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花喜兒拿出自己的小算盤開始算賬。


    “你交給我的那包銀子加銀票一共一千多兩,你帶迴來的所有銀子加東西一共八千多兩,知府二少爺也投了一千兩。我打算以後我們所有的生意都算封小公子和知府二少爺各一成的份子,你看好不好?”


    小七“可以的,喜姑姑。”


    “那好,等你有時間把他們兩人叫來,我們簽張契約。”


    吃過晚飯之後,阿福再次提老問題,“娘,我不想再去讀書了。”


    “阿福不願意就算了,他現在識文寫字的,肯定能找個不錯的活計。”柳大河懷裏抱著來福,不停地抖動著。


    小七想到阿福在學堂裏的尷尬,也勸道:“娘,這事不如讓哥哥自己做主吧。”


    牛氏立刻啪啪幾掌招唿到自己臉上,“我受苦受累地賺來銀子送你讀書,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然後牛氏又抖著手指了一圈,“你、你還有你,你們這是想氣死我呀,我不活了我。”


    柳大河為難地看向阿福,“瞧把你娘氣得,阿福,你明天接著去學堂吧。”


    阿福沒答話,麵無表情地走迴自己的屋子。


    小七抱著一堆東西走進去,放到案幾上。


    “哥,這事你不要著急,慢慢來。我知道你喜歡畫畫,從金陵給你買了很多彩色的顏料迴來,昨天太忙忘記拿給你了——還有這兩本畫冊是木公子幫著挑的。”


    “妹妹,謝謝你。”阿福立刻打開畫冊仔細研究。


    ……


    外出買糧的事終於告了段落,因為知道路途艱辛、險象環生,木知府特意獎了一百兩銀子給小七。


    捕快們又纏著小七讓請客。


    張果子的傷已經好了,提起吃的他最熱情:“柳副捕頭又立了大功,怎麽能不請客呢。”


    小七:“你們不是經常去我家吃飯的嗎?”


    李四虎:“那不一樣呀,那是家常便飯,正經請客得多請幾桌,多做些菜,這次我會帶禮物過去的。”


    王家老二:“我也會帶禮物過去的。”


    小七和花喜兒收工迴到家裏,就把捕快們想來吃飯的事說了。


    花老爺子和柳大河都很讚同請客,於是兩家買了很多菜準備明日請捕快們吃飯。


    小七塞了塊銀子給柳大河:“爹,這次菜要多買些,衙門新招了很多捕快,差不多有三十人了。”


    柳大河迴到屋裏,大銀塊就被牛氏給沒收了。


    牛氏把錢匣子打開將大銀塊放進去,然後拿了兩串銅錢出來。


    “拿這些去買菜吧,少買些肉,多買點豆腐青菜之類的。”


    柳大河:“這樣太顯小氣了吧。”


    牛氏“有什麽小氣的,這是懷疑我的手藝嗎?你盡管買來,豆腐青菜我也能給你們做得很美味。”


    請客的當天,柳大河和花老爺子吃完午飯就去請了鄰居。


    家裏很快熱鬧起來。


    牛氏見柳大河買了很多肉,心裏很不痛快,推說身體不舒服,迴屋裏躺著了。


    光靠趙婆子幾人根本忙不過來,沒了牛氏做菜,請客的事大概是要泡湯了,怎麽辦呢?請客的事早就說出去了。


    沒想到下午淮南王世子朱元竟然來了,還帶著滿滿一馬車的禮物。


    朱元看起來麵色有些憔悴,他身後跟著人高馬大又佩著刀的張阿三和李阿四。


    左鄰右舍們是第一次見到世子,惶恐地朝世子下跪,朱元忙讓兩個隨從把大家都扶起來。


    牛氏很淡定,她站在車邊看了又看。


    “軍爺,這些東西是——”


    張阿三走過來,麵帶笑容道:“這些是世子大人送給柳副捕頭的。”


    牛氏很開心,忙指揮張阿三和車夫一起把世子送的東西都搬去自己住的屋子。


    眼見牛氏懷抱東西邁步就要走進屋子,柳大河跟在牛氏身旁小聲勸道:“這些東西也不是送給你的,還是不要搬去咱們屋裏吧。”


    牛氏看向站在一旁的花婆婆“不是送給我們家的,難不成是送給花家的?”


    花婆婆忙擺手,“說是送給小七的,自然是你們家的,不用分給我們。”


    禮品都搬進屋裏之後,牛氏一一打開查看,忍不住讚道:“果然不愧是世子,送的東西可真不錯。”


    柳大河一臉憨笑“菊花你既然得了這麽多好東西,就不要生氣了,今天的晚宴可離不開你,這麽多人等著吃飯呢,先去做菜吧。”


    牛氏冷哼一聲,“就知道你們離不開我。”說完扭著腰就往廚房忙活去了。


    很快小七和花喜兒也都忙完差事迴來了,與她們一同來的有三十來個捕快,基本上都帶著禮物過來的。


    牛氏從灶間探出頭去,見正屋外堆滿禮物,冷哼道:“算你們識相。”


    這次人實在太多了,小院裏擺不下,所以院外也擺了兩桌。


    家裏幾個男人在外麵待客,小七燒火,花婆婆、花喜兒、趙婆子給牛氏打下手,連陸捕頭都幫著洗菜。


    柳大河迴灶間取水,見到陸捕頭在洗菜吃了一驚,忙把陸捕頭手裏的青菜搶下來。


    “陸捕頭去正屋裏坐,陪世子說說話。”


    陸捕頭不擅言辭,被柳大河搶了菜就起身去屋裏了。


    灶間裏,花喜兒望著陸捕頭的背影感慨:“會洗菜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呀。”


    說完就低下頭啪啪啪地切土豆。


    小七見花喜兒切菜切得很是熟練,一個土豆在她手下很快就被切成了均勻的薄片。


    “喜姑姑,你這切菜的手藝真不錯?”


