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湖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自己最後那點零花錢，周憐舟看都沒看就塞到抽屜裏，也不清點。
赤湖見此，痛心疾首地說道：“早知道我就少給點了。”
周憐舟哦了一聲，說道：“怎麽，你是覺得我看不出多少嗎？”
赤湖瞬間就安靜了，乖巧地坐在原地不說話。
少爺給艾薇紮了兩個精致的小辮子，才慢吞吞地把梳子重新收起來。
伊紅坐在桌子上，晃著兩條小短腿，歪頭問道：“小周周，我聽艾薇說你的作品進畫廊核心了，恭喜你呀！”
“是嗎？”周憐舟本人似乎比圍觀群眾還有不知情，不過他本來也不在乎這些。
他無所謂地說道：“那挺好的，是哪幅作品？”
因為忙著值日而沒辦法參觀畫廊的伊紅踢了踢赤湖的肩膀：“哎，那件作品叫什麽來著，我忘了！”
赤湖也沒去現場看過，花了好一段時間也沒迴憶起來。
艾薇等不下去了，大聲說道：“是《母與子》啦！隻要看過就絕對不會再忘記的！”
周憐舟茫然了片刻，像是沒聽清似的：“……什麽？”
艾薇不明所以，但還是又重複了一遍：“《母與子》，就是那件特別完美的機械雕像，你想起來了嗎？”
周憐舟忽然睜大眼睛，他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轉身奪門而出，不管艾薇等人怎麽唿喊，都沒有迴頭。
伊紅從桌子上跳下來：“小周周這是怎麽了？”
艾薇也是滿臉茫然：“我也不知道。”
赤湖試探著提議道：“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少爺不說話，默默地跨過地上的障礙物，往大門走去，顯然是想追過去看看的。
……
——那件作品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畫廊裏。
周憐舟快速奔跑著，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眸裏卷起驚濤駭浪。
他來到自己的畫室，沒有看見那件作品，遮蓋用的幕布攤在地上，四處都是顏料。
陽光下，塵埃飛舞，他如墜冰窖，動彈不得。
等他能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時，周憐舟慢慢地、慢慢地抱頭蹲了下去，縮成小小的一團，好像隻要這樣做，他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似的。
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作品。
都看見了……他的傷口。
周憐舟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蹲在地上，落下了透明的、小小的眼淚。
“小周——”
艾薇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他聽不清，下意識地迴過頭，卻隻看見一張模糊的麵孔。
“小周，你怎麽了？”
那張麵孔的主人蹲了下來，擦掉他的眼淚，周憐舟抓住她的手腕，抽泣聲怎麽也止不住。
多麽熟悉的聲音啊，但他、但他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她的臉。
“啊！小周周，你怎麽……”
又有一道灰蒙蒙的人影走過來了，模糊的麵孔，熟悉的嗓音。
這是伊紅的聲音。
“我從來沒見他哭過，一次也沒有，這是第一次……”
這是赤湖的聲音。
最後進來的灰色人影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溫和而漠然。
這是……威爾利.厄。
周憐舟鬆開艾薇的手，雙手並合，將自己的麵孔深深地埋到手心裏，同時也隔絕了往外流淌的淚水。
艾薇：“伊紅，我們得趕緊帶小周去醫務室！”
赤湖實話實說道：“他看起來不是很想動的樣子……”
伊紅擼起袖子，直言道：“哪來那麽多廢話，把整個人搬過去就好了！”
少爺溫和地建議道：“我覺得他可能需要一個人緩一緩，不如我們先出去吧？”
艾薇擔憂地看了一眼地上蹲著的人：“放小周一個人在這兒真的沒關係嗎……”
話語剛落，周憐舟的身體搖晃了下，咚的栽倒在地上，被淚水覆蓋的臉龐一片慘白。
眾人驚唿：“小周！”
這下不用猶豫什麽了，赤湖二話不說把他抱起來，大步往門外走去——本來他還想扛著的，但是周憐舟這麽一個看起來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抱起來居然比伊紅還輕，不用扛也能健步如飛。
