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裏出來後,不知商家和塵封山在這幾天裏交易了什麽物品,華瀾庭等人乘坐的馬車都被占用,他們改為騎乘塵封山贈送的馬匹行進。


    這些馬車的車廂其實都是特製的低階儲物設施,裏麵的空間比看上去要大上很多倍,缺點是體積不能縮小,無法隨身攜帶。


    這東西的造價可是不菲,而且保持這種狀態的維護費用更是高昂。也就是大財閥商家財大氣粗,當作常規的移動倉庫和運輸工具來使用,在尋常門派裏,通常都是作為珍藏各種秘寶和貴重物資的專用器具。


    萬象門弟子們並轡而行,易流年發現華瀾庭不時地迴頭張望,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張口問道:“瀾庭,你看什麽呢?風清雋現在可不在山上。”


    華瀾庭迴道:“說不清為什麽,自從到了塵封山後,我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很玄妙。”


    “就好像你覺得似乎丟了東西,但是怎麽都想不起,也找不出身上到底少了什麽,又好像有時候你到了某地,油然生起似曾來過的印象,但明明是第一次造訪此處。”


    林弦驚聽了也說:“此地確有古怪,我昨晚修煉天機術時,總覺得受到幹擾,不能順暢地施展,記得上次這樣還是在霧嵐山裏。”


    易流年說:“就你們倆神神叨叨的,我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喂,我說嶽光寒嶽小兄弟,你是本地人,你知道山裏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秦山隱的弟子嶽光寒隻有十八九歲的樣子,是個黑瘦的矮小少年,明顯的特征是頭大耳大臂長唇厚,很像一隻未成年的長臂猿,但是人非常的內向木訥,和眾人同行後就幾乎沒有說過話,總是很害羞地低頭跟在大家的後麵。


    聽到易流年發問,嶽光寒抬頭說:“沒有啊,我從小生活在這裏,山裏的各個地方我都有去過,沒見過也沒聽人說過有什麽異常。要說特殊的,就隻有這裏的野獸比別的地方同類個頭要雄壯不少,性情也更加兇殘。”


    大家討論了一會兒不得要領,後來也就換了話題。


    其後的路程中,車隊走走停停,穿城過鎮,商晨曦在沿途又做成了幾筆事先安排好要洽談的生意,直到到達目的地之前,他們都沒有再遇到任何意外的事情。


    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終點——齊南城。


    離城還有一大段距離時,大家已經可以遠遠望見地平線的盡頭,一座氣勢恢宏巍峨的雄城拔地而起。


    此城就是殊玄仙洲東部第一大城齊南城,也是仙洲東部第一大修真門派紫嶽仙宗所在地。


    紫嶽仙宗曆史久遠,但和其他門派不同,其宗門沒有設在高山之上,而是位於山腳下這座齊南城之內。


    這倒不是紫嶽仙宗不想,而是不能。


    齊南城背靠一座奇山而建,此山名為紫嶽天齊山,紫嶽仙宗也因此而命名。


    紫嶽天齊山是東部第一高山,幾座主要的山峰險峻陡峭,高入雲天,如同利劍刺空,而且山壁光滑如玉,山石呈現紫色,當陽光照過,峰巒直如紫水晶一般耀眼生輝,景致十分的獨特少見。


    山中地熱溫泉既多且盛,造成此地靈氣極為濃鬱,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修真聖地。


    按照常理說,紫嶽仙宗建派伊始,應該選擇在此山內開立山門。然而,紫嶽天齊山雖高,但是範圍並不廣大、山峰數量也不多,而且山體比其他山脈要纖細很多,加上山體坡陡潤滑,所以沒有太多合適的地方可供建造樓台屋舍給人居住。


    在這種情況下,紫嶽仙宗不得以隻好選擇在山腳下建派,曆經萬年,一步步發展成了規模宏大的齊南城。


    現如今,整個紫嶽天齊山都屬於紫嶽仙宗的私屬禁地,除了宗門宿老可以居住在內以外,即便是宗中弟子,也隻有達到一定境界並經過允許之後才能進山修煉,外人更是擅入者殺無赦。


    必須提到的是,建立紫嶽仙宗的先輩大能們為了宗門的發展,以大魄力和大神通,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大手筆行動——他們以無上法力曆經數代時間,開出了一條連通紫嶽天齊山和齊南城的地脈,使得山內豐厚的靈氣得以源源不絕地輸送到城內總部,從而造就了今天仙洲東部的第一大修真宗門。


    受益於靈氣地脈,齊南城內氣候濕潤、水係發達,以山、泉、河、湖、城匯集一地而著稱,素有“一城山色半城湖,四麵荷花三麵柳”的美譽。


    作為一個以門派為根基建立起來的城垣,紫嶽仙宗在齊南城裏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從紫嶽天齊山腳下開始,先不說別的,據艾晴柔在路上的描述,光是宗門的占地麵積就超過了整個城市的四分之一。


