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洛清依想了又想。緊鑼密鼓一點一點,思來想去,從青天白日疑惑到半夜三更,最後輾轉反側很多夜晚。


    索性到了最後洛清依幹脆直接不眠不休的琢磨。因為許多事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


    而洛清依日日跟在奚夜妖帝身旁,許多‘風涼話’聽得多,意識到大事或小事,總烏七八糟,反正慢慢的,潛移默化中竟聽完了‘前因’便對‘後果’有許多與那單純時有不一樣的見解。


    洛清依也曾對仙界的體係琢磨過。思前想後還是徹夜難眠——但她就是忍不住猜測,妗荷所開罪的大約不是白嶴帝君。


    因為就已知的事實,妗荷的行為即便確實存在背叛白嶴帝君。甚至通敵奚夜妖帝,昔年之事鬧得沸沸揚揚……


    世人都說,白嶴帝君追著妗荷到了仙界與妖界交界處,在仙界的邊境上攔截下的妗荷。可根據身份高低,不同性質,便可知若換在尋常妗荷通敵,叛逃是乃當之無愧的死罪,並且罪加一等的是她還拒絕認罪伏法,竟親自對前來羈押規勸的白嶴帝君大打出手。所以緊接著白嶴帝君才收了自己曾幾何時以符紙借調適才依附在妗荷身上的修為法力。


    然而白嶴帝君這一做法雖然至今還被外界某些人詬病為‘有失風度’。可問題仙界上下沉默不語,這點大約並非是因為曾經妗荷在仙界作惡多端——如今妗荷走了,還被白嶴帝君收了法力修為,可不大快人心?


    不是這樣的,但凡以符紙為媒介而去完成某一件事情,符紙貼上的那一刻,貼符紙的人感觀可比下咒者來得更加多樣真實。


    行為通常符紙不是‘空手套白狼’的那般隨手畫就便可成功,而是畫符之人一定要自身犧牲一些什麽,例如修為,氣血,法力值什麽的。


    而下咒不同。詛咒人是一板一眼按照古老的書籍上所記載的‘巫術’而進行——何為‘巫術’。所謂‘巫術’並沒有什麽真正的意義聲明,甚至流派都沒有嚴格劃分清楚。反正解釋起來某種術法的來路說不清道不明,但可知道作用,便稱為巫術。


    巫術上三界都在用,尤其魔界為最受歡迎,接著前仆後繼跟著學的是妖界。


    至於仙界,仙界有符紙所以不常用。


    其實綜上所述便可以看出來。巫術其實許多人用歸用,也知道怎麽用,用來作甚。但他們不知道用了之後自身是否會收到什麽影響。


    怎麽來清楚的解說巫術與符道二者的區別呢。


    第一,媒介不同。符紙的媒介是真憑實據的符紙,巫術的媒介是口說無憑的咒語。


    第二發展不同。符紙是仙界之人代代相傳探索發現。咒語是先人創立,之後不知怎的遺落了,之後重現於世——就仿佛問卷考試。前者是乃寒窗苦讀的莘莘學子應卷答題,而後者有些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做派。為何這麽形容,大約便是平時不學無術,測試時照著答案抄現成。


    其實,懂是確實不懂的。包括仙界許多人也是這般,雖知符紙妙用,也懂符紙畫法,可若問為何這般畫就?卻也隻能含糊不清,東拉西扯的答辯。


    自然那是因為許多人本就品皆不夠,可謂‘爛泥扶不上牆’,仙界人亦之多不少,自然沒空個個都耳提麵命的抓著扶持。


    所以草草了事的教學,而那些人也隨心所欲的學。那些人本就眼比天高,命比紙薄,還不思進取,仙界也上層也實在管理不過來,幹脆順便也就放任了他們毫無根據與責任便對外界誇誇其談。


    而這些對外界大放厥詞也給外界‘一水相連’的普通人造成了一個錯覺。便是人們長見怪不怪用來一較高下的。‘原來符紙和咒語竟如出一轍,頂多不過媒介不同。隻是聽聞這二者仿佛旗鼓相當,各有千秋……然而這些隻怕是故意放出來擾亂視聽的說法。想必還是那咒語巫術要技高一籌,否則妖界與魔界之人個個都學習呢’。便是類似的許多話,眾說紛紜。


