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巴山主峰,另一側就是夔州地界了,那一側的山腰處有一個修真門派,叫北都羅酆幫。”


    “說是門派,其實不過是個成立時間隻有幾十年的幫派,由一群臭味相投的邪惡散修聚眾而成。”


    “以前的北都羅酆幫雖然也燒殺擄掠、為非作歹,因他們的幾個首領隻有溫養境的修為,夔州內有不少宗門能夠對其構成威脅,所以行為還算收斂。”


    “但是後來不知從哪裏來了一位白池道人,修為高絕,先是收服了此幫,後又滅了周邊幾個大的宗門,他們就開始肆意妄為起來。”


    “近些年來,更是變本加厲,尤其是四處搜羅童男童女,據說是要供白池道人修煉一門邪功。”


    “這簡直是人神共憤,奈何沒有修士能夠對抗白池道人,搞得夔州有小孩的人家終日惶惶,很多人不得不逃離家園。”


    “本來他們很少越過山脈到這邊作惡,想必是由於夔州裏合適的小孩兒越來越少了,最近他們把魔爪伸到了本地。”


    “你們聽到的哭聲,就是一戶人家剛出生的一對雙胞胎兒女被擄走了,這對夫婦中年得子,你們說慘不慘。”


    風清雋聽得義憤填膺:“就沒有人抱打不平嗎?”


    “唉,技不如人啊,連老道我都出外求肯過高手大能出麵,奈何白池道人一身邪功詭異莫測,無人是其對手。”


    “這些天,中央天井裏迴歸之人路過這裏歇腳的很多,我也央求過,但是人家不是急於迴山不肯相助,就是俱於白池道人瑤池境的修為,不願冒險出頭。”


    “都是剛經過一場大戰的人,貧道也能理解。這次見你們這些人多是青年,我也就沒再開口多事了。”


    華瀾庭溫言安慰了老道長,此事他要在明天和師兄弟們商量後再定,然後就和風清雋迴屋了。


    天色不早,風清雋應該迴去了,但兩人心裏都想著鋤奸衛道,那就需要不斷提升實力才更有把握,於是決定在屋裏繼續修煉。


    風清雋在醫道和丹道上花費的精力較多,目前的修為一直徘徊在溫養境入室期,她自己最近剛精煉了一枚三味扶元丹,華瀾庭打算在今晚助她提升境界。


    兩人,要雙修。


    列位看官不要誤會,此雙修非彼雙修,此雙修為道門的性命雙修,不是房中導引之陰陽雙修。


    雖然包括自在萬象門在內的道家宗派都有不少彼雙修之法,目前兩人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兩人練的是性命雙修。


    “百姓”之姓,“性命”之性,在古文字中皆作“生”,不從女,不從心,所有性字皆後人改寫,原本皆作“生”字。


    關於“性命”二字,儒釋道三家有不同見地。儒教以盡性立命為宗,釋家以養性聽命為宗,道家以煉性壽命為宗。


    很多的宗教思想,大都是苦難者的呻吟,不少教義認為人生充滿了痛苦,大千世界無可留戀,把幸福的希望寄托於未來,寄希望於死後靈魂得救。


    但道家思想有所不同。


    道家樂生、重生、貴術,認為人生難得——“今生不將此身度,待將何日度此身”。


    道家認為人生在世是件快樂之事,死亡才是痛苦的,要把握人生,爭取竟其天年,最高理想是長生不死。


    仙道貴生,因而道家人物均以自身為載體,尋求探索能夠使人長生久視的方法,這些方法就是道功和道術。


    泛泛而言,性指人內在的道,心性、思想、秉性、性格、精神等,命指人外在的道,身體、生命、能量、命運、物質等。


    性命雙修也就是指“神形兼修”,是心與身的全麵修煉。


    呂祖曰:性命雙修玄又玄,海底洪波駕法船。生擒活捉蛟龍首,始知匠手不虛傳。隻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


    人之生命,實際上是兩個生命,即精神生命和生理生命的雙重融合,人們通常說要身心健康,虧其一即殘缺不全。


    所以性命二字高度概括了人生的兩大要素。


    道教吸收了儒佛兩家的心性學說,又發揚了自家傳統的性功學說,形成性命雙修的修煉理論。


    性之造化係乎心,命之造化係乎身。性即是吾人之靈覺,命即是吾人之生機。


    由此,可以將性命雙修分為性功與命功兩種。


    性功是道教與儒、佛相通的地方,而命功則是道教獨有的傳統和特色,不講命功,不是道教。


    性命相依,其中命為重。


    性和命的關係就如同馬和車,性可喻為馬,命可喻為車,車壞馬即奔,屋壞人即走。


    如燈油是命,燈光澤是性。有燈無油,燈必不能發光;徒有燈油而不能發光,則不能顯現油燈照明之用。


    修道之意在教人積足油量,並教以點燈之法。


    道經有雲:“性靠自悟,命靠師傳”。


    大部分修行隻能靠自己體悟,為師者隻能原則上掌握和指導,所以說“性靠自悟”。


    “悟”之一字,大有講究,師傳者不可將玄況說深說透,以免形成定格,修者難以突破和全麵發展,隻可釋疑解惑,具體事上督促檢查破解,或者以講數事談神話的方式舉例,旁敲側擊地點化。


