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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路的無非是永祥仙人住的老林邊的土匪,早就聽說過他們,無惡不作。據說土匪頭頭外號飛狼,貌似姓張,張爺的手下一個比一個狠,人是成串成串地殺······


    她們插翅難逃了。


    大約有十來個人,胡子一大把,牙是黃的,據說是吃生人肉導致的,還有,黑牙可惡心了。瞧他們一個個的,長相似兇神惡煞,光禿禿的腦袋上裹著紅頭巾,手又黑又粗糙,長滿老繭。他們分明就是巨人混血,長得和野豬有一拚。


    小隱和梔子擺出要打架的架勢,她們背靠背,握緊拳頭,拿好各自擅長的武器(梔子擅長用劍,準確地說,她什麽都擅長;小隱擅長用匕首,她從小第一次戰勝就是用匕首),準備戰鬥。


    土匪們知道他們不是常人,慢慢地靠近她們。


    又開打了。


    梔子先抓住正要打她的土匪,左一腳,右一腳,再用劍尖一挑,立馬飛躍起來對醜陋的匪頭連踢十幾腳,再趁沒下落又接連踢倒幾個。她們在一群土匪中轉來轉去,仿佛在跳拉丁舞,特別是把劍或匕首從土匪身上拔出來時,另一隻手升起來去打另一個土匪時,就像一個收腳轉身的動作。


    然而,做女的總用些壞處——當最後隻剩三個土匪時,那幾個終於腦子開了竅:小隱和梔子太輕了,一扛就把她們扛迴山了。


    匪窩裏一股子腥味、臭味、汗味、酒味,那惡心,可憐的梔子被熏吐了。小隱在密室裏聞習慣了,但也快暈過去。幾個土匪用刀子抵著她們向前走,那些滿臉酒氣的人看見她們就傻笑著,有的還迅速地碰一下。真不要臉,不管小隱和梔子的目光有多麽厭惡,他們還是嬉皮笑臉地吐著酒氣說瘋話。


    走了好長好長時間,隻見一個看樣子老奸巨猾的男人倚在熊皮“寶座”上,如果說他像哪位“曆史人物”,那就是“智取威虎山”中的二當家,狡猾,又跟個小娘麽兒似的。這家夥,一張化著妝的臉,一副頹廢樣。


    “張爺,人給您帶來了。”小嘍囉眼神充滿期待地說。


    張飛狼不屑地望了一眼那個小嘍囉,朝他扔了兩枚銀元,那小嘍囉就千恩萬謝地走了。


    “怎麽,知道我是誰嗎?”張飛狼玩弄著手指,瞥了她們一眼說。


    梔子也輕虐地哼了一聲,笑道:“久仰大名,張廢狼。哈哈,廢狼也會捉兔子呢,這位估計一根兔毛都咬不動呢。”


    飛狼來氣了,走下台階,把梔子的下巴往上一捅,惡狠狠地說:“要不是看你太小,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他又走到小隱旁邊,從牙縫裏擠出來了幾個字:“今晚就你吧。”


    小隱和梔子被扔到一個岩洞裏,很冷,一群婦女畏縮在哪裏。


    “大家不要害怕,你們想,大家是背靠背綁著的,可以互相解繩子。”梔子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可以讓其他人幫你看好怎麽解。”既然大家都被抓來了,互相幫助很在理。永祥仙人教她們出去也要行善,就憑沒辜負永祥仙人,梔子也十分開心。


    大家全都自由了後,她們又通過敲擊岩壁發現薄弱點。小隱和梔子用未成熟的內力擊破了岩壁,幸好聲音不大,婦女們又沿著邊緣繼續摳、踢、踹、推、掰······一個僅夠一人通過的洞出現了。


    當半夜小嘍囉來抓小隱時,除了那個大窟窿,就是岩洞中頑強的雜草。


    飛狼決定報複。


    小隱和梔子迴山,永祥仙人把他們叫去談話。


    “不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不可以使用我教你們的功夫打架。”永祥仙人心平氣和地說,“如果我想讓所有人都學會我的功夫,那就不會隻傳給你們,直接開個武館好了。”


    “那······您都知道了?”梔子大氣不敢出,雖然她也不怕永祥仙人。


    永祥仙人拿起漂亮的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附近的村裏人都瘋傳兩個女豪傑打土匪呢。”


    小隱不想頂撞永祥仙人,但她也開口了:“我們是為民除害,再說,我們不打他們,他們就會打我們。”


