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瀾庭四人,聞聲遊目四顧。


    四周海麵波瀾不驚,一片平靜祥和,視線和感知裏都沒有發現敵蹤。


    尋真道:“不必找了,你們感應不到的,一會兒就會出現。”


    “是什麽人?”華瀾庭問。


    “看樣子是海盜。”


    尋真道:“有史以來,海中世界和我們大陸之間發生劇烈衝突的時候不多,平常多是相安無事,但是兩邊也有來往,尤其是相互之間的奇珍異寶的交易一直都有。”


    “大海之中的物產豐富,海獸們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大陸上卻也有些東西是海中強者需要的,人類修士對海裏天材地寶的需求就更多了。”


    “海獸的壽命悠長,比我們人類要長得多,有道是滄海桑田,路上的世事人事變遷的快,這讓海獸們交易起來很不便利,於是它們就設立了代理人的做法,委托一些世家宗門固定和長期負責雙方的交易。”


    “我們要去的島上寧海城的俞家,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此島也被稱為俞島。”


    “在這東海之濱,另外還有兩個代理人,代表著海中不同的大族群勢力與陸上做生意,二者之一為海中的巨盜組織,起名為東海之星。”


    “俞家還算恪守本分,祖祖輩輩以來一直靠著正當生意立足於東海。這東海之星卻是實打實的海盜,仗著背後海獸的撐腰,在沿海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普通民眾和修真門派都飽受欺淩,又奈何不了他們,暗中都稱之為海腥幫。”


    “海腥幫於東海之地橫行,連俞家的貨都敢劫,兩家摩擦不斷,勢成水火。”


    “我本以為這裏靠近寧海,沒想到還是能遇到海腥幫的人。”


    其實尋真這迴也是冤枉了海腥幫。


    東海沿海勢力各有大致的地域劃分,如非必要,此時又是夜裏,少有船隻人員出行,海腥幫一般也不會越界滋事。


    怎奈尋真的這隻“黑寡婦蜘蛛船”在今夜幾乎亮如白晝的月色下太過顯眼,被遊弋在遠處的海腥幫巡海夜叉哨發現了。


    大蜘蛛本身的目標並不大,然而速度實在太快,形成的水線引起了注意。


    大蜘蛛要是活的,八隻腳可壓住水花,幾乎是踏水無痕,但靠著秘法保持住活力和以真氣及機關陣法驅動的八肢就沒這個能力了。


    巡海哨把情況報給了在近海停靠尋找獵物的海盜船。


    這艘船上當值的大統領名叫靳取,他在跟蹤觀察後垂涎三尺,利欲熏心之下,決定出手搶奪。


    黑寡婦的速度太紮眼了。


    海腥幫裏形形色色的船隻等各式海上代步工具不少,但除了幫主朱落雨的坐騎外,因為黑寡婦隻在內陸江河出沒,靳取還從沒見過如此神速的水上趕路寶物。


    這要是能奪下來獻給幫主,必是大功一件,隻要速戰速決,短時突入寧海俞家領海轄區的問題不大。


    擁有這等寶貝的必不是弱者,時間不等人,倉促之間,召喚人手來不及了,身為玄珠強者的靳取隻來得及叫上三名船上海盜中的脫胎境高手跟了上來。


    尋真驅動水蜘蛛在陸地江河上行走沒問題,但他缺少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上航行的經驗,另外也沒有特意操控水蜘蛛以精確的方向和線路前進,所以漸漸被熟悉海域情況、善於辨向的靳取幾人追趕了上來。


    尋真繼續說道:“對方必是要搶奪黑寡婦,你們四個可要保護我。讓我看看你們的真實戰力吧,記住不可假手於外人”


    “人所以淪為海盜,各有各的原因,未必都是奸惡之輩,不過海腥幫作惡累累,人人雙手沾滿血腥,下手不用容情。”


    “同時也警告你們,海腥幫窮兇極惡,行事狠辣,劫掠起來一向是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來去如風,又向來斬草除根,你們要小心了。”


    “來者不善,對手實力要勝過你等,我當保你們無虞,但那樣的話,就無法令我對你們另眼相看了,也就沒了以後的青眼有加。嗯,明白嗎?”


    “弟子明白”,四人同答。


    說話的工夫,視線裏有了動靜。


    前後左右,對方從四個方向包抄而來。


    四人各駕一隻不知用何物遺骸做成的白骨小舟,乘風破浪,速度亦是不慢。


    以水蜘蛛之快,再提速後當可從空檔衝出包圍,尋真要檢驗四人,卻是沒有加速,他們不久後被海腥幫的四舟圍在了當中。


    尋真此時已不見蹤影。


    華瀾庭四個還想先整個來將通名之類的,而海腥幫四人確如尋真所言,既已決定搶劫,又見對方四個青年年紀不大,雖實力不俗卻功力不及,當下根本不予廢話,駕舟直撲。


    行到半途,四人躍起空中,除靳取空手以外,其他三人各展兵刃,居高臨下,落向水蜘蛛。


    這邊隻華瀾庭升空,懸浮在上方,其他三人都不到七星北鬥境,隻能原地等待。


    沒有開打,己方就落在了下風頭。


    最先出手的一人名為左道傾,人尚在空中,手中一柄長著怪刺的長劍就脫手而飛,奔向林弦驚。


    林弦驚的鳶形燕尾盾數度損毀,如今經洞明峰再次打造的大盾重新取名為紫華奇林盾,迎上了飛劍。


    盾劍相交,左道傾這第一擊竟然是全力以赴,加上他的修為高出,劍尖直刺入了盾身半寸,卡在了上麵。


    林弦驚出乎意料,全身劇震。


    左道傾毫不遲疑,接著發力招手一吸,長劍迴收,帶著受到衝擊頓了一頓的林弦驚離開了水蜘蛛。


    林弦驚在空中緩過氣來,甩臂一抖,震脫了長劍,隨即要借震脫之力返迴水蜘蛛上,以免落水,那樣很可能更加不是久居海上的海盜的對手。


    身形剛退,猛然驚覺危險。


    有數物繞過大盾攻向自己。


    劍魚!