赤湖在半路上忍不住說道：“周憐舟未免也太輕了吧！比伊紅你還輕！”
伊紅沒心思尋他麻煩，催促道：“擱這兒說什麽話，趕緊去醫務室！”
艾薇焦急地跟在後頭，小辮子慌亂地舞動，大大的眼睛裏泛起細微的紅光。
少爺忽然向前向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低頭說道：“艾薇，冷靜點，他不會有事的。”
艾薇張了張嘴，什麽話也沒有說，鼻尖紅紅的，看起來快要哭了。
少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頭，沒有再說話。
周憐舟在十分鍾後被送進了醫務室。
方洲大得離譜，要不是赤湖腿長，估計花的時間會更久。
校醫讓像是見多了這種事情似的，隻看了一眼就讓他們先把人放到床上，自己不慌不忙地坐在那裏調配藥劑。
“既然都暈過去了，”那校醫慢條斯理地說話，“那就先打一瓶葡萄糖吧。”
伊紅小聲嘀咕道：“總感覺這個醫生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校醫放下藥劑，無奈地笑道：“這孩子難得睡得這麽熟，我哪忍心叫醒他。”
赤湖不太相信地問道：“睡著了？”
校醫嗯了一聲，費力地脫掉手上的塑膠手套，慢慢說道：“光看他的臉，我就知道他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都沒睡覺，這才幼崽期呢……就這麽糟蹋身體，你們也不勸勸他嗎？”
“我……”艾薇一時語塞，小周這人永遠都是平靜的表情，昨天還特別幫她講了幾道大題，邏輯清晰，直接秒殺大片學渣。
這誰知道學神私底下居然不睡覺呢！
伊紅不太放心地問道：“那、那就這樣放著嗎？”
校醫走過來，仔細看了看，說：“就讓他睡著吧，你們留一個人在這兒守著就行。”
艾薇主動請纓道：“我來守吧，伊紅你不是還要值日嗎？”
伊紅憤憤不平地小聲道：“本來說好隻要值上午的班就好，結果中午的時候又說，怕放學時人流量太大，也要我們去守著……破學校事真多！”
她垂頭喪氣地說道：“那我一下值日就來醫務室，你一定要等我哦。”
艾薇點點頭：“嗯，我就在這裏等你。”
伊紅和赤湖離開了，艾薇和少爺還留在這裏。
校醫靠在椅子上，拿著一本專業書看得津津有味，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給班主任和家長說說這個事。
赤湖見此，痛心疾首地說道：“早知道我就少給點了。”
周憐舟哦了一聲，說道：“怎麽，你是覺得我看不出多少嗎？”
赤湖瞬間就安靜了，乖巧地坐在原地不說話。
少爺給艾薇紮了兩個精致的小辮子，才慢吞吞地把梳子重新收起來。
伊紅坐在桌子上，晃著兩條小短腿，歪頭問道：“小周周，我聽艾薇說你的作品進畫廊核心了，恭喜你呀！”
“是嗎？”周憐舟本人似乎比圍觀群眾還有不知情，不過他本來也不在乎這些。
他無所謂地說道：“那挺好的，是哪幅作品？”
因為忙著值日而沒辦法參觀畫廊的伊紅踢了踢赤湖的肩膀：“哎，那件作品叫什麽來著，我忘了！”
赤湖也沒去現場看過，花了好一段時間也沒迴憶起來。
艾薇等不下去了，大聲說道：“是《母與子》啦！隻要看過就絕對不會再忘記的！”
周憐舟茫然了片刻，像是沒聽清似的：“……什麽？”
艾薇不明所以，但還是又重複了一遍：“《母與子》，就是那件特別完美的機械雕像，你想起來了嗎？”
周憐舟忽然睜大眼睛，他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轉身奪門而出，不管艾薇等人怎麽唿喊，都沒有迴頭。
伊紅從桌子上跳下來：“小周周這是怎麽了？”
艾薇也是滿臉茫然：“我也不知道。”
赤湖試探著提議道：“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少爺不說話，默默地跨過地上的障礙物，往大門走去，顯然是想追過去看看的。
……
——那件作品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畫廊裏。
周憐舟快速奔跑著，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眸裏卷起驚濤駭浪。
他來到自己的畫室，沒有看見那件作品，遮蓋用的幕布攤在地上，四處都是顏料。
陽光下，塵埃飛舞，他如墜冰窖，動彈不得。
等他能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時，周憐舟慢慢地、慢慢地抱頭蹲了下去，縮成小小的一團，好像隻要這樣做，他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似的。
