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風撥出一口長刀,刀風霍霍,使的是極正宗的五虎斷門刀法,迎向陸漫天的鏈子錘,武功竟是著實不賴。


    奈何刺客一方都是好手,他自己不懼,手下已有兩人受傷不起。


    這時又起變化,兩名乞丐忽然抽出隨身暗藏的短刃加入戰團,尤其是那名少女身法迅捷,又再連傷兩名護衛。


    周清風急道:“度壽禿驢,還不動手!”


    度壽長笑一聲:“阿彌陀佛,佛門淨地,豈容你等撒野,老衲來也。”他雙掌一錯,以佛門密宗大手印帶領兩名和尚夾攻上來。


    大手印虎虎生風,三人加入後局勢逆轉,刺客一方接連有人中掌退出。


    周清風精神大振,一刀劈下被陸漫天躲過後,刀鋒收勢不及,竟直奔華瀾庭而來,華瀾庭微退半步避開,周清風以為他也是刺客一方,轉腕又是一刀橫掃腰間。


    華瀾庭右手手指一夾,堅若磐石,周清風抽之不動,這時陸漫天左手錘見機砸下,周清風不得已撒手棄刀,身子一晃,放過華瀾庭,又換成白猿通臂拳法攻向陸漫天,真是個不可小覷的胖紙。


    華瀾庭冷眼旁觀,見乞丐少女在度壽猛改下險象環生,於是腳下一撮,一枚石子唿嘯打向度壽麵門,度壽中石哎呦一聲,轉向華瀾庭撲了過來。


    華瀾庭伸手捏住他的大手印拳頭微一用力,度壽五指扭曲指骨碎裂,還沒叫出聲來,乞丐少女瞧出便宜,短刃一揮而下,度壽手掌自腕而斷,慘唿後退。


    此時那名麻臉漢子也受到波及,抽出一柄長劍和兩名和尚鬥在一起。


    這樣一來,刺客一方又扳迴局麵。周清風見有人攪局,形勢不妙,虛晃兩招就要突圍和外場兵士匯合。


    陸漫天等人那裏肯放,他和乞丐兩人聯手把周清風圍在當中,卻硬是取之不下。


    見門外府兵不斷有人進來增援,華瀾庭暗自搖頭,隨手一枚鋼針打進周清風環跳穴,周清風一滯一軟一跪,空門大露,被陸漫天一錘繞過擊在後背,口噴鮮血,少女短刃一揮趁機一下砍下他的腦袋提在手裏,振臂高唿:“得手,大家扯唿。”


    隨後跑過來對華瀾庭說:“多謝,官兵人多,隨我們走吧。”也不等華瀾庭迴答,拉起他來就和眾人向後院跑去。


    華瀾庭轉頭已經找不到那名麻臉漢子,隨著刺客們出了側門,門外早有十幾匹駱駝在等候,眾人騎上就奔城門而去。


    駱駝甩開大步,速度不輸奔馬,轉眼到了城門。城門守軍剛得了消息正要關門落鎖拉起吊橋,被陸漫天鏈子錘揮出打傷數人,眾人發一聲喊齊齊衝出城去。


    經過平原後奔行上山,七繞八繞又走了兩個時辰,來到一處地勢險要的石頭山寨之內。


    當晚,山寨裏大排慶功宴。


    開席之前,陸漫天擺下香案祭奠,他手中高舉周清風的人頭痛哭:“母親大人在上,孩兒不孝,城破之時外出未歸,致使您老人家慘死在匈奴人和周扒皮手中,如今小妹手刃狗官,您老可以安眠地下了。”說完抹淚獻上周清風的人頭。


    之後開宴,陸漫天堅持把華瀾庭請到上座,納頭便拜,說道:“恩公在上,這次得虧有您相助,陸家大仇得報,請受我和小妹陸小翠一拜。”


    華瀾庭趕緊起身扶起:“我不過適逢其會,舉手之勞,你們不來,我本也打算夜探城主府的,陸兄不必客氣。”


    陸漫天請教了華瀾庭姓名,分賓主落座開席。


    少女陸小翠洗去臉上泥痕,果然容顏秀麗,她問向華瀾庭:“華大哥,您這是來自何處,去往哪裏啊?”


