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林弦驚所料的相似,而且還要更加嚴重。


    大璃山上遍布桉樹,以前在天幹物燥風大的季節,發生幾次山火不足為奇,影響並不大,但今年處處透著詭異。


    一是桉樹複蘇後生長的速度奇快,不久就能再次成片,達到繼續引發山火的基本規模程度。


    二是驚蟄節氣早已過去,雷雨季節尚未來到,然而近期天雷在晚間頻發,很容易就點燃野火。


    三是這些桉樹的油脂異常豐富,給撲滅火勢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四是桉樹樹葉的毒性加大了,山火形成的毒煙對修士都形成了威脅。


    撲滅普通的自然野火對修真者沒有什麽難度,一般幾個大型術法下去就解決問題了。


    但這次完全不同,歌月會出動了大量人手撲救火災,可由於上麵的幾個原因,特別是油脂與毒煙的因素,低階修士竟然會出現損傷,中階修士才能自保,中高階以上的才能止住火勢蔓延,在幾次危急的情況下,大能出手才保住了總部的核心部分沒有失守。


    而且,桉樹林形成的新舊火場已經把總部團團包圍住了,經常是多處起火點同時發動,讓歌月會顧此失彼、應接不暇。


    這些還不算,最為駭人的是大火蘊含絲絲難纏的雷霆之力,這才是最要命的。


    要知道,歌月會的護山大陣和護會法陣可不是吃素的,尋常明火再猛烈,哪裏能撼動,偏偏現在連山門都沒燒沒了,都快到了撤退遷徙的地步了。


    聽了熊成貓的描述,林弦驚沉聲問道:“這壓根就不是天災,是如假包換的人禍。熊八爺,你可別告訴我,歌月會是厚土大陸上有名的情報組織之一,你們沒有任何察覺和動作。”


    熊成貓苦笑兩聲:“大兄弟,你說的對。是人禍非天災,這都不用什麽專業的判斷,歌月會自然會有自己的分析和布置,並且種種跡象都指向了太和教。”


    “但我們仍然慢了一步,受製於人。”


    “最難辦的一點是其勢已成,我們雖可以抵抗和反擊,但目前的困境是——是否要放棄這裏的總部。”


    “對方顯然早有預謀,我們現在已經發現山裏的桉樹早已變異。在這場表麵的山火災禍中,隻天雷和桉樹配合就讓我們疲於奔命,但其中並沒有人活動插手的痕跡。”


    “另外,太和教在其他方麵也做了提前部署,我們的數位頂尖強者在之前都因為要應對其他事務被陸續調離開去,如今總部隻有一位瑤池境大能坐鎮。”


    “聰明的做法是放棄這裏,再圖還手,但是堂堂歌月會沒有被人而是被山火逼走,實在是難以咽下這口氣啊。”


    “不過我父親已經決定了,如果今晚沒有想出辦法,明天就會棄守總部。另外,經過天雷、山火、毒煙的摧殘,這裏的環境和空氣惡化,也不適合作為修煉之地了。”


    華瀾庭問道:“難在哪裏?”


    熊成貓答說:“瘋狂生長的桉樹林相對還好辦,總有手段限製或清除掉,關鍵在於天雷。天雷隨時引發火災威脅我們,讓我們難以對大麵積存在的桉樹林進行徹底清理。”


    林弦驚想的卻不是這個問題,他問:“從歌月會的情報裏看,厚土大陸上很多地方都有這種情況出現,你們是怎麽看的?”


    猶豫了下,熊成貓歎道:“你說得對。我隱隱感到太和教這局棋下得很大,但怎麽個大法?他們的目的何在?目前還不很清楚。”


    “桉樹火災在很多地方是都發生了,在中部地區是輪流發作。搞不明白的是人員損傷不大,個別無力應對的小門派消失了,但大多數宗派並沒有傷筋動骨,隻是被迫離開,所以想不太通。”


    “多的先不說,我可以透露一點。我會中的大能在探察了大璃山和天雷的情況後,懷疑太和教除了處心積慮,很早就提前對各地的桉樹施法進行了變異以外,天雷的異動和輪動發生也是一種極其厲害的陣法運行的結果。”


    林弦驚聽了沉默不語。


    大家又議論了一會兒,沒有得出更多的結論。


    這等大事也還輪不到他們這些後輩拿主意,聽熊成貓說孟濠濮和陳簣業已被歌月會會長熊作妖請進了內堂議事,於是眾人先去吃過了晚飯。


    晚飯過後,萬象門弟子正聚在一起,這時孟濠濮帶著雙麵蛟進來了,召集他們有話要說。


    孟濠濮環顧一圈,目光在華瀾庭身上停留了片刻,後道:“事情你們都聽說了,我和神符天遁門的陳簣長老與熊會長等歌月會上層商議了一番,有了一個決定。”


    “我們的想法是,幾方通力合作,爭取在大璃山破解天雷頻發的問題,成功的話,就能夠保住歌月會的老巢。”


    易流年問:“不是說難度很大,並且這裏也不再適宜作為修煉之地了嗎?”