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作品。
都看見了……他的傷口。
周憐舟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蹲在地上，落下了透明的、小小的眼淚。
“小周——”
艾薇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他聽不清，下意識地迴過頭，卻隻看見一張模糊的麵孔。
“小周，你怎麽了？”
那張麵孔的主人蹲了下來，擦掉他的眼淚，周憐舟抓住她的手腕，抽泣聲怎麽也止不住。
多麽熟悉的聲音啊，但他、但他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她的臉。
“啊！小周周，你怎麽……”
又有一道灰蒙蒙的人影走過來了，模糊的麵孔，熟悉的嗓音。
這是伊紅的聲音。
“我從來沒見他哭過，一次也沒有，這是第一次……”
這是赤湖的聲音。
最後進來的灰色人影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溫和而漠然。
這是……威爾利.厄。
周憐舟鬆開艾薇的手，雙手並合，將自己的麵孔深深地埋到手心裏，同時也隔絕了往外流淌的淚水。
艾薇：“伊紅，我們得趕緊帶小周去醫務室！”
赤湖實話實說道：“他看起來不是很想動的樣子……”
伊紅擼起袖子，直言道：“哪來那麽多廢話，把整個人搬過去就好了！”
少爺溫和地建議道：“我覺得他可能需要一個人緩一緩，不如我們先出去吧？”
艾薇擔憂地看了一眼地上蹲著的人：“放小周一個人在這兒真的沒關係嗎……”
話語剛落，周憐舟的身體搖晃了下，咚的栽倒在地上，被淚水覆蓋的臉龐一片慘白。
眾人驚唿：“小周！”
這下不用猶豫什麽了，赤湖二話不說把他抱起來，大步往門外走去——本來他還想扛著的，但是周憐舟這麽一個看起來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抱起來居然比伊紅還輕，不用扛也能健步如飛。
赤湖在半路上忍不住說道：“周憐舟未免也太輕了吧！比伊紅你還輕！”
伊紅沒心思尋他麻煩，催促道：“擱這兒說什麽話，趕緊去醫務室！”
艾薇焦急地跟在後頭，小辮子慌亂地舞動，大大的眼睛裏泛起細微的紅光。
少爺忽然向前向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低頭說道：“艾薇，冷靜點，他不會有事的。”
艾薇張了張嘴，什麽話也沒有說，鼻尖紅紅的，看起來快要哭了。
少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頭，沒有再說話。
周憐舟在十分鍾後被送進了醫務室。
方洲大得離譜，要不是赤湖腿長，估計花的時間會更久。
校醫讓像是見多了這種事情似的，隻看了一眼就讓他們先把人放到床上，自己不慌不忙地坐在那裏調配藥劑。
“既然都暈過去了，”那校醫慢條斯理地說話，“那就先打一瓶葡萄糖吧。”
伊紅小聲嘀咕道：“總感覺這個醫生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校醫放下藥劑，無奈地笑道：“這孩子難得睡得這麽熟，我哪忍心叫醒他。”
赤湖不太相信地問道：“睡著了？”
校醫嗯了一聲，費力地脫掉手上的塑膠手套，慢慢說道：“光看他的臉，我就知道他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都沒睡覺，這才幼崽期呢……就這麽糟蹋身體，你們也不勸勸他嗎？”
“我……”艾薇一時語塞，小周這人永遠都是平靜的表情，昨天還特別幫她講了幾道大題，邏輯清晰，直接秒殺大片學渣。
這誰知道學神私底下居然不睡覺呢！
伊紅不太放心地問道：“那、那就這樣放著嗎？”
校醫走過來，仔細看了看，說：“就讓他睡著吧，你們留一個人在這兒守著就行。”
艾薇主動請纓道：“我來守吧，伊紅你不是還要值日嗎？”
伊紅憤憤不平地小聲道：“本來說好隻要值上午的班就好，結果中午的時候又說，怕放學時人流量太大，也要我們去守著……破學校事真多！”
她垂頭喪氣地說道：“那我一下值日就來醫務室，你一定要等我哦。”
艾薇點點頭：“嗯，我就在這裏等你。”
伊紅和赤湖離開了，艾薇和少爺還留在這裏。
校醫靠在椅子上，拿著一本專業書看得津津有味，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給班主任和家長說說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