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問天頓時心有所悟,領會到同樣是擁有領域的仙君,能力高低也有不同,每個人掌控的領域範圍,也是不同的,而領域的堅固程度,也應該有不同程度的區分。


    如果說有一種力量,能夠打破領域邊緣那層看不見的禁止結界,那麽這個領域,是不是就被擊破了?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然而了洛問天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知道,即便有這種力量,也是目前的他不具備的,想要以力量攻破仙君的領域,恐怕除了天帝,再也沒有人能做到了。


    然而除了力量,就沒有其它方法可以破解領域麽?


    世界上應當沒有如此絕對的事情,萬事萬物都有其相應的規律,沒有什麽東西是永遠不會改變,永遠不能破除的。領悟了空間本源後,洛問天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感覺到天道法則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領域更不會超脫這些規律,就看自己能不能想到,發現這些潛在的規律。


    他的神識停留在無鋒仙君領域的邊緣,努力感受它的變化。物體不能穿越的障礙對於神識卻沒有一點影響,洛問天的神識在領域內進進出出,仔細感受領域內外不同的變化。


    慢慢地他感覺到,無鋒仙君的這個領域,雖然十分穩固,連空間都被封鎖住了,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有著細微的波動,它的邊緣有著輕微的收縮和擴張,有點類似於人們唿吸時的起伏。


    他不由得開始關注這些細微變化產生的原因,發現這些變化沒有一定的規律,忽強忽弱顯得雜亂無章。


    忽然間他靈機一動,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領域是由無鋒仙君的意念產生的,他的意誌操控著領域內的一切,那麽它就會隨著無鋒仙君意念的變化而發生變化。任何人,任何生靈,他們的神魂都是無時無刻不再波動著,領域也就隨著這種波動而產生細微的變化。


    如果幹擾了無鋒仙君的神魂,讓他的意念無法集中,領域是否就會瓦解?想到了這裏,洛問天立刻試探著發出了神魂攻擊。


    它的神識如同水波一般衝向無鋒仙君的識海,立刻愕然地發現,無鋒仙君的識海裏,也是一片廣闊無際的海洋,這位仙君顯然是一個神魂極其強大之人,雖然比起自己遠遠不如,然而想要動搖、傷害他的神魂,絕非易事!


    洛問天不由得暗罵自己糊塗,領域既然是與人的意念相關的,那麽擁有領域之人,必然是神魂極其強大之輩,不然何以掌控這一塊被封閉的天地?


    無鋒仙君則是大驚失色,他一是沒想到洛問天竟然如此快地就發現了領域構成的奧秘,二是沒有想到洛問天會向他展開神魂攻擊,而他最想不到的卻是洛問天的神魂,竟然如此強大,強大得令他快要絕望!


    這是什麽樣的神魂修為,令無鋒仙君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神魂麵前,是如此得渺小,這是隻有天帝才能擁有的強大!


    他可以確定,洛問天絕不是忘憂天帝本人,一位帝尊是不會自貶身份,與仙君、仙帥廝混戲耍,而且法則賦予天帝的那種獨特意蘊,是無法隱瞞的,強如無鋒仙君這樣的人,能夠清晰地感應出來。


    但若不是天帝,又有誰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神魂,無鋒仙君雖然親身感受到了,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驚駭之下他立刻將神識凝練收縮,密實得宛如一塊鋼板牢不可破,與之相隨的,則是他的領域也開始急速收縮,洛問天頓時感到身邊的壓力突然變強了,渾身緊迫被擠壓的感覺多然明顯,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擠得粉碎。


    他立刻在身周布置了一個空間,來抵禦這種擠壓,所受到的壓力立刻減輕了。


    隨著對空間本源的理解日益精深,他對於空間的掌控已經到了言出法隨的地步,動用一個念頭就可以隨意布置,無需借助乾坤珠的幫助。


    忽然間他的腦海中如同劃過了一道閃電,豁然開朗,言出法隨,不就等同於領域了麽,至少在本質上,沒有明顯區別!


    這其中最大的分別,就是掌控區域的大小,無鋒仙君的領域,可以囊括千萬裏,他意念所到的空間,緊緊能護住自身而已。


    由此他想到,如果自己的空間,大得超過了無鋒仙君所形成的的領域的極限,就可以進入到領域範圍之外,不就是將領域破解了麽!


    此時他還沒有想到更深的道理,比領域大的,是什麽,那是法則!