    孟濠濮道:“第一呢,放棄總部動搖根本,還丟人丟麵兒,覓地重建又耗時費力,但凡有可能,歌月會都不想出此下策。”


    “第二呢,如果我們做到了,等於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在太和教仍然朦朧的整體布局上打開了一個缺口,後麵未嚐不可順藤摸瓜,牽出和瓦解對方的陰謀。”


    “至於說環境和靈氣汙染問題,隻有沒有天雷和桉樹作祟,應該很快就能恢複。”


    “第三點,正好我和陳簣在此,可以助歌月會一試。”


    林弦驚問:“您們決定怎麽做?”


    孟濠濮:“今晚就會聯合行動,不過事情有些棘手。”


    “是這樣。我們幾個老家夥都判斷天雷不是自然生發的,而是某種邪性陣法的作用,換句話說,天雷是被人召喚引來的。”


    大家聽了,倒沒有什麽吃驚的表情。


    請神和引雷,本就是道門修煉內容和術法中常有的事。


    孟濠濮繼續說道:“以符咒或其他方式召喚神靈降下天雷,凡人聽著是玄妙,我們卻知道確有其事,內在玄機或許不能全然的明了,作用與效果是真實存在的。”


    “不止我道門,其他修真門派或信仰體係內亦有類似的秘法,不論正邪,雖說信奉的神明不同,召喚下來的天雷的種類屬性有異,實非虛妄。”


    話頭一轉,孟濠濮道:“我且來考問你們,就你們所知所學,我道門中的雷部仙神是怎麽個情況?”


    華瀾庭先答道:“道教神仙中夾雜了神話傳說,體係比較繁複,反映在雷部神仙中也是如此。”


    “按照一般通行的說法,雷祖雷聲普化天尊是地位最高的雷神,掌管雷部,全稱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執掌世間一切雷電法則,主生殺枯榮、賞善罰惡、行雲布雨、斬妖除魔等。又傳雷聲普化天尊是南極長生大帝的化身,乃六禦之一。”


    林弦驚續道:“王靈官也是道教中著名的護法神,赤麵髯須,身披金甲紅袍,三目怒視,左輪右鞭,同時也是雷神和火神,又稱太乙雷聲應化天尊,亦掌收瘟攝毒。”


    易流年接道:“雷公電母就是普通的雷部使者了。雷公狀若力士,**袒腹,背插雙翅,額具三目,臉赤如猴,下頜長銳,足如鷹顫,左手執楔,右手執槌。據傳雷部使者有三十六位天將。”


    諸葛昀又道:“雷部道場為神霄玉府,據說下設三省、四府、六院、東西華台,玄館妙閣及各諸司、各分曹局,很是龐大。”


    “三省是雷霆泰省、雷霆玄省、雷霆都省;四府為九霄玉清府、東極青玄府、九天應元府、洞淵玉府;六院分別是太一內院、玉樞院、五雷院、鬥樞院、氏陽院、仙都火雷院;諸司有天部霆司、蓬萊都水司、太一雷霆司、北帝雷霆司、北鬥征伐司、北鬥防衛司、玉府雷霆九司等。”


    風清雋補充道:“雷部神將多行神霄雷法。此外,除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神雷,人們常說的五雷轟頂分為天雷、地雷、水雷、神雷和社雷,掌管者為五方雷帝:東方轟天震門雷帝、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黃天崩烈雷帝。”


    孟濠濮微微頷首:“你們說的挺多了,但是忘了一位重要人物。這位才是今晚我們要恭請的正主兒,他來了,或者說是他的不管是分身還是投影還是什麽形式,必可克製壓服太和教法陣引動的雷屬性之邪神。”


    “華瀾庭,你可知道?”


    “啊!”華瀾庭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您說的是,天蓬元帥!”


    “天蓬元帥,不是誌怪話本中八戒朱悟能的前世,而是道教中非常重要的一位神隻,貴為北極紫微大帝座下北極四聖之首,乃道教著名戰神之一。”


    “道經有分說,天蓬元帥三頭六臂,赤發,緋衣,赤甲,跣足;左一手結天蓬印,右一手撼帝鍾;又左一手執斧鉞,右一手結印擎七星;左一手提索,右一手仗劍,領兵三十六萬騎,可號令雷公電母,風伯雨師,仙童玉女,羽衣赫赫,各持金劍,乘北方太玄煞氣、黑氣,氣中有五色氣,從空降壇。”


    “又有雲:凡行雷法,無天蓬不可以役雷生。獨行雷法,無天蓬不可以顯驗。”


    “著啊!”孟濠濮道:“就是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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