    現在親眼遠遠地看到如此規模的城池,大家都是對齊南城的宏大感到了幾分震撼。


    尤其是山裏娃子嶽光寒,他長這麽大,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海棠城了,那時就已經看花了眼。


    此時正值日頭開始西沉、暮色將起未起之時。夕陽不但把連綿的齊南城勾勒出了一道泛著金光的輪廓線,遠望過去,紫嶽天齊山的頂峰在城的中間上方露出了一個山尖,淡紫色的光芒隨著光線的變動熠熠閃動。


    見此情景,嶽光寒不禁微微張開了嘴巴,一路上沉默寡言的他竟主動叫出了聲:“額滴神啊,真不愧是東部第一大派,太壯觀了,太美麗了,開眼開眼,不虛此行。”


    易流年在旁邊聽了這話可不樂意了,依著他原本的性子,本想馬上直接出言冷嘲熱諷駁斥,不過經過這些年的磨練,他已經不再那麽直接衝動了,所以開口先說道:


    “我說月光兄弟啊,首先呢,我承認你這話說得有一屁股,不不,有一腚的道理。”


    “你看啊,咱們從遠處欣賞,此城自地平線上躍然而起,輪廓渾圓......”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確實是看得哥哥我......但是……”


    易流年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哎呦一聲,卻見文茵臉色微現羞紅,正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擰了起來,同時喝到:“易流年,你可以啊,當著小孩子,你說什麽呢!不想混了是不是?”


    易流年一臉懵逼的樣子,唿著疼說道:“別別,慢點兒擰。我說什麽了?當著小朋友,給我留點麵子好不?我沒說什麽啊,我打算是先揚後抑,先誇人家的看著誘人,然後再說咱們自己的更好,哪裏不對了?”


    文茵羞怒之色更濃:“你還說!先誇齊南城,再褒萬象門當然可以。但你,你你你,你用的詞,比喻的都是什麽爛七八糟的啊。”


    易流年還是沒明白過來,辯解道:“咋了?太文言拗口啦?俗的我也有啊。比如說,此城遠看,像是......”


    文茵麵色紅透:“呸呸,還說,你,你的臉呢?你這是欲蓋彌彰。”


    易流年又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臉頓時也紅了,偷眼看看文茵,幹咳兩聲道:“咳咳,嗯嗯,是是,那個,那個,是我錯了……”


    嶽光寒疑惑地問:“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


    華瀾庭和林弦驚幾個能聽懂的人都裝作完全聽不懂的樣子,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易流年趕緊打馬虎眼:“那個月光啊,哥哥我的意思是齊南城是不錯,但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我們自在萬象門啊。等比賽結束後,我帶你迴去玩兒好不好。”


    “我跟你講哈,我們的宗門,那才叫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俺們夢筆生花山簡直是一幅巧奪天工的水墨畫卷。”


    “有道是:頭三月,拂堤楊柳醉春煙;下三月,山色空蒙雨亦奇;再三月,秋色連波寒煙翠;後三月,珠蕊瓊花鬥剪裁。可謂是四時不同景,十裏不同天,那叫一個濃淡相宜,氣象……萬千!”


    嶽光寒聽得先是露出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不住地點頭。


    然後(嗯,一般還是有然後的),他猛地瞪了易流年一眼:“去是一定要去的。不過,流年大哥,我叫嶽光寒,不叫月光。”


    易流年滿不在乎地說道:“差不多啦,嶽光寒喊著不順口,顯得不親切、不熟絡,此其一也。一劍光寒十九洲,可你又不用劍,此其二也。月光寒,聽著就冷冷又涼涼,你本來就話少,更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此其三也。”


    “綜上所述,你看月光兩個字多好——簡約、皎潔、明亮、柔和、清雅,和你的人一樣,像個女孩子。”


    嶽光寒突然就有些急了:“你才是女孩子,我是男子漢,我最討厭別人說我性子像女人。你這人不好,你隨便給人起外號。”


    易流年:“看看,不禁逗,急了不是,女人怎麽啦,我就曾魂穿成為過女子,我看蠻好的嘛!”


    嶽光寒麵紅耳赤,嘴裏含混嘟囔了幾句,負氣似的說道:“你不講理,不理你了,不和你說了,等下你小心摔跤吧,摔倒了爬不起來可別怪我。”


    易流年哈哈一笑,他自然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眾人繼續打馬揚鞭,向齊南城進發。


    剛走出了半裏地,就聽稀溜溜一聲馬嘶,易流年胯下馬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坑裏,一下馬失前蹄,前腿一彎,跪到了地上,將易流年向前甩了下來。


    易流年何等身手,輕巧地一個空翻,安然著地。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流年不利他們見的多了,靈馬也會失蹄,這種情況可並不常見。


    隻有林弦驚沒有笑,他一提韁繩圈過馬頭,目光如炬,灼灼看向,嶽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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