    左道傾長劍上的倒刺居然是被煉化的年久成精的劍魚,在他的驅使下化為活體,在近距離破防,尖利的長嘴刺向林弦驚的心窩。


    林弦驚大叫一聲,丹田氣沉,身子急墜,擺脫了劍魚的攻擊,落在了海麵上。


    好在他有大盾可浮於水麵,林弦驚站在了上方。


    劍魚的攻擊落空,更多的劍魚從左道傾的長劍上飛出落下,劍魚形成劍雨罩了下來,而長劍也夾在其中,攢刺而來。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動手了。


    另一名脫胎高手童林的兵器,直接就是一條丈許長的活虎鯊本體,利嘴鋼牙咬向易流年。


    易流年以黃金錯刀格擋。


    虎鯊扭動,讓過刀鋒,翻滾到旁邊,擺尾抽向易流年。


    易流年在水蜘蛛上騰挪不便,想以身硬抗,但是童林在半空中發出數股強烈的真氣襲擾,易流年搖擺閃躲,被虎鯊尾大力撞上,身子被抽擊了出去。


    虎鯊如影隨形跟上,大嘴張開,牙如鋸齒,看樣子是要把易流年一口兩斷。


    易流年和林弦驚的選擇一樣,身子墜落躲開,運氣發出靈力,以黃金錯刀輕點水麵,竟能疾飛而起,在和筆直衝下的虎鯊錯身之際,空中轉體變向,附到了虎鯊身上。


    虎鯊有靈性,學著易流年的模樣加速,打著把他帶入水中的主意,在海中它的神通能力才能完全發揮。


    易流年麵臨著隨之而下還是脫身的選擇,問題是脫身了也不易迴到水蜘蛛上麵了。


    第三名脫胎高手找上了諸葛昀。


    此人名叫魯雄,身高力大,喜好近戰,臨近後當頭一棍砸了下來,意圖憑借勢大力沉的一招把諸葛昀打落下水。


    諸葛昀精於搏擊,遠攻近戰都不懼。


    這種雙方都有兵器的情況下,被動遮攔非高手所為,因為實力相仿時的擋架隻會是自己受到震動交出主動權。


    長兵器的精華並不在於砸和掃,而是捅。


    近身戰的要義是誰先近身搶進,誰就占優勢。


    對方再高明,舉棍下擊也需要時間。


    諸葛昀的高天流雲槍夾在腋下握在手中,隻是瞧準時機,迅速地前指一捅,槍尖就輕輕巧巧地點到了魯雄的胸前,這時對方上身的一條豎線上都是攻擊點,點哪裏,就看是要死還是要傷了。


    魯雄也是技擊高手,見槍尖突到了身前,雙手棍不再下擊,旋身一翻,讓過槍頭,人到了諸葛昀的右側,身形如熊步搖晃,靠近後一掌拍出,熊掌撥清波,打向右脅。


    諸葛昀要是攔擋,這一掌順勢上移,就會改為熊掌抓麵滿臉花,端的厲害。


    諸葛昀是你硬我也硬的性子,單手貓洗臉,左掌在眼前一晃後下抓,護臉的同時,截擊對方襲胸的一掌。


    雙掌相交,發出沉悶一聲,魯雄似力道不及,飛身後退。


    這一掌本就是魯雄的虛招,他的長棍是海蛇所化,此時棍變成蛇,水桶粗的海蟒纏上了諸葛的腰,魯雄要借退身之力把諸葛拉下水。


    華瀾庭在空中遇上了空手的靳取。


    靳取說是空手,他的攻擊利器是無處不在的海水。


    隻見他雙手連拍,海麵掀起大浪,幾個浪頭接連撲向華瀾庭,水勢迅疾,水力沉重。


    華瀾庭閃過幾道,然而浪頭越來越多,而且開始呈扇麵狀散開,水氣彌漫中蘊含了靳取的真氣,連綿不絕,想突出來都要耗費不少力氣。


    華瀾庭連番移動,正要發力衝出,已經蓄好勢待發的靳取兩手一拍,口中施咒念訣。


    華瀾庭四周的海水驟然向內收攏,並且凝結成堅硬寒冷的冰碴,飛快地把他凍結在裏麵。


    靳取還在不斷地施法,加固海麵上的錐形冰山。


    一時之間,沒幾個迴合,華瀾庭四人都遇險了。


    尋真雖然警告過他們了,但臨戰才真正體會了海腥幫行事狠辣幹淨利落的意思。


    這四人首先是一上來話不多說直接開打,而且出手就是全力施為的大招重手,並且發覺不能一擊奏效拿下敵人的話,戰術馬上改為把對手帶離水蜘蛛,使他們失去落腳之地,陷入入海作戰的不利局麵。


    看來這一套不知使用過多少迴了,已經成為海腥幫的固定戰法。


    接下裏要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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