    仙界以前並未特地留心辟謠過,因為實在犯不上去與那些無關緊要還資質平庸之人費精費神去做那毫無意義的口舌之爭。


    畢竟爭了也沒用。即便仙界有些造詣頗深,懂得關係,道行不低的高人有些個閑空來與那些一竅不通的庸人慢慢解釋,但到最後都會如出一轍的與那些自以為是的庸人發生爭執。


    並且雙方各執一詞,互相當仁不讓,還理直氣壯,最終也能是兩敗俱傷,雙雙氣得嘔心瀝血。


    另外,也不知道是有些無聊人故意說來逗笑,洛清依並不知是否確有其事。反正有人說仙界從前某界的高層風氣在新仙帝的帶領下麵貌頗為優良。而所說的那位仙帝適才上位,便擲地有聲闡述問題,亦欲改革。說的是:見未曾從政從軍者的一生大都懵懂無知,就此渾渾噩噩。得過且過,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一位略微通融情理著,如實告知洛清依,隻是繪聲繪色的描述說:


    “與俗話中說過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樣的仙帝,大約想要早些弄出一點成就來,以振軍心。所以未曾過多思考,便派遣一德高望重且知書達理的名士老者以身作則在仙都境內開設一個如茶館一般任人歇腳的講堂,並親自垂範教學各種高深學問。


    然而素來事與願違,有些觀念實在冥頑不靈,就仿佛亦是有人說過其實詛咒與符術二者有差,我知聽辯,卻不以為然。包括平素若遇有人論及此事,我必定不分青紅皂白將二者混為一談,願做那‘烏合之眾’與別人一起喜聞樂道,至於為何‘顛倒黑白’,其實並無甚多餘心思,隻是歸根結底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


    符也同樣。仙界底層,那些連這中道理邏輯都不知道,隻會依葫蘆畫瓢者哪裏又會需要什麽高階層的法術來維持體麵,或者什麽保家衛國。其實他們需要的也就是這種消散瀟灑的日子,所以正是他們類似‘病入膏肓’的做派,竟,三番五次的震撼著那位名士,結果那位名士便被活活氣死了。


    此事最終不了了之,講學一事也重新草草了事……”


    綜上所述,許多人認為白嶴帝君昔年是負氣而為,也有人懷疑過為什麽白嶴帝君是在仙界邊境追上的妗荷……


    確實因為眾說紛紜,人們意氣用事一般將輿論引導向自己津津樂道‘八卦花邊’,並且各個版本都有,個個版本離譜。


    甚至有一個說法,接近了仙界為數不多,有頭有臉站出來發聲辯護者的言論。便是,“其實白嶴帝君愛慕妗荷,自然對她要比其他人多出許多寬容與理解……所以他大約一直是在等妗荷懸崖勒馬,但妗荷仙子是在執迷不悟。就導致了白嶴帝君心灰意冷,棄她而去。”


    而當時的那些知道些什麽,並且願意主動站出來發聲之人——遂陽將軍曰:“妗荷曾是仙界人,捫心自問我仙界未曾虧待過她。所以她自不枉仙界走一遭……另外,妗荷也恰好趕上了白嶴帝君推翻男尊女卑的好時代,飛揚跋扈,落得個女子最是風生水起者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也。昔年,妗荷非要叛逃,帝君好言相勸,勸之不動——妗荷謀逆之心已經根深蒂固,她離意以決,無需多勸。白嶴帝君便將妗荷扣押,亦欲她麵壁思過,等早日醒悟……是夜,妗荷稱亂逃脫,白嶴帝君察覺她往邊界去,且耐心等她最後的醒悟。但妗荷不知悔改,甚至不惜出手傷了昔年賜她光輝榮耀的恩主。


    恩主怒,帝君怨,最終出手收了曾經借給妗荷的力量,免得叫她以後借著這個力量為非作惡。之後任然念及兒時相識得舊情,饒過妗荷一命。”


    這個說法冠冕堂皇,但意思非常明確,白嶴帝君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妗荷逃出結界,要往妖界去,但先前並未阻止,隻在最後一刻出麵挽留……


    而遂陽將軍,閨名叫綰青,她也是趕上了白嶴帝君亦欲推翻男尊女卑觀念的大好時代。綰青在仙界混得如日中天,雖然沒有妗荷那般惹人唏噓。但明眼的人都知道這才是白嶴帝君眼中的‘紅人’,說到底這位是手握軍權,實至名歸的女將軍。而在妗荷囂張跋扈那期間,白嶴帝君讓她戍守蓬萊,其實說到底也是在保全她,讓她遠離世俗紛爭。


    洛清依是知道的,這中還有一層叫人難以忽視的理由——遂陽仙子是赤池魔帝的徒兒。赤池魔帝是白屹大帝的徒兒。而白屹大帝正是被扣押在蓬萊島……


    說是這中沒什麽古怪,那怕是隻能說白嶴帝君蠢得不可救藥。


    明顯這件事就是因為關係到了白屹大帝,所以許多喜歡生人事非的人才啞口無言,不敢多說。其實不說也好,反正眾人心知肚明都知道白嶴帝君再怎麽不知好歹,也不可能讓白屹大帝還未承認的徒孫親自去看守白屹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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