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表麵上總是開開心心的,但實際上我能看出來,她心底有事,她與家人的關係應該很緊張。


    特別是今天他一來到這兒,就開始情緒不正常,碰到那個叫王燦的以後,更賭氣式的騙他我是他男朋友,她雖然平時很愛開玩笑,但她其實是個很保守的人,所以我想她今天心情應該非常不好。


    “大叔,連你也逼我”舞池的音樂很大,卻也掩蓋不住夏嵐的近在咫尺的抽噎聲。


    “大叔不是逼你,隻是大叔知道你有心事,不開心,所以想聽你說說”


    “我爸爸是城衛軍裏的一個官兒,每天忙的昏天黑地也不怎麽管我,我們兩個關係不太好,平常說話沒幾句就會吵起來,我覺得我把一點都不了解我,一點都不在意我的想法。


    以前他總是帶我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我13、4歲就經常出入這種場合,聽他們那些虛偽至極的話,他希望我繼承他的事業,所以早早培養我獨立,培養我獨當一麵。


    人家13、4歲的時候都是爸爸疼、媽媽愛,我呢?天天上不完的課,學不完的禮儀,家裏能說話的隻有仆人,她們都怕我,又怎麽會真心待我呢?


    我的世界裏都是些隻會笑臉逢迎的大人,所以每次來到這種宴會,看到這些所謂的社會名流表麵上衣著光鮮,背地裏不知幹了多少偷雞摸狗的勾當,那一張張臉,虛偽的要死,看到他們我就想吐。


    後麵我就越來越叛逆,他讓我幹嘛,我就和他對著幹,他讓我參加城衛軍,我就去了異種局,他讓我去其它城市進修,我就非要留在智慧之城。


    那你媽媽呢?我媽媽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死了,我連她長什麽樣都記不太清。”


    我隻知道沒爸沒媽的孩子很慘,但是卻不知道有一個不了解自己女兒的爸爸其實也很慘,天下父母能懂子女的又有幾人,天下間的子女能懂父母的又有幾人?


    人說到底總是孤獨,有人擁有再多,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像我什麽都沒有,反而清淨自在,被人拚命塞給自己不想要的東西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為沒有人是真正無私的,給你的東西自然是需要迴報,可能是物質上的、可能是精神上的。


    父母給了子女生命,子女是沒有拒絕的權力的,如果生命可以退貨,我相信想要退貨的人肯定不少,因為人隻要活著,苦難就是永恆的主題,幸福隻是那偶遇的蜜糖,隻是偶然可得。


    所以有人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受苦,但然我並不讚同這個觀點,人不該為任何東西而活著,金錢、知識、美貌、榮譽,所有的東西都會煙消雲散,我們隻為活著而活著,隻要還處在活著的這種狀態,就需要為這副軀殼勞作,讓心靈有個窩,能承受苦難,能享受幸福,能發現那些美的、醜的東西,直到能夠安心迎接自己的終點。


    夏嵐的不幸,更多是父女間的相互不了解,並非完全沒有和解的可能,我覺得自己可以做一些事情。


    “所以你現在留在異種局,也隻是離家出走嘍?”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以前我就是想逃避,逃避那種宿命,我隻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麽,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我躲在你那裏,但是你教會了我甚多東西,以前別人經常會送我一些名貴的禮物,我拿到手後把玩幾天就膩了,不管是多麽耀眼的東西,最後都是空洞乏味。


    但是和大叔你住在一起後,我感覺生活是自己的,你的每一道菜都是自己做出來的,你認真的對待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剛開始我不懂,這些事情明明可以叫機器人代勞的。


    你走之後,我在陽台上種了西紅柿,看著它們一天天長大,我才知道過程真的比結果重要,我開始自己做菜,剛開始做的很難吃,我都要吃吐了,但是後來我試過很多次後,總算做出了你的感覺,不付出就沒有迴報,沒有苦,甜的滋味也會日益變淡。


    我過去的生活都是別人給我的,它們再美再好,我也感受不到,因為那隻是別人送我的,並不真正屬於我,就好像一本書,如果你隻是把它放在書架上,不去看、不去思考,那它永遠也不屬於你,生活也是如此,如果我不是自己走、自己悟,這人生也不屬於我。


    所以,我想從原來的人生裏走出來,我想看清自己,我要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扔掉,讓後把自己想要的一件件拿起來。”夏嵐一口氣說了很多,她像是對自己說,又好像對我在說。


    我從來不知道這個表麵開朗的女孩原來有這麽多心思,她已經開始長大了,認識世界,從了解自己開始,她不再是一個小女孩。


    “那你現在對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些眉目了嘛?”


    “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我要成為正義的夥伴,首先要成為異種局的初級行刑官,然後像蕭姐一樣獨當一麵,像空空那樣的異種人小孩應該還有很多,我希望能幫助這些人”


    “恩,理想很不錯”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能成為不錯的引子,但是一旦人溶於社會,就如同深陷汪洋大海,有時候僅僅活下來就很難,能從始至終保持初心的人少之又少。


    但我不想潑她的冷水,因為難做不等於做不到,夏嵐有一顆不問結果的心,那證明她已經有了相當的覺悟。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有空迴家和你爸爸聊聊,我不覺得他是你口中那個虛偽淺薄的人”


    “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在你家礙事”夏嵐冷哼一聲。


    “沒有,如果你老爸答應了,你在我這住多久我都沒意見,但現在我們這樣算什麽,非法同居?”


    “哦!有時間我會和他說的,不過大叔,我沒信心說服他,你這麽能說,你去試試?”


    “恩…”我含糊到,我去算什麽事,我比夏嵐也大不了幾歲,要是碰見他爸,我該以什麽身份勸他呢,想到這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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