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裏這裏!”一個小女孩向我招手,她在一片草地上奔跑,嘴裏叼著一種不知名的草,我拚命的想要迴應她,可是喉嚨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我能僅僅能清楚的聽到她的聲音,卻看不清她的樣子,周圍的一切景物都是如此陌生,我拚命想抓住她,但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我驚醒了。


    此刻我正握著一個姑娘的手,軟軟的,我和夏嵐同時羞了一個大臉紅。


    “不好意思抓疼你了”


    “沒事,你也不是有意的”


    我的喉嚨嘶啞的有點發不出聲來,夏嵐急忙遞給了我水壺,我剛把水壺接到手,手臂一陣無力感傳來,水壺也掉在了地上,之前被那畜生咬斷了骨頭,現在使不上力。


    “我幫你吧”夏嵐自告奮勇,我也不好推辭,現在這情況別說喝水了,就是解開褲帶上廁所都難。


    “謝謝”


    “張嘴”


    “哦!”


    我一個20多歲的大男人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照顧,確實有些尷尬。


    擦掉我嘴角殘留的一絲水漬,我發現這個呆呆的小姑娘其實挺會照顧人的。


    “那個,我衣服都是你換的”


    迴過神來,我才意識到身上的髒衣服早就被換掉了,連帶傷口也包紮好了。


    “對啊”


    “那個內衣什麽的也是你換的”


    “那不然,還有誰”夏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是女孩子啊!將來要嫁人的”


    “這有什麽關係,我們現在是戰友,情況特殊我也沒辦法嘛,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要你對我負責的,再說現在都什麽年代,像我這麽大的有的男朋友都換了好幾茬了,大叔你不會對我有想法吧”夏嵐露出狡黠的神色。


    “我能對你有什麽想法,要屁股沒屁股、要胸沒胸,就怕你將來要我負責”,我義正言辭的反駁到,心裏其實虛的很。


    “大叔,沒想到你這麽傳統啊!”


    “我一點都不傳統,隻是不太習慣被別人看穿,就好像衣服對有的人是裝飾作用,對有的人來說是遮羞布,無論是腰間長滿了贅肉,還是那走樣的身材,穿上衣服大家都一樣,我們是群居動物,自然下意識的尋找自己和大家的共同點,衣服不止是衣服,更是我想在人前建立的一種形象,你突然破壞了我的人設,讓我很苦惱啊”


    “我保證沒有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從你她說這句話開始,我就覺得她肯定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但我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夜色將盡,叢林裏的黑夜比外麵來的早,而我全身遍體鱗傷,熬過今晚,明天通知救援隊。任務還未完成,但很顯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現在連搭帳篷都要靠夏嵐,我幹脆的放棄了。


    受傷了就要休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學生時代總是感覺一節課不上,就已經是罪大惡極,感覺出了很大的醜,後來工作了,才發現工作並不是非你不可,你走,你留甚至都沒有太多的人發覺,原來一個人很容易被人淡忘,你可能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重要,漸漸的,我甚至越發享受這種隱形的狀態。


    從不聚會,從不認識人,隻是完成自己的任務,別人不來找我,我也不去別人,這種狀態非常的好,我是特別容易放棄的人,甚至喜歡在還沒開始前就放棄,或許這是避免失望最好的方法。


    躺在睡袋裏,但卻毫無睡意,可能是暈過去太久了,也早就睡夠了。皎潔的月光明亮的如同白晝,讓人難以入眠,你越是想睡著的時候,通常都睡不著,所以這個時候放棄抵抗是最好的。


    我幹脆坐起身來,聽風賞月,山間的夜晚其實並不安靜,特別是這盛夏裏,各種蟲唱匯聚成一種非常古怪的曲調,我聽不明白它們的意思,但總感覺它們叫的挺歡,倒是我的到來打攪了他們。


    “大叔,你睡了嗎?”


    “睡了”


    “睡了還會答話”


    “我是說,你該睡了,怎麽了,睡不著?”


    “昏睡了那麽久,才醒過來,換你你也睡不著吧”


    “那我們聊聊天吧”


    夏嵐穿著睡衣從指甲的帳篷裏爬了出來,同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抱著膝蓋,即便是盛夏,晚上的夜風也算過了涼爽的界限。


    “你這個年紀應該在學校上學,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你呢”


    “我不知道,或許在尋找一個答案”


    雖然借著月光我能看到她臉上一絲化不開的愁容,這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既然睡不著,我們玩個遊戲吧”


    “什麽遊戲”


    我隨手從身旁的三葉草叢裏摘下一片三葉草的葉子,緊握在手心。


    “猜猜,我手中的葉子到底是三片,還是四片”


    “這裏都是三葉草,從這裏找一顆四葉草還是有難度的”


    我攤開手心,是一顆綠綠的三葉草。


    “世界上有太多煩惱的事情,但沒多少真正值得煩惱的事情,你覺得這片四葉草會擔心自己和其它的三葉草不合群嗎?既然活成了四葉草就不要有一顆做三葉草的心,即便去掉一片葉子,它依舊活不成三葉草,甚至連四葉草都不是了”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我是想說,雖然不知道你背負了什麽,但我知道你在勉強自己,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來到這裏,但我能感覺到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人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但如果可以,還是盡可能活的輕鬆點,你不用對太多人負責,隻需要為自己負責就好”


    “不,我偏要勉強”夏嵐的眼裏透露出從未有過的認真,沒有稚氣,卻多了一股堅毅,我也不再多說什麽,畢竟這次任務過後我們可能就分道揚鑣了,作為一個過客,也沒資格對別人的人生指指點點!


    這喧鬧的夜晚仿佛因為冷凍的氣氛兒變得安靜下來,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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