    “到老林裏獵一隻妖怪來,記住,不許亂殺無辜,光天化日之下不得殺生,以你們的話,殺妖怪是為民除害。明天寅時準時練功。”永祥仙人又喝了一口茶,再次心平氣和地說。


    到了林子裏,正尋著妖精,卻見一個真正的妖怪:密室裏的妖婆。那個偶然幫助小隱逃脫的男孩也在她旁邊。現在他都不是小毛孩啦,挺俊的,比小隱小兩歲,頭發長長了,束成高獨辮,尖臉,尖耳朵,比妖婆不知好看多少倍。


    梔子拈弓搭箭,正欲放箭,小隱阻止了她。妖女正好想找小隱和梔子,這下妖女可撿著大便宜了。她一施術,梔子就快暈倒了。小隱借助竹竿的彈性飛躍到妖婆身後,把匕首架在妖婆脖子上,寸步不讓,用毫無商量的口氣說:“你是誰,來幹什麽?”


    “我是大名鼎鼎的巫婆史來,來幹什麽我也不知道。”


    “別裝糊塗!”小隱迅速竄開,妖婆還未緩過神,他又把到架在男孩脖子上。


    “好吧好吧,告訴你也沒用。我來給逸雍說親。”


    小隱差點大罵起來,她驚訝道:“十六歲左右就讓他娶親?你是在騙我吧,說真話,不然我先殺他,再殺你。”


    顧不了那麽多,直接開打。準確的說,是因為意外情況——又來了一個史逸雍。


    真的一模一樣。


    那場麵老尷尬了,梔子身上的法術早已解除,她不問青紅皂白就去打後來的史逸雍。妖女呆呆的站在那裏,小隱塵其發呆之際,一腳踢上去。除了先來的逸雍,其他人打作一團。


    妖女帶逸雍走了,後來的假逸雍被打得不省人事,梔子說:“怎麽這麽眼熟,好像在哪裏看過似的。”


    “看著看著,我就知道是誰了。”小隱道。


    “誰呀?”


    “張飛狼。”


    她們這幾天很累,想提提神,在林裏殺了好幾頭會偷莊稼還會殺人的人麵豺心狗肺獸。整個林子的都快除光了,百姓也少了一分惶恐,渾身帶人麵豺心狗肺獸的黑血的她們換了身衣服倒頭就睡,估計寅時還起不來呢。


    現在她們終於明白,她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是安全的,或者說,她們沒有一刻是安全的,必須提高警惕,最好睡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雕叫太滲人了,不到寅時他們就被驚醒了。天沒亮,黑乎乎的,雲是灰的,月亮還掛在樹梢哩。沒辦法,起來就睡不著了,如果睡著就會起遲,後果不堪設想。他倆麻利的穿上衣服,互相梳好了很難梳的淩雲髻。當然,淩雲髻很高,非常提氣,最重要的是,女孩子愛美,淩雲髻看起來像皇後。


    屋子裏麵一盞昏昏的油燈,外麵伸手不見五指,天氣很冷,遠方傳來的狼嚎,偶爾有鳥叫,但都是雕,鷹。不知不覺的,梔子和小隱開始餓了。園子裏種了菜,但是夜晚是看不見的,這白天才能去摘。如果出去摘野果,妖怪能夜視,梔子和小隱出去被吃掉了都不知道。


    有敲門聲。梔子一口咬定不是永祥仙人,小隱吹滅了油燈,拉著梔子躲到密室裏(這裏的密室不是珍湘島上的那個啦,是用相信人留給他們的牆洞,躲避敵人用的),又是一陣聲音,但躲在密室裏聽不清。


    那家夥破門而入。幸好不是什麽壞人,史逸雍。


    史逸雍說到“我不是壞人,請你們出來。我是史逸雍,別害怕,我比我娘高強。”


    小隱和梔子悄悄的跑出來,拿竹竿敲了一棍。那個人捂住眼角和耳朵。可是來不及了,粘米麵做的假尖耳朵掉下來了,無奈之下,飛狼隻好倉皇而逃。


    “這人是不是變態?”梔子咒罵道。


    “說不定。”小隱沉思著,“那個正常人兩次裝扮成一個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呢?天快亮了,我們出去練功吧,免得師傅又說我們遲到。”


    “嗯,那就不管他了。”


    永祥仙人早知道練功亭了。見小穎和梔子一臉恐慌,便笑道:“我來早了嗎?好吧,今天的確來了早了點。多練一會兒也沒壞處。”


    空著肚子練到辰時不容易啊,她們都快沒力氣做早飯了。梔子埋怨道:“師傅,您再收一個徒弟吧,不用怎麽練功,就專門當廚娘。”


