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脫離了危險,被蒹葭澤的異象吸引,都聚攏在一起觀看。


    大漩渦漸漸拉伸成一個漏鬥狀,單天衝在空中緩緩飛向深處。


    這時,他們的身後遠處突然有腳步聲和喊叫聲傳來,迴頭一看,眾人驚喜地看到竟是失散了的章晗蘊、宋霏霏和虞蹊三個人。


    原來這三人也被傳送到了蒹葭澤,隻是降落到了另一處水岸邊,三人不明地理,隻好胡亂行走,直到被這邊的怪異天象吸引才找了過來。


    眾人聚齊,高興了片刻後,林弦驚說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那單天衝剛才說了一句——此時壁障最弱。”


    霍徽曉迴道:“我也正在想這句話。難道說,他能夠事先預知蒹葭澤也是容易突破進入中央天井過渡區的一個地點,所以才出現在這裏?”


    嶽光寒說:“我看八成是這樣,不然他剛才怎麽會輕易放過了我們,想必這個水幕中最大的漩渦就是進去的最佳時機和通道。”


    話說到這裏,大家都明白了意味著什麽,虞蹊問道:“你們是想咱們也借機跟著突破進去?”


    華瀾庭一直在仔細觀察空中的情況,迴頭答道:“我們商量下吧。從地圖上看,此處距離預定地點的路程很遙遠,幾乎是大對角,趕過去也是遲到了,雖說門中長輩會等著我們,但時間上就耽誤太多了。”


    “你們看,這個大漩渦形成了一個氣旋,單天衝已經被吸進去了,但氣旋的尾部還沒有消失,如果我們有辦法衝上去,應該有機會進到過渡區裏麵。”


    “必須馬上決定,等下氣旋消失就沒有機會了,問題是我的羽殤杯帶不了人,不能載著你們所有人都飛到氣旋尾部內。”


    嶽光寒說:“這個好辦,當初咱們從天齊城都能傳送到幾百裏外的塵封山,此處和空中氣旋尾巴不過百丈遠近,不需要高手驅動,我們自己就能上去。”


    林弦驚和霍徽曉都點頭稱是。


    華瀾庭對傳送有些心有餘悸,看著三人說:“真的麽?你們有把握?別大家一頭栽進沼澤裏冬泳,洗冷水澡的滋味可不好受。”


    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絕對不會。


    時間不多了,三言兩語之間,七人都頷首表示同意冒這個險。


    南宮家三人婉拒了和他們一起行動的邀請,南宮霧漣苦笑著說:


    “我們三個傷勢不輕,就算進去了也難有作為和收獲。另外,我們也是傳送出了問題才和大部隊走散的,對傳送有了心理陰影,所以還是等到和家族其他人匯合後再說吧。你們自便,預祝好運。此次搭救之恩,容後再報。”


    大家也不好勉強,林弦驚三人迅速做好了傳送前的準備。


    這次的距離實在太短,不需要太複雜的定位和啟動程序,他們一次成功,直接出現在了氣旋即將消失的喇叭狀尾部。


    他們沒有猜錯,中央天井異變後,台山宗內的大能由於一些原因,不敢公然深入仙洲腹地,於是費勁心機算出來蒹葭澤也是一處有機會進入的地方,可以避開人多眼雜的那幾處公認的合適進入點,這才秘密派遣了道子單天衝隻身遠赴這裏尋找機緣,讓華瀾庭他們撿了現成便宜。


    到了氣旋尾部後,大家發現這裏居然十分平靜,不像外麵看到的那樣湍急,如同風暴眼中心一樣,是相對安全的地方。


    旋渦中心傳來一股不可抗拒但平穩的吸力,帶著七人懸浮於空中的氣流之上,向裏麵飄去。


    沒一會兒工夫,他們就被在前方的單天衝發現了。


    單天衝見他們竟然跟進來了,直氣得三屍神暴跳,迴身罵道:“兀那自在萬象門的小子丫頭,本道子饒了你們性命,你們居然還敢搭順風車進來,我辛辛苦苦開辟了通路,便宜都叫你們占淨了,你們要不要臉啊!”


    到了這裏,嶽光寒知道大家都是被旋渦內強大的吸力和氣流左右和控製著前行,不能做出多餘的動作,也就不怕單天衝了,哈哈笑著說:


    “有勞道子在前麵開道,我這心裏其實真的是非常過意不去呢。等進去以後,道子如果有興致想再約上一架,我們七人自當奉陪。”


    “不過,我怎麽聽說修為越高的人,在裏麵被壓製的越厲害,到時誰贏誰輸,可還就不好說了。哈哈哈。”


    單天衝本來就陰鷙的臉變得愈發陰沉,低首想了想,抬頭陰笑著說:


    “不知好歹!以為本道子在旋渦裏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哼哼,想搭便車,沒那麽容易。要知道,任何空間壁障都與陣法有類似之處,隻要是陣法,本道子就有辦法。也罷,就讓你們再次見識見識台山宗道子的手段吧。”


    說完,單天衝不再理會嶽光寒,而是盤膝坐在氣流上開始施法。


    一見他的姿勢與手法,林弦驚和霍徽曉同時叫了出來:“天機術!”


