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瀾庭收起靈狐尾太極巾,顯出身形,快步走進閑庭的中部小廳裏。


    他心知不妙,天下沒有這麽巧的事情,這警鍾偏偏此刻鳴響,必與自己剛才的遭遇有關。


    這肯定是個陷阱,隻是急切間他還想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掉進去的,如何就莫名其妙出現在那女子的閨房裏。


    正胡思亂想沒有頭緒之時,閑庭裏的眾人被鍾聲驚醒,全都紛紛披衣起來聚到了廳裏。


    林弦驚一眼看到華瀾庭氣息不穩、麵色不善,馬上問道:“瀾庭,發生什麽事了?”


    華瀾庭吐出一口濁氣,迅速簡明扼要地把經過說了一遍。


    易流年立即說道:“圈套,這絕對是個圈套。”


    “我知道是個圈套。”華瀾庭問向大家:“問題是如果紫嶽仙宗查問過來,我是承認不承認?我出來時外麵沒有人,應該是沒有高手埋伏守候,不然就算有太極巾,我也迴不來。”


    剛說到這裏,大門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開門開門,本座辜鴻梟,出事了,請立即開門。”


    鐵血少年團眾人一時沒了主意。


    隻聽盧端燒沉聲說道:“來的這麽快,此事必有蹊蹺。瀾庭,你要講,實話實說,不要隱瞞,有什麽事情門裏會為你做主,不要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身正不怕影子斜。去,開門。”


    眾人擁著華瀾庭來到大門口,開門之後,辜鴻梟帶著一隊弟子走了進來。


    辜鴻梟打眼一掃,目光在華瀾庭身上停了一下,又轉到盧端燒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不好意思,盧副殿主,一大清早地打擾,實在是因為剛剛發生了一件大事,還要你自在萬象門做個解釋,給個交代。”


    “哦,出了什麽事?”盧端燒問。


    辜鴻梟說道:“是這樣的,離你們居住的閑庭不遠是本宗一部分女弟子的居所。就在剛才不久之前,一名參賽的女弟子突然過來找我,向我哭訴,說有人在黎明之前潛入她的房間,趁她修煉功法不能行動之時,對她圖謀不軌,輕薄於她。”


    “她因為功力被封,不能反抗,以致名節有損,但該弟子並沒有看清來人的麵目。”


    “我得知之後,即刻命令鳴鍾示警,隨後帶人查看現場,並在周圍展開搜查。”


    “但這名色膽包天的登徒子手腳幹淨,現場沒有留下什麽痕跡,而且此人很可能進出之際使用了隱身法寶,巡夜弟子無人發現其行蹤。”


    “可他沒有想到,本座自有秘法可以追查修真者留下的靈力氣息。施法之下,我一路追蹤到此,氣息在你閑庭門口止住。”


    “所以說,此人不是你們自在萬象門的人,就是進入了閑庭之內隱藏。盧副殿主,我看既然大家都在,你不妨問一問,或者,還是讓老夫進去搜查?”


    盧端燒還沒有迴答,華瀾庭已經向前一步站出,說道:“不用找了,你們說的人是我。但是,我是被人陷害的。”


    “事實是,我在睡夢中被人施法攝入女弟子的房間,我發覺後就設法逃了出來,我並沒有做出任何那名女弟子所述的不軌之事。”


    辜鴻梟上下打量了一下華瀾庭:“很好,你承認是你就好,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來人,把此子帶走詢問。你到底做了什麽,查驗對證之後,真相自會大白。”


    “慢著。”盧端燒攔住說道:“我相信本門弟子說的話,他說沒做就是沒做。人你不能帶走,我會在詢問清楚後,前往貴宗說明情況,共同追索真兇。”


    辜鴻梟也不急躁,而是慢悠悠說道:


    “老盧,不要著急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事兒可不小,我職責所在,既然他承認去過,那就是目前唯一的重大嫌疑人,我必須先將此子帶走羈留詢問。”


    “你放心,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在宗門總部之內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紫嶽仙宗的弟子絕不能憑白受辱,必須查出此人嚴懲不貸,但是我也會給他辯白的機會的。”


    “你自在萬象門有什麽說法,你可以去找上麵說去。現在嘛,恕我不能從命,人,必須跟我走。老盧,不要讓我難做,在這裏爭執動起手來,麵子上大家都不好看,你說呢?”


    辜鴻梟的話說得周全,有軟有硬,盧端燒沉吟後說道:


    “好,人你可以先帶走,瀾庭現在隻是有嫌疑,我相信你會公正詢問。我也會即刻請見嶽字堂總堂主,商量一個後續的章程出來,你等我消息。”


    辜鴻梟點點頭,帶了華瀾庭離去。


    盧端燒讓其他人在閑庭等候,自己急急出門,去往嶽字堂。


    半個時辰後,盧端燒獨自一人迴到閑庭,眾弟子連忙上前圍住他。


    盧端燒臉色鐵青,一拍座椅扶手說道:“欺人太甚!嶽字堂堅決不肯放人,說他們沒有找到其他可疑的人,堅持說所有的證據跡象都指向瀾庭一人。而且,紫嶽仙宗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顏麵,已經將此事傳揚了出去。”