    “做什麽都要做到極致,不然還要你們做什麽。”永祥仙人斬釘截鐵的說,“你們練功不僅是學會功夫,做飯、生活也包括在內。”他正說著,梔子就對小隱咬耳朵:“師傅分明是在欺負我們,炫耀他不用吃飯。”


    這天晚上都快累死了,永祥仙人又布置了一個可怕的任務:到一片鬧過鬼的山崗去采靈藥。永祥仙人布置任務的時候還念念有詞:“我們這兒很偏僻,又缺醫少藥,到遠點的地方采藥沒錯。”這個理由貌似沒有瑕疵,她們不能否認,就這樣,她們被永祥仙人的借口輕而易舉地打發走了。


    幸好這兒也不算太遠,但比老林裏可怕多了。大部分土被凍住了,表麵上一層的冰才化,還透著寒氣。濕漉漉的土壤發黴了,梔子有潔癖,都不想踩上去。這裏除了雜草,隻有狼嚎狗吠,烏鴉、臭雕從天空中飛過,要是叫一聲,能起一身雞皮疙瘩。傍晚天是灰的,又是滿月,恐怖的氣氛讓人膽戰心驚。


    “武器帶全沒?”梔子捅了捅小隱。


    “好像沒有。你也沒提醒我呀!”小隱的聲音尖得不能再尖了,細得幾乎聽不見。


    “我們還是抓緊找那什麽靈藥,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梔子把手伸進自己的籮筐,剛想拔劍自衛,摸到的卻是滑溜溜、軟乎乎的玩意兒,好像還是個長條······


    梔子感到不對勁兒,再一摸······蛇!梔子一看,幾尺長的白蛇,吐著鮮紅的信子,眼睛裏還有靈氣哩!


    正常人抓住蛇第一反應無非是一個字——甩。梔子把蛇甩掉,繼續找靈藥。找到子時,還是不見傳說中的靈藥。又找了半個時辰,“唔嚕唔嚕”的犬吠聲響起,小隱拉梔子躲在一個廢棄的蟻丘後麵。


    “嗚嗚——”一隻醜陋的獵狗跑到山中間,叫了幾聲,四下張望了一會兒。長嚎一聲,一大群土狼整整齊齊地從四麵八方聚來,它們神情專注,有時甚至擦著小隱或梔子的肩膀而過,卻完全無視她們的存在。


    整座山徹底是黑、黃、灰組成的了。想想,這是什麽樣的場景呀!


    一陣肅靜。


    月光灑下來,開工了。


    所有土狼齊刷刷地低下頭,用前爪刨土。帶著黴味的土被翻開,下麵則是凍土。土太硬,它們爪子被土磕破了,卻渾然不知。它們臭烘烘的嘴巴裏吐出的熱氣把冰捂化了,它們不知疲倦地刨著,已到醜時,它們同時停下工作,再次齊刷刷的抬起頭,仰望明月,鳴叫起來——它們刨出上萬骷髏,陸續變成人屍,站起來,走起來,一起叫起來······


    接著又是轟隆一聲,人屍和土狼都向四周散去,留下一個大圈圈。中間的土破了一個洞,長出一株梔子,翠綠的葉子,一朵白花,發著藍光······她們在可怕的土狼和陰屍的監視下,動彈不得。


    梔子做了一些奇怪的手勢,念了一些像咒語的話,花自動飛來。


    陰屍和土狼反應慢了一步,他們想去追,梔子已跑了一段路了,小隱在後麵打掩護,梔子自己也對付一些,跑出了會鬧鬼的山,土狼和陰屍像被鎖住了,怎麽也出不來。一迴山,梔子大叫,釋放一下緊張,又對小隱說:“第一次發現這裏是最特別美得山,比那座山不知好多少倍。”


    她們迴屋換了衣服,喝了幾壺水壓驚,反應過來後趕忙跑去找永祥仙人交差。


    永祥仙人背對著他們,正聚精會神地看一幅人和土狼和平共處的圖。


    “你們來早了。不過這是好事,就算是神仙道哪裏也會好幾天被困住。你們用了兩個時辰,勇氣可嘉。”永祥仙人轉過身,道,“知道為什麽要讓你們看這幅圖嗎?”


    “知道。”“不知道。”梔子和小隱同時說。


    永祥仙人一揮袖子坐下來,並吩咐她倆也坐下來。永祥仙人喝了一口茶(這快成他的經典動作了),感歎道:“那座山以前有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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