    這道子單天衝著實讓人吃驚,看著隻比他們大上十幾歲的模樣,一身正宗的茅山道術修為已是不俗,現在還顯露出會天機秘術,真不知籍籍無名的仙洲西陲台山宗是個什麽來路,門下能調教培養出來這樣的弟子。


    華瀾庭等人心下暗自警醒,此番出山曆練可要加些小心,仙洲之大臥虎藏龍,天才並不隻有自在萬象門才有,像眼前之人不算同齡,但已是同輩中人的佼佼者。


    單天衝的判斷正確,旋渦壁障近似陣法,他的天機術盡管不能直接攻擊眾人的本體,但可以做到攪亂局部的空間氣場,導致萬象門弟子周圍的氣流產生異動,氣流這一混亂,七人不但立足不穩,而且開始被推向後方。


    林弦驚和霍徽曉立時反擊,盤坐下來各自施法,同樣以天機術對附近氣流進行幹預,力圖穩定四周環境,平息氣流波動。


    見此情景,單天衝也是吃驚不小,沒想到這些人裏麵也有人懂得天機術,並能和他隔空鬥法,而且還不隻一人。


    看見氣流波動趨於平穩,單天衝終於對這幫年輕人有了忌憚,他冷笑一聲,猛然加大了術法的施展力度。


    見勢不對,嶽光寒也加入了進來,三人全力以赴,將將抵禦住單天衝的攻擊。


    然而時間一長,隨著單天衝不斷提升氣勢,三人的防守範圍不斷縮小,漸漸穩定不住氣流的平穩了,開始現出敗象。


    單天衝此時也是有苦說不出,他無巧不巧碰到這幫人攪局,好端端破壞了自己突進壁障的過程。這樣下去,即便自己獲勝也會大耗功力,進入過渡區後,肯定會影響他對危險的應對以及對機緣的尋找。


    他不是不想發動七巧魔瞳一舉擊潰對方,但是他的這隻魔瞳隻是個拓印仿製品,他現在還沒有資格傳承真品。


    他雖另有奇遇得到異寶,這才能使贗品發揮出足夠的威力,但七天之內隻能在不損耗道基真元的前提下動用三次,他今天震懾眾人和牽動旋渦已經用了兩次,最後一次機會是要留在過渡區內作為保命之用的,他不情願就此浪費掉。


    林弦驚三個的天機術法領悟程度和技能運用水平並不弱,吃虧在修為上不如單天衝,好在這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彌補,當華瀾庭等人移動過來為三人提供靈力輸送後,岌岌可危的局麵得到了緩解,集眾人之力反攻是力有不逮,至少可以維持住氣流的穩定了。


    局勢僵持下來,雙方比拚的就是靈力的持久性了。


    前方很遠處隱約有白光晃動,那是旋渦的出口,隻要堅持一段時間就可以出去了。


    眾人略鬆一口氣,輪換下來的宋霏霏說道:“強中自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這半年我也沒有放鬆,可看來迴去還要苦練啊。”


    華瀾庭接道:“說的是呢。前一陣兒,我取得曆練名額後,師父雲峰主讓我以五雷鳴光掌對四師兄舒輪台的單手,連續幾次都輸了,我很沮喪。師父就在紙上畫了條線,要求我不擦掉線而讓線變短,我苦思半天沒想出來。”


    “後來,師父在線的旁邊畫了條更長的線,這樣原來那條線就變短了。他的意思是告誡我戒驕戒躁,隻有自己變得更強,你的對手才會相比之下變短變弱。”


    他們這一頭是從容等待了,單天衝這裏卻不甘心平局。


    他很快就決定再付出些代價,再掀起一張底牌,怎麽都要把這些討厭的家夥拒之在中央天井之外。


    大家也發現單天衝變招了,隻見他不斷慢慢地做出一式式他們從未見過的姿勢,不再局限在身形和手勢的變化,而是全身四肢擺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形態,雙手雙腳以柔軟之極的腰胯為軸,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纏繞,同時口中發出奇異的音節。


    這可不在傳統天機秘術的任何訣法咒術與秘技的範疇內。


    大家不明所以的時候,人家秘術的效果已經立竿見影地體現出來了,萬象門群弟子四周的氣機變得狂亂無序,引動氣流毫無規律地顛簸卷動,七人合力也控製不住。


    當單天衝又擺出一個奇形怪狀的姿勢後,他們一下被氣流急速推向後方。


    竭力抵抗的同時,林弦驚還不忘大聲喊道:“姓單的,你這是什麽術法?”


    單天衝怪招得手,嘿嘿笑道:“讓你們這群自命不凡的正統道門弟子開開眼,反正在旋渦內失控,不死也要脫層皮,本道子不妨告訴你們。”


    “我台山宗功法源自道門茅山一脈不假,但我家先祖天縱奇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有改良與創新,並命名為茅台道術。”


    “而我另一先祖遊曆天下,曾於其他大陸上一個叫古印支的地方習得一門秘技。那裏的人們把男人的林伽與女子的瑜尼稱作瑜伽,並發展出一套兼顧心理、身體、精神和情感的唿吸調息、冥想調心、體位調身的修煉之法。”


    說到這裏,單天衝笑道:“你們懂得,說白了,瑜伽術最早就是古印支人發明的非正常體位而已。”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又在與天機術結合之下,演變出了本宗茅台道術之瑜伽大法!”


    林弦驚的詢問表麵上是挫敗後對陌生術法的好奇,實際上是一種拖延戰術,為的是給他們的反擊爭取時間。


    危急之際,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反敗為勝自救之法,乃是在紫嶽仙宗初展神威就破了岑暮雨魚傳尺素秘法,基於算法為王理念形成的尚不成熟的那式精妙法術!


    接下來,鐵血少年們稚嫩新生的神奇無名道術,就要對上源自異域的古老修行秘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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