    花喜兒湊近小七的耳朵道:“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看陸捕頭很喜歡咱們家做的菜,每次來家裏都吃得很香,你去南方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幫你娘打下手呢。”


    這一夜,賓主盡興。


    淮南王世子喝多了,嚷著不願意迴去,就在小院裏住下了。


    這小院實在太小了,讓世子住下屋子就不夠用了。


    柳大河讓李四虎幫忙把阿福帶去李家休息了,兩家人一起忙活了小半個時辰,把阿福住的屋子裏外打掃了一遍,終於把這位貴人安排妥當。


    淮南王世子朱元虎嘯山遇襲之後一直睡不好覺,經常是半睡半醒的,而且總是做噩夢,所以平日裏總覺得精神不好。


    木知府幫朱元請了好幾位有名的大夫,也沒治好朱元的失眠之症。


    但是他在柳家這一晚終於睡了個好覺,第二日起床後感覺精神百倍,舒舒心心迴了木府。


    進了他在木府裏的屋子,就道:“阿三,你讓下人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搬去柳家。”


    張阿三是知府派給朱元用的,因此立刻他使人把世子要搬去柳家的消息通知了木知府。


    木知府聽下人來報說世子要搬去柳家,立刻放下公事去了世子住的院子。


    他到的時候,朱元正站在屋前看著遠方,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又或是在想些什麽。


    木知府向世子賠罪道:“世子,定是木某招待得不周,您才想要搬家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世子提出來,木某一定會改正的。”


    朱元眼神飄忽,“襲擊我的人還沒有全部抓住,我總是心裏惶惶不安,那個柳家的小姑娘,別看年紀小,武藝卻很高強,已經救過我幾次,我住到那裏更覺心安,你知道的,我一直失眠,但是我昨晚在柳家睡得很好。”


    既然柳家睡得更好,木知府就不便阻攔了。


    木知府轉身對身後的小廝道:“去把木管家叫來,幫世子安排搬家的事宜,順便多準備些日常用物,送去柳家。”


    “世子請放心,我會盡快讓人提審大黑臉,等城外再安穩些,就安排人手去虎嘯山剿匪。”


    朱元點了點頭:“我已經給我父王去信了,讓他派人來彭州接我,等我父王的人到了彭州城,我就會啟程迴淮南。”


    “我讓府裏準備了酒菜為世子踐行,請世子吃完晚飯再過去吧。”


    朱元:“好。”


    晚上,淮南王世子帶了幾大車的東西過來說是要長住的時候,可把柳大河嚇壞了。


    朱元用平和的語氣對兩家人道:“我覺得你家飯菜比木府那邊好吃,所以才搬來的。”


    花喜兒小聲對小七道:“你知道朱世子為什麽想住在這裏嗎?你們去江南之後,木府裏進了賊人,聽說差點就傷到了世子。”


    小七:“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朱世子在木府住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搬到我們這裏來呢?”


    花喜兒:“我覺得朱元他很信任你,也可能是把你當成了救命稻草,大概是因為你救過他的緣故吧。”


    世子突然住進來,兩家人手忙腳亂,柳大河心裏有些害怕,這樣的大人物,萬一哪裏不小心把人給得罪了,那可是丟性命的事。


    於是就和牛氏商量讓牛氏把酒樓的活計給辭了,專門留在家裏幫淮南王世子做飯兼打掃屋子。


    牛氏對明月酒樓有些不舍,其實她挺喜歡明月酒樓的活計,做菜本來就是牛氏的強項,這段時間她在酒樓裏學到了很多,廚藝更是精進。而且因為她是知府夫人介紹進去的,酒樓裏的人都對她很恭敬。


    說來牛氏其實是個很矛盾的人,她在家裏很強權,家裏每個人都必須聽她的,不聽她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然而對於美食,牛氏卻天生很謙虛,很好學,也很有天賦。


    ……


    淮南王世子住進來的第二天,知府大人帶著王師爺過來探望,他看到低矮的屋子和狹小的院子很是吃驚。


    就對王師爺道:


    “讓世子住在這麽狹小的院子,委實不妥,王明你去附近尋一尋有沒有大一些的院子。”


    王師爺接了任務立刻就帶人去忙活了。


    這次知府來柳家,不僅給柳家送了很多名貴的東西,還遣了兩個漂亮的丫鬟過來服侍世子。


    家裏惶恐的隻有柳大河,牛氏對世子全無恐懼,自從來了彭州城牛氏已經結識了幾位大家夫人,見識也長了很多,兩個丫鬟一到就被牛氏使得團團轉。


    柳大河、花老爺子坐在正屋裏陪世子和木知府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柳大河是半點不敢出聲的。


    牛氏則在小屋子裏愉快的翻看知府送的東西,東西都很不錯,很合牛氏心意,這會牛氏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全都愛不釋手。


    這塊麵料很好可以給阿福做身衣裳,那個珊瑚樹很好看以後留著給阿福當聘禮,娶個大家小姐也夠裝門麵了。


    然後牛氏又拿起盒子裏的金釵,這個可真漂亮呀。


    阿福快該說親了,見媒婆的時候她如果戴上這金釵,多顯氣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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