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1日。陰。


    天氣預報,會是連續幾日的陰雨連綿。


    不知道是不是母親的詛咒,父親的生日總是難以碰到豔陽高照的日子。隻是這又有什麽用呢?他不過是出門時厭惡地看一眼天空,身邊就有秘書打起傘,半分雨滴都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母親的恨他感受不到。形同虛設。


    天漸漸暗了,我知道他今天不會迴來的很早,各式各樣的應酬,在生日的這幾天裏,仿佛他的出生是一件普天同慶的事情。大抵他現在正伏在哪位小-姐的懷裏,醉生夢死,吞雲吐霧。


    我反而輕鬆一點,我是這樣想的。


    生日。


    我已經不再過生日了,那是一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日子。我曾經所渴求的陪伴,都被最親的人狠狠地擊碎,變成一個個鋒利的碎片『插』在我的心口上。


    孤獨。如今我渴求孤身一人。


    我想自己,也到了該撐不下去的時候了吧。“死亡”的這條道路,我大概也要走到盡頭了,隻是我還沒想好要怎麽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的時候我會想,也許死在父親手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畢竟他每日對我的毒打,都差不多是在死亡的邊緣了。也許隻要他再多使一點力氣,就可以了。


    那樣他會愧疚麽?


    不會吧,他可能仍是偽裝,他已經習慣了偽裝。他會像當時『逼』死母親的時候一樣,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然後博取大家的同情。如果我死了,他一定會表現得很痛苦,也許會開發布會,也許會徹夜不眠。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的那副模樣。


    ……


    我聽到他迴來了,我聽到漸近的腳步聲,和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粗重的喘息,酒氣在我的房間彌漫開來。


    父親走近了,他坐在我的床邊,凝視著我的背影。他的目光炙熱,而我一動不動。


    僵持了很久,我聽到衣服瑟縮的聲音,落地的聲音。已經一連幾夜是這樣度過的,我想要反抗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不會再久了。


    在我踏上死亡之前,讓我至少為了活著爭取一下。


    最後的希望,讓我跑開、逃離。


    ……


    ……


    楊沐菀寫完最後一筆,長長地唿了一口氣。她將日記本收在書包的夾層裏,沒有燈光的照『射』,誰也看不到那裏。


    已經是淩晨五點的光景,窗外的天空漸漸亮了。四周仍是靜悄悄的,楊宇正躺在他的臥室裏,做著美夢。而她會像往常一樣,穿起不適季節的校服,背著沉重的書包,與門口的保安親切地打招唿,坐上老舊的校車,踏入沉悶的學校,然後在課間的時候,將這個日記本放在它該在的地方。


    這樣想著,思緒最後又迴到了楊宇身上。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時間過得真快,楊沐菀這樣感慨道。


    她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而且真心地希望楊宇會喜歡,因為楊沐菀看到自己與死亡走近,所以把這當作最後一個與有血緣關係的人共度的生日。


    所以精心準備,也算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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