    “我在迴來的路上,已經有人和我說這件事如今傳的是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有幸災樂禍的,有添油加醋的,都在等著看咱們自在萬象門的笑話。”


    林弦驚說:“您走以後,我和嶽光寒分別用天機術和預言術測算過了,卦象和圖像雖模糊不明,但應有一線生機在內,不是死局,隻是我們不知道該從哪裏入手幫助瀾庭。”


    盧端燒看著他們,想了想說:


    “好在我費盡口舌,爭取到了半日的時間。半日之內,他們應允會根據掌握的證據好言詢問對證。從明天開始,如果瀾庭還不承認,他們就會動用手段來硬的,但會讓我列席旁聽。”


    “我一個人人微言輕,身份地位和力量都不夠。這裏有紫嶽仙宗的護山大陣幹擾,我會利用這半日時間去外麵找預備隊的領隊,和他一起設下傳音陣向門裏匯報,請門裏出麵斡旋。”


    “調查清楚之前,紫嶽仙宗已經暫停了我們參賽的資格,你們就在此等候,繼續用預言術尋找破局方法,一切等我晚上迴來再說。”


    到了傍晚,大家欣喜地看到盧端燒帶了華瀾庭一同迴轉。


    原來,盧端燒借助遠程傳音陣和自在萬象門取得了聯係,匯報了今天發生的事情。萬象門高層在詳細問明情況之後,經過內部的緊急商議,迅速地采取了一些措施予以應對。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到殊玄仙洲裏一個來頭極大的組織——四擘大聯盟,簡稱聯盟或四擘盟。


    四擘盟是由殊玄仙洲東西南北四個區域內最大的四個修真門派聯合發起成立的,吸納了不少不同規模和性質的勢力加入,例如商家和自在萬象門分別是其中的一級和二級成員。


    四擘盟成立的初衷是推動仙洲修真界的發展,促進聯盟成員之間的交流,以及協助解決相互之間的糾紛。


    隻是演變至今,四擘盟已經基本淪為四大門派維護自身地位、排除異己的工具。


    四擘盟相對而言是一個較為鬆散的組織,除了繳納會費以外,對成員並沒有太多強製性的要求。在目前比較和平的時期,如果不是遇到事關四大派重大利益的事件,四擘盟也不會過於插手幹預成員內部的事務。


    所以,盡管四大派的私心較重,很多舉措隻對自身有利而限製了中小門派的擴張,四擘盟還是具有相當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的。


    例如,青年菁英大賽在名義上就是四擘盟主辦和資助的,紫嶽仙宗隻是這一屆的具體承辦方。


    在這個背景下,自在萬象門聯合商家在四擘盟裏進行了周旋。這件事情本身可大可小,於是聯盟議事團賣了商家這個仙洲最大的商業家族一個麵子,決定派人介入進來。


    但紫嶽仙宗作為四擘盟發起者之一,話語權自然非常大,所以聯盟的介入十分有限,這個麵子也是給的不大不小。


    具體地說,幾方最終達成的妥協內容中,第一條是自在萬象門可以先將華瀾庭領迴去,但是必須禁足在閑庭之內,等候進一步的調查。


    第二條是,聯盟派遣過來監督本次大賽的觀察使將作為第三方參與到調查之中,觀察使認可的意見將成為最終的結果。


    第三條是,如果證明華瀾庭是無辜的,自在萬象門可以繼續參賽。如果證實有罪,自在萬象門必須向紫嶽仙宗公開正式道歉,並給與足夠的賠償,以及嚴懲犯事者。


    聽完這三條後,易流年馬上跳了起來喊道:“四擘盟這是在拉偏架啊!除了暫時放人,其他的都是有利於紫嶽仙宗的,那個什麽勞什子觀察使,依我看和紫嶽仙宗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雖然把華瀾庭帶迴來了,盧端燒的臉色其實一直都很難看,聽了這話,苦笑說道:“流年說得在理,但這已經是門裏能夠在短時間內爭取到的最好的情形了。”


    “這裏還有一個無巧不巧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聯盟派出的大賽觀察使一直是個有油水的肥缺,既沒什麽事情做,還可以收獲各門各派不菲的孝敬,以往的競爭還是很激烈的。”


    “本次大賽聯盟派出的觀察使名叫岑暮雨,這個老太太倒是沒聽說和紫嶽仙宗有什麽過密的私交,人也談不上是頂尖高手,但她有一項罕見的天生本領,極其厲害。”


    “她的本事類似於時間迴溯。”


    “你們知道,高手對決的時候,每一息的時間都很關鍵,說能定生死也不為過,如果誰能讓時間停滯或倒流一瞬,足以左右戰局。”


    “岑暮雨所在的家族很小,但就是因為有這項可以經由嫡係血脈傳承下來的本事,一直屹立不倒,受到各方的拉攏。”


    “岑暮雨能把時間迴溯多長我不知道,也不重要。但她這個本事還有一個附帶的能力,名字叫做——魚傳尺素。”


    “魚傳尺素的典故指代得是傳遞書信,她這個能力的意思,就是能把過去的場景傳遞到現在觀看。”


    “據說,岑暮雨她可以定格三天以內任一時點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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