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放著一個與你平起平坐的坊主當著,逍遙快活不好,怎可能去你丹心閣屈尊於你之下?日日看你臉色過日子?”蘇妖娘麵色兇過,轉瞬之間又是嬉皮笑臉,拉了阡苡的手又親昵的說,“不過你個呆頭呆腦的小妖姬若是來我清心坊,於我倒是美事一樁呢。”


    這可不?就妖界現狀而言,反正遇到正事也不是指望著蘇妖娘的清心坊扛著,而雞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不必她一個堂堂坊主出手擺平。


    可謂人生得意須盡歡,無所事事苦於閑。


    樂瑤瞧著蘇眉這善變的嘴臉深覺不堪入目,便嫌惡別過臉去。念及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不可能就此直接撕破臉,且蘇妖娘既然已經不與她就事論事了,事中觀點悖逆,自然她也不能說是揪著不放。


    轉念,樂瑤幹脆利落悄無聲息的走了。然而蘇眉見此情景,麵容上得意不見,與阡苡說的話都還掛在嘴邊,便急忙追著出去了……


    阡苡瞠目堂皇。不往感歎這妖界的人情世故當真千變萬化,迂迴百轉!


    其三。洛清依倒是一個熱情的主,且張馳有度,無事亦兀自笑著,似乎樂觀。須臾,她自言自語說,“這蘇眉,蘇妖娘本來就是開屏孔雀一隻。原本妖界人,後墮落魔界,又遊離天界,現在年紀老大不小了,才迴故鄉養老。”


    接著便是正經而一絲不漏的解釋了,“阡苡姑娘不必深思,三閣為何差別待遇原本是有緣故的。”


    ——一入了這天家便可長命萬歲。


    聽起來倒是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但活久卻一成不變,日日還要接受詩禮絲竹,與那無窮無盡的修煉,自然會有人受不了。


    受不了自然就反抗,意見分歧一多,便畫地為圈,概分為三界。


    而這三界一分,人們各自有自己信仰,便成群結隊入駐怡然自得之所。


    但問題是,由於信仰不同,做派不同,長久共存下來便又有了關係摩擦。隻是與以往不同,現在各自為營,便肆無忌憚排擠他人,所以後來又有了扞衛家園一說。


    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是帝君們都心懷的鬼胎,所以每一界於其他二界其實都有眼線。就如同一張縱橫四海的網,目的隻是靜待捕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的線索。


    固而各家為了避免自己的絕學被心懷不軌者盜取,才都設得有不同的單位。


    而就上三界來說,最簡單的機關便是以供初來乍到,者或別界投奔過來之人學習……


    “阡苡姑娘若是打算今生今世全然為妖界所用,不背棄,想進丹心閣何難?”


    麵對洛清依仔細沉長而直白的告知,阡苡隱約感受到了妖帝處事風格。


    洛清依不以為然,找了個陽光普照進來的地頭,隨手拾撿了兩張石凳,便拉阡苡坐下正打算繼續說,沒想到蘇眉和樂瑤又突然莫名其妙的雙雙進來了。


    蘇眉拉扯著一臉不情不願又比較高大的樂瑤拖得費力。站定後氣喘籲籲扶著自己胸口,嬌滴滴的說,“其實奚夜妖帝倒也沒虧待姑娘。姑娘可能不知這冰心堂原本是奚榆公主殿下所主持。可惜美人消香玉損,現在落到清依手裏……”


    可謂三個女人一台戲。


    話題逐漸扯開了,個個如同川人變臉戲法般,笑容蕩漾,一層推著一層移,叫人應接不暇。


    且這些不知為何的笑容泛濫得疊不下,無處安放似的——這三人竟又拋開前麵的不愉快,熱火朝天的高談闊論起來……


    從她們口中阡苡得知,原來自己現在身處之地便是妖帝奚夜以故胞妹奚俞以前閨房。


    另外,重點來了,原來這三位閣主都出自妖界皇族。


    蘇眉是奚夜妖帝表了兩層的姑母;洛清依是妖帝堂妹,之所以不姓奚,不過因為妖界明文規定不是帝王嫡脈便隻能隨母姓;樂瑤則是表妹,昔年她還未出生,母親長英清心坊主便脫離了妖界,便隨父族一起投奔了天界。


    還有妖界的丹心閣確實個個都可以進,因為入閣者皆為妖帝所重用,無一不是心腹。不過入閣之前要食入一蠱毒。


    此蠱長活不滅,犯時能聶人心神,靜時不影響於平素生活。不過‘君臣死臣不得不死’、或吞蠱者心中有亦欲泄露妖界最高醫求機密的念頭時,靈蟲自然而然暴動而起吞髓噬肉,不消一柱香便能叫人得死個透徹。並且是屍骨無存,不得好死。


    好生錯綜複雜。阡苡想了半天,有種隱約感覺,妖界怕不是一個亂字就能說清楚。


    ——並且匪夷所思的是,聽說這是放在明麵上的規律。


    “不過願打願挨之交易,本堂主我瞧著姑娘怎這般深思熟慮,仿佛庸人自擾之?可是早上叫蘇妖娘一通瞎說嚇到了?”


    說著洛清依又白了一眼蘇妖娘。不驚不慌補充說,“別理這徐娘半老還嫁不出去之人。與她沒什麽好說的。後輩清依說蘇妖娘你也真是的,若是少危言聳聽一些,怕是早就有個踏實的宿處了。”


    蘇妖娘譏言相駁,冷靜片刻,一笑從容。須臾笑盈盈說,“堂裏有事。老娘告辭也。”


    樂瑤聞言,一派神色凝重。收斂臉上的笑意,便追上蘇妖娘跟了出去。


    洛清依目送人走。沒什麽特殊表示,隻是依舊喋喋不休。喝了口茶仿佛又活力迸發,拉著阡苡就要往藥田觀光。


    “何事?”


    蘇妖娘扇子在手中紛楊,愣神片刻,盯著眼前目不斜視。許久似突然瘋癲一般,豪邁幹雲大聲說,“要變天了……你信不信?”


    樂瑤神色淡然沒有表示。蘇妖娘可勁扭動腰肢往前走,“不過堂裏幾個小妖覺得待遇不公,無中生有,鬧出來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是嗎?”樂瑤自然不信蘇妖娘這一驚一乍的態度真的是什麽手底下的人無中生有。


    ——似乎從昨夜開始整個妖界都不見得多安寧。之所會以這樣,歸根結底,完全可咎由於奚夜妖帝昨天明晃晃的將一個新晉的小妖姬帶入了奚俞殿下的駐殿,所以一時惹得人聲鼎沸,各中有諸多猜疑倒也正常。


    所幸丹心閣畢竟是奚夜妖帝最直係的內閣。此事驚動了同僚,但議論偏少。大多隻是問及,確定一二,話題便戛然而止。


    可剩下兩閣就不一樣了,遊人多,正事少,此事剛好是平素磨牙的大好材料。


    但此事不好張揚,三界互相對立,心口不一許久,這話題傳多了去容易往黑了抹。


    最可能聽風便是雨,後麵直接誇大成一屆帝君的桃色醜聞。隻是蘇妖娘堅持,樂瑤也不好多加插手別堂的份內之事。


    再者,樂瑤想到這位蘇妖娘生平活著的年份到底是她自己的兩倍還有餘。用下三界的話貼切來說,人家‘走過的橋怕是比她吃過的鹽還多。’


    蘇妖娘到底精明並且實際,是看得懂局勢,能處理大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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