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艾薇欣喜地叫道,下意識就要從孔哨身上竄下去。


    然而孔哨卻把她牢牢按在身前,艾薇疑惑地看向他。


    孔哨和煦熱情的表情不見了,絲絲陰沉自眼底浮現。


    隨著表情變化,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難以掩蓋的魅力,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有幾分不同了。


    孔哨舒展翅膀,抬起下巴,威脅道:“讓開,不然我擰斷她的脖子!”


    比亞達奶奶怒意衝天,高聲道:“你敢!”


    孔哨冷哼一聲,把手搭到艾薇的脖子上:“你看我敢不敢,再說一遍,讓開。”


    艾薇此時再幼稚,再天真也該反應過來了——孔哨正在拿她的性命威脅自己的外婆!他並非好人!或許還是和金屬巨人是一路的!


    而他們的目標都是她!


    艾薇心裏咯噔一聲,頓覺不妙。


    她的臉上隨之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難過,淚汪汪地看著孔哨:“孔哨哥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呀!是艾薇做錯了什麽嗎……”


    孔哨卻不看她,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比亞達奶奶,尤其是她手中的藥箱。


    艾薇繼續哭道:“孔哨哥哥,你看看我呀!艾薇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改就是了……老師說,做壞事會被壞人抓走,可是艾薇還沒來得及做壞事呢,就要被壞人抓走了……”


    比亞達奶奶聽得嘴角微抽,心裏倒是放鬆了一些:艾薇還能在這裏哭唧唧地求同情,顯然還沒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看來對他們而言,活著的古遺種的價值才是最大的。


    孔哨心知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一旦綠洲特警解決了魔法巨人,下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他!


    在麵對眾多的機甲特警和深不可測的守帳人,他是絕對無法帶任務目標離開這裏的,必須速戰速決!


    比亞達奶奶表情雖然不善,卻也隻和他對峙,顯然是抱著拖延時間的心態。


    孔哨微微咬牙,翅膀輕抖,甩出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


    短刀形如羽毛,周身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又如寶石般璀璨,質地不明,卻異常鋒利,在出刀的一瞬間就割斷了孔哨自身的好幾根羽毛。


    身為黑塔的外部情報人員,他並沒有突出的正麵戰鬥力,隻有這把上司獎賞的、據說具有詛咒魔法的短刀,並憑此在任務期間上隱秘地殺了七八個祭品。


    當!


    比亞達奶奶本就時刻提防孔哨,幾乎是在出刀的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拍開藥箱,露出裏麵的冰冷槍口。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叭叭不停的艾薇,她一抬手,茶阿姨送給她的魔法手鐲蕩開一層虹色光波,輕鬆擋住急射而出短刀。


    短刀像是卡在空氣牆裏似的,停在半空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叮當落地。


    孔哨來不及驚訝為什麽艾薇的身上會有魔法飾品,直接想也不想地掐住艾薇的脖子——因為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他掐的用力急了。


    然而,無盡的光淹沒了他。


    他的瞳孔裏映射出一輪殘缺的彎月,眉心忽的裂開一條細小的豎紋,旋即漸漸擴大,將他的軀體一分為二,劈成兩段。


    刹那間,鮮血暴湧,如噴泉般向上吞吐,爆開一陣血雨,水聲不絕。


    孔哨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右手仍緊緊地掐著艾薇的脖子。


    艾薇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掰開他的手,仰頭倒在地上,唿吸稍顯急促。


    孔哨的血液蔓延過她的背部,觸摸到她的掌紋,潤濕她的頭發,艾薇仿佛在血液之河裏流淌,心中仿佛破開一個大洞,不由得泛起一股深深的恐懼——


    當初做了那麽多年的女鬼小姐,她一人未殺,如今轉世投胎成三歲幼兒,手裏卻已經有了人命。


    她劇烈地喘息著,抬手擋住了眼睛。


    比亞達奶奶怔了怔,連忙合上藥箱,把她扶起來,摟到懷裏,輕聲安慰道:“乖寶不怕,乖寶不怕,阿婆在呢,阿婆在呢……”


    艾薇低聲哼唧,抬起的眼眸裏一片猩紅,陰沉而幽深。


    她略顯痛苦地閉上眼睛,迎著燦爛的陽光抬起頭顱,淡淡的煙氣從她的毛孔裏飛出,融入空氣中,消失不見。


    一分鍾後,艾薇感覺體內暴亂的力量壓製的差不多了,於是拍了拍外婆的後背,輕聲道:“我沒事了。”


    比亞達奶那勉強地笑了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都是外婆沒保護好你,讓壞人有了可趁之機。”


    艾薇搖頭道:“是我太容易相信別人。”


    若非如此,也不會讓外婆因此受到威脅,如果不是她出手果斷,恐怕要有一番苦戰,到時候死的是誰就不一定了。


    比亞達奶奶牽起她的手,握得很緊:“我帶你離開這裏。”


    艾薇點點頭,目光有些放空。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金屬巨人終於擋不住圍攻轟然倒下,地麵微微顫抖,又是好一番灰塵揚起。


    孔哨的屍體上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黑灰,大紅色的血液漸漸變成暗紅色,凝固成團。


    唯有那把短刀依舊明亮,刀身上沒有任何血跡,澄澈如鏡麵,映射出周圍高大的樓宇與茂密的綠植。


    艾薇看了一會兒,鬆開外婆的手,走過去撿起短刀,而後再跑迴去牽起外婆的手時,卻發現自己滿手都是鮮血——甚至把外婆的手也弄髒了。


    她頓了頓,扯過衣角用力地擦了擦手心,血跡沒那麽好擦掉,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外婆卻不管那麽多,柔軟的大手徑直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出了隔離罩。


    一路上,艾薇顯得有些沉默,甚至連近距離接觸那些穿著特警製服的武裝人員時,也沒露出好奇寶寶的表情。


    比亞達奶奶直接說道:“六棟大樓北門口有一具屍體,盡快迴收。”


    站在最前麵的高個特警應道:“好,我這就派人進去處理。”


    比亞達奶奶繼續道:“這是我的孫女,她是黑塔這次行動的目標,你們保護好她,待會兒我要飛去貝格城堡和帝國魔法師交涉,如果嚴老頭解決了方洲的事情,你就讓他趕緊迴來……”


    她想了想,不放心地說道:“算了,你還是派一架飛船送她去方洲,不然以黑塔神出鬼沒的特性,我怕你們護不住人。”


    高個特警:“……好的。”


    敢當著特警的麵貶低他們的戰鬥力的人,也就隻有卜魯星的兩個守帳人了。


    比亞達奶奶繼續說:“一旦發現黑塔的祭品,一律老規矩處理,等我抽出空來再給他們配藥。”


    高個特警:“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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