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餘日,一路相安無事。偶有靈獸前來滋擾,都被其餘的傭兵們打發了,無需蘇傲天出手,他也樂得清閑。


    這一日來到一座高山前,險峰叢峙,怪石嶙峋,攀爬不易,獸車根本無法通行,隻能沿著山前的小路繞過。此地經常有強悍的靈獸出沒,眾修仙者不乏有經驗者,此時都在仔細探查,蘇傲天也放出神識,感應山裏山外的動靜。


    忽然他神色一動,眼中出現了不可思議的驚喜之色,立刻長身而起,離開獸車站到路旁。他的舉動馬上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雇主和傭兵都是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驚,以為他發現了什麽兇險。


    蘇傲天吩咐道:“山裏麵有些狀況,不過應該不是衝我等而來的。我需要前往探查一下,你等先在此地安營紮寨,做好防禦準備,我去去就來。”


    說完,不等有人表態,他已經縱身而起,向著山峰直衝上去,瞬息間就翻越了山峰,消失在群山中。


    這些人無奈之下,隻能按照蘇傲天的吩咐,停在原地等候。


    蘇傲天直往群山深處飛去,一路上探查到有靈獸被驚擾,蠢蠢欲動。他無暇與它們糾纏,神魂彌散開去,立刻驚得這些隻有化形境的靈獸屁滾尿流,趴伏在地上低聲哀鳴。


    繞過兩個山穀,蘇傲天已經確定了目標,情急之下,驚神刺悍然發動,神識攻擊如同潮水一般向著前方山坡處的一塊相對平坦的草地上卷去。


    一片悶哼聲傳來,然後驚叫**聲此起彼伏,草地上團團圍住的十餘個人,有七八個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上,雙手抱頭渾身抽搐,尚能站立的剩餘四五人,也是麵色蒼白,眼神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在他們的包圍之中,一團火光正散發著攝人心肺的恐怖威能,強大無匹的聖器威壓令人肝膽俱裂。但細查之下,這股令蘇傲天都深自戒懼的強悍威能,卻給人一種日薄西山,強弩之末的感覺,可知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此時蘇傲天已經從山穀中轉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熊熊火光掩映下的圓形燈罩,正鼓足餘勇散發著最後的威能,苦苦抗拒包圍者施加的靈氣。在這些包圍者受到蘇傲天的攻擊,神通一下散去後,這個圓形燈罩也隨之黯然無光,落到了地上,似乎已經油盡燈枯。


    火光散去,露出一個匍匐在地的身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沒有了唿吸。蘇傲天一驚之下,旋即察覺到了他微弱的心跳,這才放下心來。


    這個圓形的燈罩,他太熟悉了,而且曾經吃過它的苦頭,正是“八荒離火罩”!


    不問可知,匍匐在地上陷入了瀕死狀態的,可不正是花花公子雪流風麽!


    來不及詢問他的遭遇,蘇傲天必須要先打發了圍攻他的十餘人。這些人的衣著五花八門,打扮也各自不同,有儒生,有道士,有年輕公子,也有妙齡少婦。這一群七拚八湊的修仙者聚在一起,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是嘯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強盜。


    光明府這一帶的盜匪,自有其特色。能夠來到這裏的修仙者,基本上沒有資質太差的,不是手頭拮據,資源缺乏難以為繼的可憐蟲,為了生存發展鋌而走險去搶劫,而是一些利益熏心,不想在勤修苦練上耽誤工夫,修為不高也不低的修仙者。他們的資質和修為,大宗門大勢力瞧不上眼,卻又不甘就此沉淪,既然無法得到高層的認可,隻能從掠奪上下功夫了。


    這一群修仙者,太玄境修為的有五人,就是此刻還能勉強站立的這五個,看樣貌都不年輕了,潛力已盡不值得栽培;倒在地上之人,看著年輕許多,都是聖人境的修為,同樣難以引起大勢力的垂青。


    這一群人的實力,在蘇傲天看來不過如此,輕易就可滅殺,但是對花花公子雪流風來說,可是隨便拉出一個都難以應對,尤其是那五個太玄境的修仙者,瞬間就能將他滅殺。因為他的修為,蘇傲天一掃之下已經辨出了,隻是半聖,比起進入暮秋園之前的自己,稍微強那麽一星半點。


    不知何故雪流風受到了這群人人的追殺,逃到此地已是油盡燈枯。若不是八荒離火罩拚死護主,他早已經命歸黃泉了。可憐八荒離火罩空有聖器之威,卻受到主人的牽製無法盡情施展,否則的話離火灼燒之下,這些人還不灰飛煙滅?


