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閃爍著異世的光芒,

    卻黯淡了今世的希望。

    待爹爹離去後,顏若依利落地著手換上黑行衣,也瞞著秋兒,輕輕地吹滅了桌上的燭光,提氣一躍,消失在依庭閣中。

    這幾年來,對著秋兒,她確是隻乘爹爹外出才偷跑出去,然而,背著秋兒,她卻是每晚都悄悄離開閨房。不讓秋兒察覺,是因為不想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雖然秋兒與她相處了好幾年,但思想上還未完全適應過來,她是斷然不會心甘情願讓自己自由來往於妓院的。不告訴她,也省了一番說教。

    再者,爹爹表麵上不說,但她心裏明白,這麽多年來,她們總乘機偷偷出去,爹爹又怎會不知?隻是爹爹疼她、寵她,如果她不做出些驚人之事,也就不限製她、隨她自由活動罷了。

    這進出妓院,爭當花魁的事,本來就是大家閨秀的大忌,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讓爹爹知曉的啊,她,不能再讓爹爹擔憂和為難了!獨自一人行事,她有絕對的把握不讓爹爹發現。可若帶上秋兒,倒是徒添了種種意外,被爹爹發現的機會可就大了。

    輕輕一躍,顏若依穩穩地落在瀟湘院的後院,在這朝代,一、二等妓院的名字以“院”、“館”為名,三、四等妓院則多以“室”、“班”、“樓”、“店”、“下處”命名。

    這瀟湘院,是天乾國都城夜城最大的妓院,與其他妓院不同的是,這瀟湘院不可與煙柳之地掛鉤。在這裏,女眷不但可以選擇賣藝不賣身,還可以隨時為自己贖身。這藝可不僅僅局限於琴與舞,還可以是詩書棋畫,無論書生或是閑適之人,都可入內與姑娘們共話天地,交流棋藝,找尋知己。瀟湘院內可隱藏有不少才女異士,當然,瀟湘院還專門為商人或是達官貴人提供陪酒之人,為他們在公共交際場所長麵子。

    說到瀟湘院,卻是不得不談花魁今昔,這今昔,是這月月初新誕生的花魁,硬是把瀟湘院的前花魁牡丹比下去了,不是因為她的美,卻是因為她的舞。自出現以來,即使恩客喊價達到萬兩黃金,她也隻是輕輕搖頭,未曾以真麵目示人。無論恩客有多轟動,媽媽卻是極力維護,從不逼迫,眾人猜測是因著瀟湘院這賣藝不賣身的規矩罷!

    若說牡丹的琴藝是天籟之音,那麽說今昔的舞蹈是天仙下凡一點也不足為奇。那舞總帶給人無盡的意外與驚奇,服裝絢麗多異,舞步變幻多姿,配合著跌宕起伏的旋律,用靈巧的身姿舞動出不一般的精彩。是她的舞,那雖獨立於人間之外卻流連於塵世之中的靈動的舞蹈,把牡丹的琴音、牡丹的絕美比下去的。今夜,是今昔的第二次登台之夜,恩客們又怎能錯過?

    “牡丹姐姐,我看你是在嫉妒,嫉妒我的舞把你的絕美比下去了!”顏若依一手拿著賬簿,一手執著毛筆,撅著小嘴,水靈的眼睛一眨一眨,似是在控訴著牡丹對她施加的不公平待遇。

    這牡丹,雖說表麵上是瀟湘院的花魁,卻也是聖殿中牡丹閣的閣主,主管聖殿中妓院、賭場、酒樓等營業性商業,把工作打理得頭頭是道。

    這月月初,顏若依貪玩,鬧著要當花魁,也便由著她,牡丹卻是萬萬沒想到平日裏那鬼靈的殿主,跳起舞來卻是不一般的驚人,連她也心生佩服。

    “我的好殿主,那本來就是你的工作好不好!我連賬都替你管好了,那你管些什麽呢?況且,這賬本我都已經整理好了,你就省省事,趕快算吧,今晚還得登台表演呢!”一位絕美的女子倚坐在梳妝台前,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她對著銅鏡,手執眉筆,輕輕地劃著她那誘人的柳眉。

    “這可真是瞎折騰!殿主本來就該坐著躺著好好享受生活不是嗎?卻硬是要攤上這煩人的賬本,誰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算賬了!自上學以來,我的數學就沒及格過!”顏若依放下手中的毛筆,甩甩手,懶散地癱坐在椅子上。

    牡丹算是聽慣了顏若依的話裏偶爾出現的幾個怪詞兒,也不多作計較。滿意地看著鏡中自己的妝容,放下手中的眉筆,優雅地起身,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牡丹姐姐,你是商人,向來講誠信,依兒問你兩個問題可好?”顏若依眼眸一轉,靈動的大眼睛裏流瀉出狡黠的光芒。

    “小丫頭,我是商人,自是知曉奸詐,你的問題還是省省吧!別老是幻想了,還是乖乖地把帳算好吧!”牡丹看見顏若依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便猜到了她尊貴的殿主的想法。一次生兩次熟,被顏若依騙過一次,而後每次麵前顏若依,她總要提醒自己要緊記商人的警惕之心,省得再被那天真的外表再欺騙一次。

    可是,和這丫頭相處久了,心也放開了,這賬本,關乎整個聖殿的收入與支出記錄,其中有許多機密內容,可不能讓其他人碰觸。牡丹整天忙著管理各大商鋪,工作量夠大了,這涉及四閣的賬本便交給殿主處理了。

    但是,看著顏若依的癱坐姿態,心下雖是知曉她隻是假裝的,但還是不忍:“放下罷!我待會兒處理。你還是快快去準備登台的事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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