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覺得奇怪,一個女人,力氣大,塊頭大,就能做中原十大英雄麽了?當然不是。


    王彩雲今年二十一歲,比裴寶滿小兩歲。


    裴寶滿剛到方山縣小道觀做小道士的時候才七歲,而王彩雲那時還是個流著鼻涕的五歲小女孩。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孩做鄰居,很自然就玩到了一塊。有時候裴寶滿偷懶被白胡子老道打了,就躲到隔壁老王家找小彩雲訴苦順便蹭頓飯吃,小彩雲閑著沒事幹就跑到道觀裏跟著裴寶滿一起練功。


    白胡子老道也無所謂,見小丫頭悟性甚高,教一個孩子是教,教兩個孩子也是教,於是也就讓小彩雲一起跟著學武。


    到了裴寶滿十四歲,王彩雲十二歲時,白胡子老道死了,裴寶滿一個人住道觀,也是王彩雲幫著收拾屋子,打理日常的家務。


    否則你想一個懶得要死的單身漢,要是沒個女人來幫他,小道觀豈不是要變成方山縣最大的垃圾場了?


    這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受道德約束,又不能做那苟且之事,豈不是要被各種荷爾蒙衝昏了腦子?那就隻好沒事就兩人對戰練功,一人一根鐵棍打來打去,用共同練功來發泄用不完的力氣和精力。


    兩人成天膩在一起,如果裴寶滿完成了當天的功課,念完經沉完思,不是跑到王大爺家裏幫王彩雲打鐵,就是跑到山上去跟王彩雲打架對練。王彩雲身為女孩子,雖然對學武之事心不在焉,但是在陪伴裴寶滿的悠長的青春歲月中,慢慢地也算是打出了一身的本事。


    眼下兩人終成正果,嫁給了如意郎君,王彩雲也是聽話得很,老公說去殺人,那就去殺!


    兩個人均是一身重裝盔甲,一人一台趙將軍新配給他們的戰神戰車,並排地衝在最前麵,興致勃勃地給新來的掌書記韓匡嗣當馬前卒去了。


    四千振武軍到達石州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整座城池城門緊閉,嚴陣以待。


    石州城雖然不是主幹道,但是卻四通八達,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路可走,東邊通往汾州,是守護太原和洛陽的門戶。南麵通往隰州,可直通長安。向西走的話,也可到達定難軍的綏州,向北走的話,就是振武軍屬地的嵐州。


    唐軍在石州原有五千守軍,石州原來是歸屬建雄節度使張敬達管轄的。張敬達被調往北方的代州部署,後來又去太原圍剿石敬瑭。張敬達死了以後,朝廷暫時沒有安排新的建雄節度使到位,這就使得石州軍實際上無人統轄,被朝廷忘記了。


    太原解圍,晉軍南下奪取汾州後,又派人來遊說石州歸降。


    石州軍本來就與石敬瑭有著各種千絲萬縷的關係,一看你後唐朝廷不理我,這石州孤懸在大山裏無依無靠的,幹脆就依附了晉軍。


    可是,沒想到本來十三不靠的時候沒人理它,一投靠晉軍,名義上還是唐軍的振武四麵招討使趙平,卻來找麻煩了。這也很正常,你大老板張敬達死了,你安安靜靜等待新老板上台就是了,但是你卻投靠叛軍石敬瑭,那我也隻好來招討你了。


    韓匡嗣領軍到達石州城下,也不圍城,就在北門排陣布營,然後派人一箭射入一紙告書進去,要求開門受降。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有一名文官坐著籃子,從城上吊了下來,來找振武軍談判。


    這位文官姓張,是石州城的一名從事,見到領兵的韓匡嗣也是一名讀書人,心裏稍微安定了點。


    韓匡嗣穿著嶄新的盔甲,一派儒將風範,倒也是客氣,邀請張從事坐下喝茶。


    “敢問振武軍來此何事?”


    “聽說石州城附逆叛賊石敬瑭,韓某奉振武四麵招討使趙將軍之命,前來為朝廷拿迴城池。”


    “石州乃一小城,今日晉王來討,明日振武軍來討,實在是折騰不起啊。”


    韓匡嗣笑了,這張從事也是大膽,孤身一人就敢來討價還價。


    “那就不是本將考慮的問題了,你們還有半個時辰思考,半個時辰一到,我軍便開始攻城。”


    “可是我觀貴軍也就三四千人吧,還不如石州守軍人數多,韓將軍何以如此自信?”