    蘇傲天飛速掠來,伸手一招將八荒離火罩帶起,飛到掌心停下。


    八荒離火罩的火光,忽然間暴漲起來,蘇傲天不能與它心神交流,否則的話一定能夠感覺到欣喜。


    八荒離火罩顯然已經認出了他,感應到了離火的氣息,因而乖乖地飛到了他的掌心。


    蘇傲天默運靈氣,離火輸入八荒離火罩,這寶貝像是久旱得甘霖,忽然間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恐怖氣息!


    這個氣息立刻令那五個頭疼欲裂,搖搖欲墜的太玄境修仙者心中大驚,絕望無助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們純粹是無意間遇到了雪流風一行人護送的車隊,當即下**劫。本來雪流風等人自知實力相差太遠,都是放棄了抵抗任憑他們劫掠,但這些人心狠手辣,不但要劫財,更要全部滅口,無奈之下雪流風隻好拚死抵抗。


    這一抵抗就漏了底,這些劫匪沒有想到一個半聖修為的傭兵竟然擁有聖器,而離火的威能更令他們心驚肉跳,從而明白這寶貝非同小可,絕對是上階。這意外驚喜如何能錯過,這些人連搶劫的財物都不顧了,匆匆滅口後緊追雪流風不放。


    雪流風全靠著八荒離火罩逃到了這裏,已經是油盡燈枯,昏迷倒地。八荒離火罩到底是神物,即便沒有雪流風的支持還在拚死護主,但在這群盜匪的慢慢消磨下,也逐漸不支,蘇傲天再晚到片刻,雪流風就是在劫難逃了。


    八荒離火罩被這些人欺負得久了,滿腔怒火又氣又恨,偏生雪流風不給力,害得它空有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卻發揮不出來,被這幾個螻蟻不如的東西不住敲打,早已經十分窩火了。這下得到了蘇傲天離火的輸入,一口怒氣猶如火山噴發般翻湧出來,溫吞吞的假象蕩然無存,離火如同浪潮般向那群盜匪撲去,蘇傲天都感到熾熱難擋,駭然失色!


    原來離火的真麵目是這樣的,溫吞吞不帶一絲火氣的隻是它有意隱藏的假象,這家夥竟然像是人類一樣頗有心機,知道用看似無害的假象掩蓋真實麵目,令人輕視後吃個大虧!


    在五個太玄境盜匪肝膽俱裂的驚駭中,離火將他們連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聖階盜匪一起吞沒了,瞬息之間就焚燒得幹幹淨淨,連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


    八荒離火罩怒氣未消,離火猶自張牙舞爪地咆哮翻騰了一陣,才心有不甘地將之收起,燈罩散去了光彩,再度落到蘇傲天手裏。


    蘇傲天已經檢查過雪流風,知道他隻是透支過甚虛脫了,身上的傷勢都不足以致命,也就不著急,站在一旁靜等他蘇醒。


    透支過度有時也是好事,依靠身體的自愈能力恢複,可以提升修為,故而蘇傲天沒有動手救治。


    過了半晌雪流風才悠悠醒轉,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他緩緩翻過身來。


    蘇傲天虯髯大漢的臉龐映入眼簾,雪流風茫然了片刻,才想起了自己先前的遭遇,心中一驚之下,竟然恢複了些力氣,猛地彈身而起。


    這個動作令他一陣頭暈眼花,險些再次栽倒。搖晃了一會,雪流風站穩了,立刻想到這副麵孔曾經見過。


    然而他現在已是驚弓之鳥,再看到八荒離火罩落到了蘇傲天的手裏,心虛之下不敢亂說,就訕訕地笑了一下,問道:“我這是怎麽了?這位道友,是你救了我麽?”


    蘇傲天一怔,才想起自己沒有以本來麵目出現,不過這副麵孔雪流風也應該見過。他旋即明白了,雪流風與他化敵為友之前,見識的都是他的本來麵目,這副麵孔對雪流風來說,不算熟悉,不敢確認。


    蘇傲天心中好笑,決定逗一逗雪流風,就說道:“道友?這是什麽稱唿,奇怪得緊。”


    道友是承天大陸流行的稱唿,靈界等級森嚴,見了修為高的都要稱大人,即便是同等修為的,大勢力弟子也是趾高氣揚的,從不以平等的眼光和態度對待落魄的修仙者,客氣的稱一聲閣下,不客氣的就是直接嗬斥。


    雪流風也是耍了個小心眼,看到蘇傲天的反應,心中更慌了,卻不死心,看著蘇傲天,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在靈界的西方,很遠很遠之處,有一個名為玄武州的地方,那裏有一座宏偉的玄武城,城裏麵的修士,彼此間都是以道友相稱的。”


    蘇傲天幾乎要笑出聲來,雪流風這是遮遮掩掩地提醒他,難道你不是從承天大陸來的蘇傲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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