    至於煉形煉命涉及到方法,步驟,火候時機等因素,“差毫發不結丹”,所以稱為“命靠師傳”。


    因此,道家追求即世成道,所以更重視性命雙修。佛家追求超脫、轉世輪迴,所以獨重修性。


    在自在萬象門中,長老陳履安是佛道雙修,營造四子中的諸葛昀,則是先學佛後入道。


    有人會問了:那可以說道門比佛家或儒學等更高明嗎?


    話也不是這樣說的。


    佛理中有一句話——八萬四千法門,皆可成佛。


    如果把目標定在山頂,那任何修行之道都好比爬山,所有正牌正派的法門就像是四麵八方各個方向上地貌不同的路徑,任何一條皆可登頂,有難易快慢之別,並無高下之分。


    選擇修行路徑,切忌有極重的分別心,認為隻此一途,別法都不行,甚至為此互相傾軋打壓。


    另外切忌昏沉。


    有些人分別心倒是不重,但又不是智慧很高後消除了,而是迷糊和昏沉,認為修習哪個門道都成,或者妄想盡量兼容並包。


    關鍵在於根據自身的根器選擇適合的法門。


    以佛家為例,上根之人適合禪宗。


    禪宗講求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當下頓悟、明心見性,對根器的要求極高,想當年六祖惠能大字不識一個,隻聽一遍《金剛經》即可開悟。


    對俗世眾人,如果在紅塵煉心的世俗中連人情世故都搞不掂、混不出模樣的話,學禪不是開悟,而是自誤。


    天性淳樸之人,可以選擇淨土宗。


    淨土宗簡單易行,隻需念佛就行,但其“三根普被,利鈍全收”隻是提倡眾生念佛的方便法門,如果真有普世之道,佛祖何必辛辛苦苦講法四十九年,留下無數法門呢?


    通過念佛號收攝雜念,感應佛陀願力,得進淨土世界的,需要是生性敦厚之人,學識廣博聰慧但“知見障”很深的就難以找到那種狀態。


    密宗的修行極為複雜,喜歡神秘文化又對繁複事物有興趣且不差錢的師兄比較適合修密。


    人的個性差別極大,改變幾不可能,需要找對合適自己的緣法。


    而且,即便是普度眾生的佛門,即便佛祖神通廣大慈悲為懷,世上受苦之人仍多,仍有四件事是佛菩薩們“做不到”的。


    第一,因果不可改。自因自果,別人不能代替。


    第二,智慧不可賜。任何人要開智慧,離不開自身的磨練。


    第三,真法不可說。語言最終是蒼白的,隻能靠實證。


    第四,無緣不能度。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


    儒家也是這個道理——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如果你很有能量、很有文化,向下是可以演的,可以兼容的,有時借由某些緣法,可以表現的不是那麽有文化,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在裝嗶嗶。


    但是不懂裝懂,就很容易露餡了。


    也就是說,大爺有時候可以裝孫子,但孫子不容易裝大爺。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在明明德的儒學是個由很多子係統構成的大係統。


    “叮!啟動規避模式——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該逃跑就腳底抹油。


    “叮!轉換為道義模式——道之所在,雖萬千人,吾往矣。該堅持就當仁不讓。


    “叮!吃好喝好——齊必變食,居必遷坐。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叮!安貧樂道——食無求飽,居無求安。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迴也不改其樂。賢哉迴也。


    在什麽樣的環境裏,就做什麽樣的角色,就做什麽樣的功課。


    胸有溝壑時,這種自覺切換的狀態,其實是一種在明明德的狀態。


    道門各家所修之性命,往往又各有所指所長。


    自在萬象門的性功為守印堂之法,為上丹田,命功為守臍輪之下的下丹田。


    兩人的元素剝離大法需要修為相近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如今風清雋和華瀾庭的差距已經不小,華瀾庭今晚要以自己體內的博山雷丹爐運轉的命功助力風清雋的性功運行,幫她提升功力。


    直到子時已過,兩人才收功。


    兩人各自休息,隻待第二天和眾位同門商量後,決定如何對付北都羅酆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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