    “原來是貴城置疑振武軍的實力。好吧,迴去告訴石州刺史和石州軍的郎將,時辰一到,隻要開始攻城,他們的腦袋我取定了!”


    趕走了張從事,韓匡嗣下令開始準備攻城器械。


    作為軍事要地,石州城的城防工事其實是非常完善的,城牆又高又厚,圍繞著城牆的周邊是一圈護城河。城門看上去也是厚實牢靠,想要打開城門非衝車不可,就算你打開了城門,裏麵還有一個甕城。


    以石州守軍的眼光來看,想要正兒八經地攻城,除非是用兩三萬人命來填,否則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當他們看到城下振武軍三四千人就牛皮哄哄地說要攻城,自然是不會相信的。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石州城上再也沒了動靜。


    這態度很明確,就是準備守城了。


    那就攻城!


    為了應付未來的各種各樣的攻城戰,振武軍早就開始準備各個種類的攻城器械,投石車衝車應有盡有。隻是考慮到石州的城防工事非常強大,而且打下來以後需要立刻轉入防守狀態,防止晉軍來搶奪,所以趙平與韓匡嗣在討論如何攻城時,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盡量不要破壞石州原有的防禦工事。


    投石車和衝車肯定不會拿來用了,首先從唐軍陣地裏衝出來的,是單武和另外九名精英屁字騎兵。十名騎射兵一字排開,拍馬跑到城樓前兩百多米的距離上,一起彎弓搭箭,十支長箭唿嘯著,呈優美的拋物線遠遠地飛上了城頭,準確地落在城樓左邊角上的八牛弩上。


    守城的石州軍還沒搞清楚什麽迴事,鼻子裏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像韓匡嗣這種聰明的人去打仗,自然不會揮一揮手,讓士兵們自己去爬雲梯堆人命那麽low,那完全不是一個名將的風采。所以張敬達這種隻有顏值高,智商和情商都太低的大帥,實在是禍國殃民的典範。


    對於有資格成為名將的人,攻城這種聽起來很可怕的事情,其實是最簡單的工作。


    如果是兩軍在野外作戰的話,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許多戰場信息根本來不及收集完整,更多的是憑借將領的經驗,直覺和勇氣,才能在瞬間找到決勝的機會。


    但是攻城就不一樣了。


    守城的一方基本是靜態的,那麽對於攻城一方來說,收集情報就完整和容易得多。


    這就跟像打遊戲是一樣,為什麽pve比pvp容易的多,因為與電腦對戰時,電腦ai的那些套路,來來去去就幾樣,看熟了攻略,一次通關也是常事,但是跟真人對戰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話人人都知道,但實際上隻有真正聰明的將軍才會認真去做。


    既然韓匡嗣確定了以箭攻為主要的破城手段,那麽己方的長處,就是那些掛著屁字標識的弓箭手。為了讓屁字兵弓箭手能夠更有效地壓製城樓,箭樓車就是必須的攻城器械。


    箭樓車怕什麽?一怕敵人弓箭手的火攻,二怕敵人城樓上的強力遠程武器八牛弩。


    改善箭樓車的防火能力,有很多方法。如何提前消滅敵人的八牛弩,就需要情報收集了。


    石州城的城防布局圖紙早就在振武軍存檔了,韓匡嗣看過以後,又派人提前幾天潛入城中,看清楚並確認了幾個關鍵布局,其中就包括布置在城樓上三台八牛弩的位置。


    單武他們第一輪射上城樓的箭,是一種振武軍特製的火油箭,箭身上纏著一圈羊腸子,羊腸子裏裝滿了火油。射手們認準位置,在敵人弓箭射程外,以拋物線角度射上八牛弩的木製車架上,箭頭落地,羊腸子自動散開,讓整台八牛弩上瞬間就灑滿了火油。


    十名騎射兵第二輪射出的箭,其中九支依然是羊腸纏繞的火油箭,而單武手中射出的,卻是點了火的火箭。


    十支箭再次射上城樓的同一個位置,轟地一聲,木製的八牛弩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架八牛弩上的操作手們急忙衝上去撲火,但是振武軍裏第二支十人組的屁字騎射手們也跑了出來,十支長箭以拋物線劃過半空,呈密集的陣型,準確地射向了這台著火的八牛弩,當場射倒了三名石州兵,其他操作手們頓時一哄而散!


    不到一分鍾時間,石州城三架僅有的八牛弩依次著火焚燒起來。


    而此時振武軍陣地上,八台箭樓車也樹立起來,開始向前推進,其中三台箭樓車上,每一台都布滿了三十名身上掛著一個屁字的弓箭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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