    華瀾庭答道:“學藝有成,奉師命下山遊曆至此。”


    陸小翠還要再問,陸漫天拉住她說道:“英雄莫問出處,來來來,華兄弟,先滿飲了這碗我們蒙古人的馬奶烈酒。”


    見華瀾庭一飲而盡,陸漫天朗聲大笑:


    “華兄弟生的白白嫩嫩,卻是條好漢子!”


    “我們蒙古人喝酒有個規矩,我先介紹一下今天有資格上桌的幾位朋友,然後咱們先喝上一圈,喝完之後你要是能記住並說出他們的名字,就算你認下了我們這幫朋友,日後刀裏來火裏去沒二話。要是你說不全他們的名字,那就是感情淺還沒喝到位,你先自罰三碗,準備好了沒有?我先從你左邊的噶拉蒼巴拉日丹紮木蘇寧葛革烏老哥開始,接著這位是烏勒吉德熱格列日圖楞海滿朵佐兄弟……”


    華瀾庭:“我去,我日,格格巫老哥,滿舵左兄弟,我喝……”


    華瀾庭一夜宿醉。


    第二天陸漫天派人請他過去,問道:“華老弟,不知你下一步打算去哪裏?”


    華瀾庭說:“信馬由韁,並無定址。”


    陸漫天點點頭:“老哥我也不瞞你,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裏就是一處山寨,俗稱土匪窩。我們困龍山隻有一千多人,困龍山以附近的斬龍嶺馬首是瞻,那才是方圓千裏頭號大山寨,聚集了近萬人。”


    “斬龍嶺最初是由一批被打散的塵王朝軍隊舊部建立起來的,後來逐漸吸收了本地幾個民族的寨子以及一些漢民,都是些被戰爭兵患逼得無家可歸的漢子,我們並不騷擾百姓,自力更生的同時也會打劫小股的各部族軍隊。”


    “最近有人在大歧計劃組織不滿匈奴王庭統治的各方勢力來個聚會,共商大計,我是斬龍嶺派出去的先頭探哨,你如果無事,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大歧城看看熱鬧。我知道兄弟你閑雲野鶴,不會強求你加入我們,隻是相識一場,想一起多處處,你意下如何?”


    華瀾庭答道:“好呀,我就是出來遊曆的,哪裏有熱鬧就去哪裏,再說本來我就想去大歧一遊。”


    當天下午,困龍山一行十餘人策馬揚鞭向大歧行去。路上走了五天,華瀾庭與這一對豪爽的蒙古兄妹相處甚歡。


    這一日,來到了大歧王城。王城裏的石製建築雖然粗鄙,但高大堅實,造型奇特,極具異域風味。


    進了城門,陸漫天問道:“聚會安排在七天之後,華兄弟可有去處?還是和我們一起?”


    華瀾庭答道:“第一次來,我想到處逛逛,然後再和你們匯合。”


    陸漫天說:“那好,我們住在城東落日大旗客棧,你提前過來便是。”


    華瀾庭和陸漫天兄妹道別後,找了個小酒館坐下,他想著要先探一探地圖上說的藏寶之地的情況。


    要了一杯酒,華瀾庭坐在靠窗的位置思考著地圖上的暗語,地圖上的文字不多且未明確說出位置,而是寫著:大歧王城,有刀似矛,龍象之地,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之後是一段切口暗語。


    有刀似矛,什麽東東?龍象之地,什麽地方?