    洛問天立刻開始擴張自己的空間,隨著擴張,他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終於令他力盡難支,而無鋒仙君的領域,還像是無邊無際一般遼闊。


    如果他的空間不能繼續擴張,直到衝破領域範疇的地步,那麽今日他就在劫難逃,即便不死也會被永遠困在這裏。


    空間如何才能擴張到無邊無際?洛問天的心裏當即浮現出了蘇傲天給他乾坤珠時,告訴他的感悟,以及他自己在破解忘憂天帝的禁製時的體會:“心之所在,就是空間之所在,你若覺得它大,它就無限大;你若覺得它小,它就近在眼前。”


    他的神識飛出了領域,飛上了天空,看到了真正遼闊無垠的仙界大地,寬闊的天地無邊無際,探索不到盡頭。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空間裏,仙君、天帝,領域、法則,天道循環在這個空間裏運行,世界以它本身自有的規律在運轉,可以感覺,卻無法改變。


    一絲玄奧的意境從洛問天身上透出,他終於觸摸到了法則的邊緣,開始領悟體會。明黃和紫雲都睜大了眼睛,看到了一點萌芽從洛問天的心田裏破土而出,終有一天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它們羨慕,嫉妒,期待,畏懼,這個年輕人將會達到一個它們永遠也觸摸不到的境界,那是這個世界的根本。它們的天賦也是從這個根本而來,因此永遠無法超越。


    在無鋒仙君震驚至呆滯的眼神中,洛問天的空間已經充滿了整個領域,並且還在擴大,向著整片天地蔓延。忘憂宮迴到了他的懷裏,夢溪舟再次出現,已經在無鋒仙君的領域之外,旋即消失在了天際。


    無鋒仙君眺望著沒有了夢溪舟蹤跡的遠方,悵然若失,心中怔怔地,似乎想到了許多,又似乎什麽也沒想。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悠歎道:“這樣的境界,真是一個仙將都不到之人,能夠領悟的麽?我要立刻上達帝宮,稟報帝尊,事情已經非是吾等能掌控,忘憂天帝真的已經插手鴻蒙青炎燈之爭了!”


    夢溪舟從此在仙界二十七層絕跡,沒有人知道它去了哪裏。僅僅過了十年左右,一個年輕人風塵仆仆地趕到了被冰封的微瀾湖,這裏依舊是一片冰天雪地,十年來,這裏的每一天,都是冬季,嚴寒從未曾離去。


    顧雲天望著一片死寂的微瀾湖,輕聲說道:“鴻蒙青炎燈,紫薇天帝舊部,掌控空間神通的年輕人,沒有錯,一定是盈袖姐、問天和瓊宇了。他們果然不曾令我失望,如今的成就是我望塵莫及了。但我究竟該到哪裏去尋找他們呢?”


    窮奇搖著大頭,表示自己的懷疑:“顧小子是懷疑那些人是你的同伴?吾看未必。若說他們一個個都勝過了你,那更不可能。你就算不知道,也當能察覺到,在毀滅通道裏究竟得到了什麽好處,老奇也不明白,這需要你好好體會。然你要清楚,毀滅通道乃是仙界的絕境,天罡仙君想要從中得到好處都不得不知難而退,你小子卻是毫發無損地就出來了,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曆練,窮奇對顧雲天的看法已經有了根本性的轉變,從幾乎不相信他能夠成就毀滅天帝,逐漸變得熱切企盼起來,它越來越覺得,當年天罡仙君無法完成之事,顧雲天卻很有可能實現。


    越是如此它更不敢直接點醒顧雲天了,隻能旁敲側擊地暗示他,不要低估了毀滅空間帶給他的好處。顧雲天自身也有了模糊的認識,毀滅之力並不僅僅是一種強大的力量,而是一種超越力量的存在,毀滅隻是它的一個顯著屬性,也是它的表象,它的核心意義與仙界密不可分,是構成仙界的一種組成,讓他感受到了承天大陸和靈界的那種本質力量的體會,換言之,像是一種本源。


    他隻是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識,卻無法肯定,然而不用窮奇多說,他也知道,仙君都要竭盡全力爭取,卻不得不知難而退的,是一個什麽層次,那不就是天帝才有能力染指的麽!


    天帝想要的,是什麽?是鴻蒙青炎燈這樣的神器;天帝掌控的,是什麽?是本源,是這個世界的終極力量,本源之力!


    五行之力,自然之力,是最基礎的本源;空間之力,是高出一個層麵的本源;那麽毀滅之力呢?光明之力呢?它們比不上空間之力,也不會低於五行和自然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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