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尚有青衣,便教你得了天下卻不得安穩。


    曹長卿此等氣概,不愧為天下第一流的人物。


    伴隨著西楚亡國,


    隨著西楚亡國,曹頭秀曹龍鯉等名號,不再如以往那般為人所知,隻剩下曹官子與曹青衣兩個名號,在江湖與朝堂越發響亮。


    前者是武林和棋弈俱是官子無敵的曹長卿,後者更是世上唯一將離陽皇帝頭顱視作囊中物的狂儒,任意揀選出一個說道說道,都能讓人神往不已。


    而此刻,這位名動天下的西楚舊臣,就跪在亭前,跪在了那名亡國公主麵前。


    曹青衣一直知道薑泥活著,但他找不到。


    因為徐驍將身負西楚國運的亡國公主,用特殊的手段,在北涼藏了多年,而隨著徐鳳年出江湖,薑泥終於是藏不住了。


    牡丹環繞的花亭內,薑泥吃力的迴憶起那段極為不好的塵封過往,試圖從記憶中找出眼前這人的印象。


    她對西楚的記憶早已模糊,印象中更多的是關於皇宮內的一切,更多的是自己已經隨國殉難的父皇母後,至於說外臣……隨著曹長卿抬頭,她看著那張與印象中相似的麵容,終於記了起來。


    薑泥半信半疑輕輕出聲問道:“棋詔叔叔?”


    曹長卿重重點頭,心中百感交集。


    薑泥突然紅了眼睛,想要有所動作,卻下意識先去看了徐鳳年,再轉頭小心翼翼望向徐脂虎。曹長卿見到這一幕,心酸至極,亭前地麵轟然下陷。


    士子風雅比江南道任何名流都要出彩的曹長卿沒有起身,雙膝跪地,雙手撐地。


    他雙鬢已有霜白,但這並未折損八鬥風流曹官子的舉世無雙雅氣風流,聯想到他的坎坷一生,愈加平添了這位西楚股肱臣子的第一等名士風範。


    曹家有子最得意,三十二歲領兵出京城,最後與帝王一弈,權傾宮廷的大太監親自為棋脫靴,西楚皇叔親自為對弈兩人倒酒,遍數天下士子,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曹長卿的一雙淚眼,望向那個記憶中當年隻是活潑小女孩的公主,他曾牽過她的小手。


    萬重宮闈,投子於枰,布陣列勢,與君王指點江山,曹得意卻不是求富貴,隻是為求一個君王身側的佳人一笑罷了。


    年輕最為意氣風發時,攜琴而行,與她在花園一隅相遇,夕陽銜山,她哼著鄉音姍姍而來。


    棋詔亭中,她慢慢挽起的衣袖,輕輕落下的一枚枚烏鷺棋子,重重落在了他心頭上。


    後來,她成了皇後。


    那一日,曹長卿離京,不曾想一去便再無相逢。


    曹長卿記得她,自然記得她的女兒,那個與她一樣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他抬頭看去,真像她啊。


    有公主殿下一句棋詔叔叔,便足以讓他搏命了!


    當今的人間,因為黃龍士引諸國氣運入江湖,是前所未有的武夫盛世。


    天下第二王仙芝,是公認的怪物,一騎絕塵的人間戰仙,有人說他不遜陸地神仙,遍數千年以降曆代的天下第一,他都是排名前列的人物。


    而王仙芝之後的另外兩位武評前三甲,也是公認相當接近陸地神仙的大神通角色。


    桃花劍神鄧太阿與曹官子,與榜上剩下七人的差距極大,換在其他時代,他們都是足以位列武評第一的人物。


    孤身直入太安城,數度曾逼帝皇前。


    數千鐵甲禁衛在前,照樣一路殺將過去,縱然麵對千軍萬馬,依舊是能從容退走。


    他鐵了心殺幾個“小嘍囉”再走,也非是難事。幾次入太安,光是親手死在他手上的甲士,就有近千之數。


    他不是畫地為牢孤身守國的西蜀劍皇,獨得天象八鬥風流,法天象地,是謂得道,此道非狹義上道門的道,而是幾近聖人了。


    這二十年來,曹長卿像一根利刺,紮在離陽兩代皇帝心頭,老皇帝趙禮駕崩之前,便曾真正切切說了一句,不殺青衣不瞑目。


    因為徐驍曾經的建議,離陽針對專門針對以武亂禁的江湖莽夫,專門有一批高手,個個武功絕頂,還有軍中銳士輔佐。


    這個名為“趙勾”的組織,是江湖上很多武人的噩夢,這十多年,許多自恃武力超群的武夫被格殺後“傳首江湖”,其中不乏天象境高手。


    人貓韓生宣是這個組織的首領,這位號稱天底下陰氣最重的天字號大宦官,擅以指玄殺天象的名頭,就是用江湖武人的鮮血鑄就的。


    白眉白麵的韓生宣,說好聽點是鶴發童顏,難聽的就是成妖了,皇宮裏頭多少聳人聽聞的血腥,都是這隻人貓親手造就。


    世人都說他駐顏有術,因為喜好人心人肝作食,切片做下酒菜,且不說真假,可聽著就透著股滲骨寒氣。


    但就是這樣的人物,也隻能勉強拖住曹長卿,若在離陽之外兩人碰麵,這隻人貓怕是已經變成死貓了。


    “閣下是?”


    這邊牡丹花亭的動靜,自然是吸引了一些外人的注意。


    因為徐鳳年先前大鬧盧府,所以此番他們來到報國寺,盧府七傑最年幼的那一位,與徐脂虎關係極好的盧白頡也在,便在此刻飛身出現在徐脂虎身畔,疑惑的眼神看向曹長卿。


    曹長卿看了眼盧白頡,隻是抬掌一轉,手中便已多了數枚石子。


    “鐺!”


    一點勁風唿嘯,盧白頡的佩劍“霸秀”出鞘,與那枚石子碰到一處。


    “霸秀”古劍為“棠溪劍廬”最後一柄鑄劍,上一個主人乃是和李淳罡同時代的名劍客羊豫章,因得傳此劍,故而成名後的盧白頡,被人稱為“棠溪劍仙”。


    盧白頡的霸秀古劍出鞘,一人一劍奔襲而至曹長卿身前,劍氣森寒,青衫文士略皺眉頭,身形也不後掠,雙足站定,一指敲在劍尖上,硬生生壓彎了這柄榜上有名的霸秀古劍。


    他們兩者之間橫著一把彎曲成弧的劍,雙鬢白霜點點的儒士單指看似不離霸秀,實則瞬間一敲再敲,指玄一十二次,霸秀劍終於撤離。


    盧白頡旋身落地,霸秀寒芒暴漲,劍氣縱橫之下,無數水滴自寺內各處池塘、溪流處湧來。


    棠溪劍仙借水為劍,隻見無數水珠串聯成劍,最終凝結為水劍,伴隨著盧白頡揮劍而出,漫天劍雨瞬間炸開。


    另外一邊的曹長卿卻是不動如山,隻是一掌抬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報國寺內的整座小湖竟掀起巨大波瀾,層層推去,將對岸花木衝擊得搖晃不止,一道龍卷衝天而起。


    襲來的劍雨被全數衝散卷盡,剩餘的龍卷餘波,還向著盧白頡蔓延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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