    華瀾庭苦思不解,隨意轉頭望向窗外,忽然看到對麵有人走過,那是個披著麵紗的少女,身後跟著一個白布裹頭的老者。


    有風吹過,掀起少女的紗巾,少女以手攏住紗巾,側首過來,露出一副絕世容顏,藍眼高鼻金發雪膚,雖隻驚鴻一瞥,卻是華瀾庭見過的極少數堪比風清雋的美人。


    等少女消失不見,華瀾庭正要繼續思索暗語的指向,忽見少女經過的地方有一麵酒家字號小旗迎風飛揚,上麵寫著“甘南麵館”。


    華瀾庭腦中靈光一閃,塵王朝有兩個行省,一個是甘肅,一個是河南,簡稱隴和豫,這不就是耳刀旁和似矛予,以及龍象之地麽?


    他叫過小二,問道:“王城裏有叫隴豫的地方嗎?”小二歪頭想了想迴道:“城西是有一條隴豫斜街,可能是您要找的地方。”


    華瀾庭付了酒錢,按照小二說的位置尋了過去,來到隴豫路上走了一圈,真給他發現了一個規模不大的鐵匠鋪,招牌上畫著一隻碩大的錘頭,上寫“滿漢鐵匠”。


    哈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這不就是滿漢全席嘛,真個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是這裏了。


    華瀾庭信步走進鐵匠鋪,門口一個滿臉皺紋身材矮小的耄耋老者斜臥在躺椅裏,此時天氣乍暖還寒,老者卻在扇著一把破舊的大蒲扇。


    鋪子裏擺滿了各色兵器,細看之下,在這個世界裏倒都是十分精良的武具。


    華瀾庭衝著正在忙活著的一個夥計說道:“請問掌櫃的在嗎?”


    小夥計頭也不抬地說道:“不在,打什麽兵器和我說好了。”


    華瀾庭說:“我不打兵器,找人。”


    小夥計有些不耐煩:“不打兵器一邊待著去,沒見我正忙呢嗎,這沒你找的人。”


    華瀾庭也沒著惱,隻說:“你這臉怎麽黃了,防冷塗的蠟?”


    小夥計滿頭大汗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你說什麽?爐火這麽旺,怎麽會冷?”


    華瀾庭聽了搖搖頭,正想往裏走去,冷不防門口的老者漫聲說道:“安爐工鼎法乾坤,鍛煉精華製魂魄。”


    華瀾庭聽到一喜,繼續說道:“人死鳥朝天,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老者接道:“聚散氤氫成變化,敢將元妙等閑論。”


    華瀾庭迴道:“昆侖山上,靈旗飛揚,不服靈旗,幻劍誅之。”


    老者站起身來,雙目精光四射,望向華瀾庭說:“小哥請到裏麵敘話。”華瀾庭隨老者走進裏間屋。


    老者關上門後上下打量他幾眼,臉現驚色,緩緩說道:“二十多年了,沒人來此,茲事體大,請贖小老兒無禮。”說罷右手食中雙指並攏,一個劍指點向華瀾庭。


    華瀾庭腳跟一轉,已然到了老人身後,一腳撐出,老人劍指又指向他腳底湧泉,華瀾庭收腳,左手單掌一立,右掌無聲拍向老人脅下。


    老人叫了聲好:“果然是侯爺三大獨門絕藝,清泉石上流身法、是與不是糾纏腿、錦瑟無端大須彌掌式。再來!”


    老人邊說邊動了內勁,並從破蒲扇中扽出一把短小的細劍,一劍刺出,嗤嗤有聲。


    隻有一劍,華瀾庭卻感到滿屋子漫天劍影,溫度驟降,冰寒無比,這一手可比幻槍門的幻影槍強的太多太多了!


    華瀾庭乍逢對手,精神一振,右手繞圈一劃,手掌停住時,指尖已經捏住了老人的劍尖。


    老人大驚失色,惶然倒退,脫口而出:“你不是侯爺後裔,就算是侯爺親至,他也接不下我這幻之一劍,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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