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世家影響頗深,這條路走的艱難。能逼得符瀾交出兵權,還是托了衛清妍這個腦子不清醒的功勞,若在此刻大動幹戈,隻怕會引起一場動亂,這於社稷民生,絕非幸事。


    他隻有等,等著符家犯錯,將頭自己擱到鍘刀之上。


    如今,機會來了……


    皇帝沉吟半晌後,緩緩道:「派人盯著衛崢和衛炎,不可露了行蹤,將符家那裏看著的人換迴來之後,一並打入暗牢審問,務必交代出罪證,若有差錯,提頭來見。」


    「是!」那人以手頓胸,領下死命,然後身影一晃,忽而消失不見。


    李玉擦了擦額上滲出的冷汗,深覺這場雨恐怕不止不會停,反而會來的更猛,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而另一邊,榮昌王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口,裏頭載著的是素裝打扮的顧懷瑜。


    因為要麵聖,她撤下了頭上的白花,隻以銀飾半挽著發髻,衣著上繡著的也是淺色的花樣。


    被人扶下馬車之後,領路的宮人一瞧著是她,趕忙迎了上來,也不敢耽擱,麵上帶著笑道:「縣主請。」


    宮裏頭的路,既清冷又幽長,這是顧懷瑜頭一次踏足,心裏卻沒有絲毫忐忑,她知道,宋時瑾就在後頭。


    紅牆金瓦漸漸退後,長街上寂靜無聲,隨著宮人拐過幾道宮牆之後,卻被一個尖聲尖氣的太監攔住了去路:「站著,見到貴人也不懂行禮嗎?」


    顧懷瑜腳步一頓,看到小太監身後站著的是芩美人,也就沒有意外了。


    她用手支著後腰,衣著寬鬆,未見小腹隆起,滿頭珠光寶氣凸顯著所受聖眷頗濃,腕間依舊帶著那支鐲子,神態高傲,見著顧懷瑜之時,眼中閃過輕蔑。


    顧懷瑜頷了頷首,便聽那太監又道:「這位小姐是不懂宮中禮儀……」


    他話還未說完,領路的那宮人趕忙打斷:「公公可瞧仔細了,這位是安平縣主。」


    縣主居正二品,而美人則是三品,行頷首禮並無不妥。


    芩美人一聽,斜著眼掃了顧懷瑜兩下,將後腰處的手取下,捏著帕子輕蔑道:「這府中剛死了人,就這般急不可耐出來走動,當真是……」說著,她口中就嘖嘖兩聲。


    宮人麵上有些難看,皇上下的旨意要見縣主,芩美人如此說道,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怕是不妥,隻能道:「皇上還等著縣主,您看……」


    顧懷瑜看著芩美人帶著絲絲青白的臉,又想了一下這鐲子裏的東西,當即迴過味來,芩美人如今已經將人得罪了個全,可不知以後下場如何淒慘。


    不欲繼續與她再攀扯下去,便對著那宮人道:「還請嬤嬤帶路吧。」


    宮人連聲應是,對著芩美人福了福身之後,領著顧懷瑜揚長而去。


    剩下芩美人留在原地,氣得麵色扭曲。


    她是沒什麽身份背景,一朝得勢之後,便覺世上之事任她可為。在圍場那天,六公主當著那麽多人不給自己臉麵,她收拾不了,也就隻想將這氣發泄到顧懷瑜身上,誰知她居然敢裝病違抗自己命令!


    這口氣叫她怎麽咽的下去。


    旁邊的小宮女低聲提醒道:「主子,您寬寬心,肚子裏的小皇子……」


    芩美人一噎,隨即惱羞成怒,一耳光便甩了過去:「多嘴!」


    ……


    剩下半途走來再無波瀾,待禦書房門口的太監唱道:「宣安平縣主覲見。」顧懷瑜才整了整衣服,緩步踏入殿內。


    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龍涎香味,與墨香摻雜,讓人聞之心緒漸寧,上首的元德帝早已收斂起怒容,神情看起來略顯溫和。


    顧懷瑜規規矩矩行禮,「臣女顧懷瑜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元德帝並未立時叫起她,隻是安靜地坐在哪裏,目帶審視,過了好半晌後才點了點頭:「平身。」


    因著皇帝示意,李玉趕忙端來一張矮凳,顧懷瑜方一謝恩落座,便聽皇帝幽幽一句:「時瑾受了傷之後你可曾去瞧過。」


    顧懷瑜心下一凜,斟酌著該如何迴答。自己母親去世,她卻未在靈堂守靈,於情於理都是不孝,可是禦史府前個夜裏那般大的動靜,皇帝必然已經派人打探過了,瞞著隻怕還會惹皇帝不虞。


    「迴皇上的話,去過,見他無生命危險,臣女便走了。」


    元德帝點了點頭,語氣裏多了些悵然:「尊親去世,兒女皆要守孝三年,隻是可惜了朕前些日子許下的諾。待你除服,時瑾早已過了弱冠之年……」


    顧懷瑜沒有作聲,隻是斂目垂眸看著光亮的地板,皇帝的言下之意,她算是聽明白了。


    宋時瑾大皇子的身份不可更改,皇帝也不會讓他流落在外,自己因為母喪不可成親,宋時瑾的婚事卻是耽擱不得,甚至有可能,皇帝已經為他物色好了旁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皇帝繼續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進退有度,與時瑾彼此有意朕知道……可是,他等不起,朕這麽說,你可明白?」


    「臣女明白。」顧懷瑜從凳子上起身,畢恭畢敬道。


    皇帝點了點頭,緩緩開口:「既如此,你應該知道怎麽做了,朕會晉封你為郡主。」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並且,除服之後,這婚事依舊作數,差別隻是先後而已。」


    這般言語,就是想要她去開這個口,推了這門婚事了。


    顧懷瑜仿佛又聽不懂了,眼中露出迷惘:「臣女無功,能為縣主已是皇上厚愛,不敢再求旁的……」


    皇帝麵色一變,神色逐漸冰冷,本以為不過兩句話的事,可顧懷瑜這是拒絕了?!


    他在感情上有悔憾,所以在發現宋時瑾將同心扣送給顧懷瑜後,便想成全他們,以彌補,可誰知張氏死的那麽不是時候,守孝三年,其中變數何其之多,他怕自己等不了那麽久,同時也覺得,顧懷瑜對宋時瑾以後的路,沒有幫助。


    正要開口,門口又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皇上,宋大人求見。」


    不過瞬時,元德帝恢複了溫和的神情,揚聲道:「宣。」


    宋時瑾走入殿內,先是看了一眼顧懷瑜,見她麵色一如往昔但眼中卻有凝重,這才正了正神色,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元德帝一怔,趕忙道:「快起,快起,李玉賜坐,怎麽這會過來了,身子可好了?」


    宋時瑾笑了笑,揚聲道:「托懷瑜的福,已經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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