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說道:“伏州城乃是這方圓百萬裏之內唯一的一座人族聚集的城池,也是此地人族的根本基地和中心。我等身處的這片地界,乃是靈界東南域夔門州的偏僻場所,人族數量稀薄,實力也不強大,比起靈獸完全處於弱勢,隻有招架之功,沒有反擊之力。


    在這裏,人族隻能如同石山寨一般,依托一個有利的地形,建起山寨堡壘,聚集起大量的修仙者和武夫,抵禦靈獸的攻擊。石山寨這樣的堡壘在此地不說是不計其數,但少說也有數萬個。這些堡壘的實力相差都不大,修為最高的也就是天元境。伏州城是此地人族高階修士聚集的場所,規模宏大,堅固異常那就不用說了,自從伏州城建成後,數次大規模的獸潮都無法撼動分毫,然後獸潮就再也不曾光顧過了,隻是輪番對我石山寨這樣的小堡壘進行圍攻。伏州城的修仙者,修為低的也都是凡仙境,其中還有靈仙境、謫仙境的高手,副城主長孫明,就是謫仙境四期的絕頂人物,修為在伏州城內也是數一數二,隻在城主郭敬恆和另一位副城主公孫羽以及幾位長老之下。”


    蘇傲天聽到這裏,仍舊是不明所以,於是問道:“然則三長老將你舉薦給這個副城主長孫明,與這獸潮又有何關係?”


    柳如煙臉上獻出了憤恨之色,說道:“我既然有誌追求天道,自然不會為了這些虛名浮利而動搖。長孫明雖然是了不起的高人,但隻為此我就要做他的侍妾麽?於是我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但是我沒有想到,這長孫明修為雖然高絕,人品卻不敢恭維,聽到我迴絕了他,竟然心生毒意,跑到靈族的一個領主那裏,渲染我的美貌。那領主聽了之後,就動了色心,讓長孫明將我獻上。想我堂堂一個人族,如何能委身給畜類糟踐?我自然是一口迴絕,而那個領主,就策動了獸潮,來攻打石山寨。”


    蘇傲天隻聽得瞠目結舌,不能相信地問道:“人族與靈獸不是死敵麽,彼此間為了生存而廝殺,為何這長孫明,竟敢公然勾結靈族,禍害人族修仙者,這樣的行徑,與叛徒何異?他就不怕人族的懲戒麽?”


    柳如煙說道:“他自然不會公開做這些事情,將我的美貌透漏給靈族也是私底下進行的。其實說起來,靈獸與人族雖然是死敵,主要還是為了爭奪生存空間引起的,因為在靈界,不管是靈獸和人族,數目都實在是太多了,不論放任哪一族肆意繁衍下去,遲早整個靈界都容納不下如此龐大的數量。這一點也是那些天族、魔族等詆毀構陷我人族最大的借口,汙蔑靈界是因為人族太泛濫,而且整體品質過於低下,與靈獸一般無二才造成如此不堪的現狀,若是靈獸與人族都滅絕了,靈界也就成為了歌舞升平的仙境,不比仙界差,也就無需挖空心思地去飛升了。


    靈族做為靈獸的頂層,雖然號稱與人族勢不兩立,但在兩者的高層之間,其實不斷有著往來。非但是靈族,就是天族、魔族等等,對於人族那些最頂尖的修仙者,不也得賠上笑臉,小心應付麽?到了高層眼中,唯有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根本,不管你是什麽族,隻要你能夠到達相應的境界,就能獲得應得的尊重和地位。靈族的高層可以迎娶人族修仙者,人族的大能,也不是沒有幾個靈族的侍妾。天族、魔族,莫不如是,每個種族都不斷有人才湧出,飛升到上界,而這些天驕之子,走到哪裏都是眾人仰望的焦點,沒有人會去真正計較,他究竟出身於什麽族。”


    柳如煙的一番話,聽得蘇傲天如同墜入迷霧,有些神思不清起來。然而他迴頭一想,覺得這種事情並非沒有可能。誠如柳如煙所言,在靈界,修仙者們也好,靈族、天族也好,奉行的準則,與承天大陸也沒有什麽兩樣,那就是實力為尊。如果有一個存在,實力足以震懾整個靈界,走到哪裏都是橫行無忌,誰還敢管他是什麽族?靈族敢因為他是死敵人族,就要舉全族之力,勢必要鏟除他麽?反過來說,人族若是麵對著這樣的一個靈族,誰又會拚著性命不要,即便是隕落也要拉著他陪葬?


