前來相告?所以,我才讓安瑤到顏傾宮外接應你,好保全你的安全!”

    “顏妃娘娘,你人好,是桃紅見過的最好的主子了!”桃紅低著頭,漸漸適應了這隨和的娘娘,對著身側這聰穎的女子輕聲道來:“當日桃紅魯莽,差點撞到門框上,你竟迎上去讓桃紅撞到你的身上,好減少桃紅的疼痛。桃紅以為你定會責備,卻不料竟能得到你的關心。

    這些,都是我們當婢女的從不曾想過的待遇。嫲嫲曾教過桃紅,要學會報恩。娘娘您是桃紅的恩人,桃紅記在心上!”

    “丫頭,近日,你的嫲嫲去世了,對吧?”顏若依聽到她提及嫲嫲,想想那定是多年來護她周全的人了,又想到她的憂傷,便輕聲問道。

    桃紅輕輕地點點頭,眼裏盈滿了淚水,哀傷地道:“顏妃娘娘,嫲嫲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可是沒人相信桃紅,沒人相信!她們都認定了嫲嫲是病死的。連柳妃娘娘都發話,若誰敢再提及嫲嫲的死,便宮規處置。為什麽?嫲嫲平日裏對每個人都很好,為什麽她們都這般無情?”

    顏若依沒有說話,輕擁著這單純的丫頭,輕柔地撫著她的背部,無聲地安撫著她。許久,才停下手下的動作,柔聲道:“桃紅,嫲嫲也知道,她人老了,是不是病死的,這般緣由也不在乎了!嫲嫲隻希望你開心單純,所以,桃紅要每天開心快樂,那嫲嫲便安心了。別的,就別想太多了!”

    桃紅抬頭,看向顏若依,錯愕地點點頭,而後,像是想到什麽,捉著顏若依的手急急地道:“顏妃娘娘,柳妃娘娘說你犯了宮規,還拿了證據,你要小心點!”

    顏若依輕輕地點頭,撫著那緊捉著她的手腕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柔聲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桃紅!好了,別想太多了,這事兒,你以後也別打聽太多了,不要犯險知道嗎?”

    桃紅看著這親切隨和的娘娘,心裏湧起一陣暖意,猶豫了一陣,才緩緩地點點頭。

    “好了,快點迴去吧!記得小心一點!我會沒事的,不要擔心!”顏若依把桃紅送至門口,柔聲囑咐道。而後,轉身看向一側候著的安瑤,輕聲道:“安瑤,麻煩你了!”

    “恩!顏妃娘娘,謝謝!”桃紅重重地點點頭,看著顏若依,感動地道,而後,悄然隨安瑤往小路走去。

    望著桃紅的背景,顏若依寵溺地輕笑,這單純的丫頭,與秋兒還真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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