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感靈境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感靈境之後的第二重境界……便是主魂。


    跨境修行在天魂宗可算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再加上出現詭異之人,是上代峰主的遺孤,方滿十六歲的衛誓。


    引起的軒然大波,如捅破了天。廣場上的天魂修們交頭接耳,而宗門更是極為重視。一番調整後,考核繼續進行。而原本坐在觀禮台上的長老,峰主們,卻早已不見蹤影。


    育魂峰巔,聆魂堂。


    流光不斷飛至,天魂宗各峰峰主盡數到此,宗門長老亦是來了大半。


    略顯激烈的爭論聲中,聆魂堂以往森嚴肅穆的氣氛,蕩然無存。反倒頗像凡間的市井賣場,異常喧嘩。


    “放你娘的屁!”


    紀傑突如其來的喝罵,壓過了所有聲音。他忽的站起,千年棕梨木椅在一撐之下,變成了地上的一灘粉末。直驚的身邊眾修眼神一滯,各個止聲。


    “誓兒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主魂境要用自身真氣養魂,每天修來的真氣被吸幹,很奇怪?!”


    “我說什麽了?”先前說話的蒜頭鼻老者滿臉委屈。不就是說了句跨境修行非比尋常,需要多多觀察……我招誰惹誰了,至於這麽激動嗎?


    老者的辯解,紀傑理都不理。


    “十六年前,衛宗大哥,喬俏師姐為了宗門付出一切。現在十六年過去,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他的遺孤?!這些年,誓兒他怎麽過來的,你們是忘了!可我紀傑沒忘!”


    “在沒有父愛母愛的日子裏,他足足掙紮了十六年,十六年啊!要不是衛宗大哥臨終前的囑托……我……我早把他接過來當兒子養了。”


    背後飛劍,嗡鳴陣陣,似在配合著主人吐露心聲。紀傑的眼眶不禁紅了幾分,曾經的那個熟悉高大的身形仿若再度顯現眼前。


    衛宗表達的意思,在座修士完全理解。


    依衛誓的身份,以及眾人的負欠感,宗門隻會對衛誓奉若明珠,百般疼愛。可在寵溺中長大,難免滋生驕橫。唯有在孤獨平凡中成長,才會明白關懷和親情是何等的難得可貴。


    道理如此,可真當那個幼小孤單的身影浮現眼前,誰不會在心中泛起波瀾。憐愛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何等難受。


    眾人的沉默令紀傑憤恨,越說越是激動。他踏前一步,滿麵漲紅。


    “現在總算能夠修行了,你們又千方百計的阻撓。不是感靈境怎麽了?他分明主魂境啊!如果這樣都不能夠修行,你們……你們……還想怎麽樣!”


    “你們這般薄涼,還是人嗎?這樣的宗門……還是家嗎?”


    紀傑臉繃的近乎猙獰,渾身修為散開,看架勢,隻怕一言不合就會血濺三尺。


    氣氛變的尷尬而緊張起來,眾人依舊無言,或者說他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看看紀傑,張張口,最後卻隻能再度垂首緘口。


    這次解圍的依舊是澹台真人,對於紀傑的無禮他沒有絲毫的怒意,精亮的雙眸流有著歉然流出:“是啊!我們虧欠這孩子太多……太多了。”


    微微一頓,澹台真人,緩緩開口:“好在,現在還有機會彌補。老朽一生積累,如今是時候尋人繼承了。”


    澹台真人眯縫著雙眼,既是表明心意,同時也為在座的諸人提了個醒。


    “未感靈,先主魂,天資驚人......若我煉魂峰不惜資源,他日又是一尊大魂。”渾身肌肉盤虯的煉魂峰峰主抱起膀子,眯眼笑道,第一個響應。


    “誓兒若想學習煉丹,製符,我恆天峰也當為他敞開大門。”迴過神來,蒜頭鼻老者不甘示弱的叫道。


    ……


    “此魂靈智不弱,想是不凡。說道禦魂,我鎮魂峰……當仁不讓。”


    最後,一身黑袍,一直隻字未言的修士同樣開口。兜帽蓋住了他大半臉,看不出臉上的神情。而那略顯沙啞冰冷的聲音,卻是斬釘截鐵,形如宣誓。


    “你們……”紀傑低垂著頭,眼眶微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眾人都笑了起來,澹台真人跨出一步,縹緲的身形憑空出現在紀傑身前。滿是皺紋的手搭上了紀傑肩膀,溫和笑道:“誰又真的願意讓那孩子受苦?其實,大家跟你……都是一樣!”