    想來在他們這個階層的眼裏,人族也好,靈獸也罷,都是靈界一些微不足道的存在,拚死拚活相爭的,也不過是為自己多爭取一些生存空間罷了,而他們的爭鬥,無論如何也影響不了自己一分一毫。這些都是與自己毫無關聯之事,誰死誰活,誰勝誰敗都無關緊要,反正靈獸和人族都是如此龐大,誰也滅絕不了誰。


    再仔細想一想,靈界的這些大人物,頂尖的存在,他們的心思,比起驚神上人來,有什麽不同麽?看起來不論在什麽樣的環境下,位居高層之人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我隻要自在逍遙就好,哪裏去管別人的死活。


    但蘇傲天還是有一些迷惑,他就問道:“聽如煙仙子所言,這些事情應該是諱莫如深才是,如何會流傳到仙子的耳朵裏?”


    柳如煙說道:“這裏麵的許多事情,我原本也是一無所知,後來都是大長老慢慢告訴我的,我才逐漸得知了靈界的一些真實麵貌。”


    蘇傲天還是不能理解,遂再次問道:“然則大長老又是從哪裏得知的這些事情?”


    柳如煙說道:“大長老、三長老這些人,其實都是修仙家族的弟子,隻不過他們或是因為血脈太過遙遠,或是因為本身資質太差,總之因為一些原因,無法在家族中立足,而被迫四處流浪,隻能到伏州城或是石山寨這樣的地方落腳。顏家和鍾家都是靈界勢力鼎盛的大族,三長老的一個遠方族叔,就在伏州城,乃是靈仙境的高手,副城主長孫明的心腹,故而他才能接觸到長孫明,將我舉薦給他。其實不止是他們兩位,石山寨這樣的堡壘裏,身居高位的多數都是這樣的大世家流落出來的子弟,如同清虛長老這樣出身籍籍無名的,隻是極少數。”


    說到這裏蘇傲天算是大體明白了,這夔門州一帶修仙者的具體分布情況,以及靈界的一些情況。並且得知了人族與靈獸的紛爭糾葛,後麵隱藏的真相並不是表麵上顯現出來的那樣。他也知道了柳如煙煩心的是什麽,為什麽說獸潮是因為她引起的。


    想到這裏他還是有些地方不能明了,於是問道:“不知那個靈族的所謂領主,又是何方神聖,聽如煙仙子的話,人族與靈族,也不是沒有聯姻的先例?”


    柳如煙說道:“靈族與我們人族一樣,也有著高下之分,強弱之別。高等的靈族,單從外表上看來,與我等人族是一般無二,絕無差別,但低等的靈族,雖然進化出了完全的靈智,但卻不能盡數褪去獸類的特征,說人不是人,說獸不是獸,隻能說是半人半獸。夔門州這種低劣之地,也進化不出高等的靈族,此地有幾個強大的領主,長孫明與之接觸的,是靈族中的熊族,全身上下都是毛茸茸的,麵貌五官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熊。在我等人族看來,它隻能算是個畜類,我如何能委身於它?”


    蘇傲天此時徹底明白了,不由得對長孫明充滿了憤恨。隻從他對待柳如煙這件事情上看,就知道此人品性極差。柳如煙隻不過不願做他的侍妾,他就能設計陷害讓她去侍奉一個牲畜作為報複。不僅是睚眥必報,更是心地歹毒!


    而且他為了圖自己一時之快,引來了獸潮圍攻,將要陷石山寨於滅頂之災,連累這許多無辜之人要跟著喪命,真是其心可誅!


    想到這裏蘇傲天充滿了憤怒,他說道:“方才我聽如煙仙子所言,還不明白為何仙子要說犧牲自己換來眾人的和平安寧是否值得,原來是這麽一迴事。仙子你不必責怪自己,獸潮的引發其實與你一絲關係也無,你更不必為了石山寨的保全而犧牲自己,整件事與你無任何關係,你完全無需負責。”


    柳如煙說道:“但是山寨裏有不少人,都認為是因為我不肯答應做領主侍妾才惹怒了它,引起了這次獸潮。因而解決這次獸潮的幹係,也記在了我身上。”


    蘇傲天說道:“我真不明白,這些枉為人族者,是如何想得出來如此荒唐的理由,說得出來如此無恥的言語!”


    柳如煙說道:“你真的是這樣想的,獸潮的引發與我無關?”


    蘇傲天說道:“那不是明擺著的麽?難道說,這些靈獸都是聽從了你的指揮,得到了你的號令,才來圍攻石山寨的?”


    柳如煙想了一會,才展顏笑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好像舒坦了一些。說來也奇怪,為何那些修仙者的話,不能為我解憂,而你一個武夫,卻能讓我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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