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昊淵畢竟識趣,並未討人嫌的待上太久。簡單吃了幾口小菜,於衛誓小酌幾杯後,便徑自離開。少了外人,天魂宗眾人才算真正放開。一個個談天說地,肆無忌憚,殘湯剩羹換了幾茬,仍沒有絲毫散場的跡象。


    甚至飯飽酒足後,宴席依舊不散,喧鬧更加嘈雜。有談執行任務時的奇遇危險,有交流修煉問題而爭辯不下的。宗內宗外,直說的天花亂墜。


    一場接風宴,讓養傷如閉關的衛誓,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孤陋寡聞。多少得到了一些,他原本想問,卻一直未曾得到的消息。


    聽著這些談論,原本並沒有多想的衛誓,總算明白了自己取得這場勝利的意義所在了。


    那一場,與紀傑對賭的黃袍上人隻是其一。餘下長老,峰主,大多都有私下對賭。什麽玄光寶甲,什麽冰靈破障丹……總之,不說最後贏下的礦脈,就是私下的賭局,都可以說令宗門小小的發了筆財。


    明麵上對賭的靈石礦脈,也沒有衛誓想的那麽簡單。


    如今他們修行所用,皆是下品靈石。而靈石礦脈除了產出大量的下品靈石外,還會有中品,甚至上品靈石出產。


    至於其它不相幹的,衛誓亦是細細在聽。一同前來的內門弟子,都是經年老手,那怕是聽他們吹牛大批,都能多些修煉經驗,長些奇聞見識。


    然而,其間講到最多的,卻是宗門即將舉辦的百年慶典。


    正可謂好事成雙,百年慶典的時間也在已經臨近。


    甚至可以說,此次的天光城之行,蕭青河之所以會應允,多半是要為這次慶典增光添彩。否則,足足花費一月的喧鬧盛典,便足以將天魂宗掏空。


    相比這場接風宴能夠大快朵頤,他們更期盼的還是這場需要足足等待百年,方得一見的慶典。


    有著等盛事擺在眼前,那可是大熱鬧。誰不是掰著指頭盤算著日子,各個歸心似箭。


    又過一月。


    陷陣天舟緩緩飛起,再次駕臨於群山之上。周圍還伴著數十道流光,時遠時近,比來時聲勢不知要強出幾倍。這些流光,是一艘艘通體銀色的小型飛梭,速度比墨梭要快上不少,也更加靈活。


    原本駐守天光城的天魂宗弟子,除了職位在身無法迴宗的,此次歸來的足有三千人之多。


    一千人隨行已是難得的大陣仗,再加上這三千名弟子拱衛,一路安全自然無虞。


    來時滿倉物資,去時盛載靈石。無需在修煉室中暗無天日的苦修,也不用提心吊膽的警戒四周,舟內人影四處可見,其內的熱鬧常有,如同市集一般。


    停下修煉,衛誓走出房門。


    “總算到了!”


    摸著手上多出來的銀光納戒,裝著先前宗門賜下用於對戰的法器符篆。這些可都是好東西,至少讓達到內門弟子該有的修為之前,不用去操心發愁。


    隻是這一身袍服,依舊是外門的山紋青袍。本該屬於自己的那一襲白袍,不知是何原因,遲遲沒有賜下。周圍在眼前晃悠最多的銳天白袍,著實讓衛誓心饞渴望不已。


    “迴到宗門,應該會發給我吧?”


    青山綠水,白雲藍天。


    去的時候是好天氣,迴來的時候同樣無風無雲。隱於大陣的天魂宗山門,雲遮霧繞的模樣便顯得分外惹眼。知道現在,這座管迎不管送的山門,才真真實實的展現在衛誓眼前。


    第一次出宗,戰血河三兇,衛誓重傷昏迷,遺憾錯過。


    這一次出宗,天光城比鬥,衛誓依舊昏迷,隻不過這次足足停歇了兩月才啟程歸返,而他已經轉醒。


    周圍群山間,兩山突兀高聳橫亙於前,如同兩堵參天石壁。石壁漆黑如墨,陰冷森嚴到讓人幾乎不敢喘息,跟兼濃重威嚴如大能臨世。直襯著中間數十丈的空缺,都渺小的幾乎隻是一線,甚至足以讓人忽略。


    其實,最精彩的,原本真當屬這一線。


    連綿平整的石壁在這裏陡然拔高凸出,仿若兩尊巨人侍立兩旁,左右鐫刻的大字即使遠望也不見的模糊。目光落下,衛誓不禁輕聲念出:“踏蓮曳波滌劍骨,憑虛禦風鑄聖魂。”抬頭再看,在那雲霧深處,三個大字金光透亮,行龍走風一般透著莫名韻道,仿若天輝。


    ‘天魂宗’


    衛誓心潮彭拜,由衷自豪。


    這還是宗門破落,物資緊缺下的倉促為之。重修的山門僅是照著原先,弄出個雛形罷了。否則那守門的拔高凸起,定然會雕出人物。諸多厲害布置,也不會讓這兩麵石壁像現在這般平緩。


    如此模樣,雖不至於落了聲威,但比之先前則遠是不如。


    不過,宗門並不在乎。


    麵對凡人要保持仙家氣度,但能真正臨門而來的,那個不是西山仙宗。這宗門之間交往,誰還會在乎個臉皮?


    況且一場大劫,天魂宗六峰毀去四峰的慘狀又怎瞞的過人?消息早如九天雷霆一般,轟轟滾過,隨便攔路擋個修士,一問也能說的頭頭是道。


    與其耗費財力搞一條遮羞布遮醜,用與其它地方才更有效果。


    比鬥得勝,滿載而歸的消息早已傳迴宗門。靈石礦脈的諸多好處,衛誓不曾經曆猶自能懂,宗門老人怎會不知其意,幾乎各個欣喜如狂。更多的靈石礦脈,


    雲河岸邊出征時的場麵,已讓衛誓難忘。此時出迎的人數,竟是當初的數倍還多。一排排姿容齊整的內門修士。銳天一脈,鎮魂一脈,恆天一脈,煉魂一脈,一道道色彩分列而站,立的


    已澹台真人為首,身後大批宗門高層緊隨其後,立在兩邊。未曾隨行的鎮魂峰峰主,恆天峰峰主,俱在此列。更有大群身形佝僂,氣勢如虹的老者在此等待。這等隨性的衣著,各異的打扮,無疑皆是天魂宗各脈長老。


    也正因宗門慶典的關係,駐守宗外的弟子得以迴歸,執行任務的弟子不再外派,閉關修行的也都被喚醒。這是他們天魂修的節日,百年一次,誰想錯過?也正因如此,前來出迎的人數格外的多。


    這一幕,讓衛誓滿懷激動。他迴過了頭剛想說些什麽。卻看見站在身邊的褚雲守,居然雙眼通紅,泛著濕潤。


    “師兄,你怎麽了?”衛誓不解問道。


    這位在大比上強勢無兩的築基修卻沒有迴答衛誓,他雙眼怔怔前往,口中隻是在一個勁的呢喃著。


    “就和從前一樣,和從前一樣啊……”


    曾經的天魂宗,也像現在這樣人影到處可見。


    曾經也會有一名老者,像現在這樣迎出山門。


    用欣慰的目光看著他,無需言語,正如心意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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