    “諸位,對不住,是我太……”紀傑紅著眼眶,躬著背誠懇抱拳致歉。當他抬起頭時,那雙黑眸中僅剩下感激與溫暖。


    “謝謝,謝謝諸位!”


    “我們做這一切,可不是看你麵子。哪用得著你來感謝?少自作多情了。”插話的是一名角色女修。一身透光彩衣輕薄如紗,飄蕩間露出火辣身材,引人想入非非。偏偏那精致的麵容卻是猶如冰山一般,冷清的有些不近人情。


    她是育魂峰峰主。


    “師妹你……”紀傑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確實,他並不是衛誓的某某某,沒資格對周圍同階修士指手畫腳。尤其是在眾人表達心意之後,誤會帶來的愧疚更讓他無顏抬頭。


    看著先前還張牙舞爪,無法無天的紀傑,變成現在這幅模樣。育魂峰峰主突然展顏輕笑:“不過,宗門既有此意,我育魂峰也當為他保駕護航。”


    “江遙!”


    “弟子在!”


    守站外側的江遙連忙走近,恭敬的抱拳行禮道。


    麵對江遙,育魂峰峰主難得的笑容居然再度收起,冷聲哼道:“你違反宗門禁令,暗中親近衛誓,你真當我不知道嗎?”


    江遙頓時心中一緊,連忙跪伏於地。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


    “弟子違背禁令,願領責罰。”


    “那就罰你作外宗領事,這屆的外門弟子,你來帶吧!”峰主淡然開口,眉眼轉而瞥向紀傑,唇角微翹多有俏皮。


    教導外門弟子本就是件出力不討好的差事,畢竟資質不代表聰穎,教導外門這些一無所知的少年,還不知道要費多少腦筋。


    江遙非但沒有絲毫怨言,反而麵露喜色。起身又一拱手,堅定道:“弟子定當竭盡所能,一身所學絕不私藏!”


    一道道期待的目光,形同賭咒發誓的承諾,如黏合劑一般,將爭吵,議論轉換為了歡快和笑容。


    看著群情激奮,恨不得現在就將衛誓收入門下的眾峰主。澹台真人搖了搖頭,很理智的潑了一盆冷水。


    “誓兒現在僅是外門弟子,路還長……一切還等他到了內門再說吧!”


    ……


    “小黑!”


    竹樓中傳來衛誓的咆哮,聲音之大,令竹屋都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震顫。


    坐在竹椅上,衛誓眉頭擰作一團,盯著漂浮在他身旁的小黑。眸光中閃爍著的怒氣格外分明,猶如實質般烈烈燃燒。


    從未見過衛誓發這麽大火的小黑,驚慌的不知所措。在咆哮聲中,魂霧瑟瑟發抖。


    “就是你偷偷把我修煉出來的真氣吸走的,對吧!”衛誓瞪圓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這次考核對我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修煉,有多麽辛苦,你……”過於強烈的語調,憋得衛誓一時說不出話來,可心頭怒氣哪還能按捺的住。他拳頭下意識的砸向桌麵,力道之大,隻見桌上玉製的水杯騰空跳起,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我差一點……就成不了修士了啊!”


    衛誓眼中血絲彌漫,三年來,成不了修士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噩夢。


    小黑焦急的扭曲著,似想要解釋什麽。可在廣場上的那一句話,已經耗盡了它的所有的積累,少了真氣加持,此時哪還能說出話來。


    雖沒有言辭,那份掙紮,衛誓卻感受的到。他扁了扁嘴,迴歸冷靜,白嫩的臉龐上露出釋然和一絲歉意。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它也不會偷偷吸取自己的真氣吧。


    “算了,我不生你氣了。三叔告訴過我。你若沒有真氣……會消散的……況且,我能通過考核,最後還不是得靠你麽?”


    低頭把話說完,衛誓雙頰微紅的抱起紀傑交給他的包裹,燦爛得意的笑容在臉上綻放。烏雲盡散,雨過天晴。


    “不管怎麽說,我終於也是修士了!”


    拳頭揮舞,那份激動與那些得到小紅花,急於在父母麵前表現的孩童別無二致。


    “以後你要真氣,你就繞五圈好了。”衛誓一麵想著臥房跑去,一麵叫道。“我能不給你嗎?真氣固然重要,可我……也不想要你消散。”


    “畢竟,我們是兄弟啊!”衛誓的聲音遠遠飄來,哪還有半分憂愁苦惱。


    留在原地的小黑錯愕間一動不動,對著已經關上的房門,化作人臉的麵龐上先是呆愣,隨即魂霧之下,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羞惱。


    “叫我小黑也就算了,什麽兄弟……這塊木頭疙瘩難道先前沒聽到我的聲音嗎?”


    “人家可是……女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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