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寧。”


    秦芷曼敲了敲門,看著坐在窗前發呆的兒子,“可以和媽媽聊聊嗎?”


    “好。”


    葉迦寧也正好有事想問,他想了十幾分鍾,還沒決定是否要開口,秦芷曼就主動來了。


    秦芷曼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微涼的秋風從外麵吹進來,房間裏的空氣溫度沒一會就降了一度,葉迦寧攏了攏衣服,從一旁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到他對麵。


    秦芷曼坐下來,右腿抬起放在左腿上,靜靜地看著自家兒子,那一雙眼裏蘊藏著許多情緒,葉迦寧看不清。


    “我的迦寧,都已經長這麽大了。”她抬起頭,兩指夾起葉迦寧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掛到他耳朵上。


    “嗯。”葉迦寧輕聲迴應,母子倆難得獨處,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又有些羞澀。


    “當年把你放到葉家,也是希望你能茁壯成長,得到更多人的庇佑,可我沒想到……”秦芷曼眼眶微熱,迴想起迦寧跑迴來找她那晚的情景,她還是會覺得心痛。


    她把手輕輕放在葉迦寧的頭頂,順著發際線往後摸,在接近太陽穴的地方,摸到了熟悉的疤痕。


    那是葉迦寧小時候為了躲避打罵逃跑,不小心磕到樓梯扶手上落下的。過了十幾年,這道疤痕的顏色已經很淡,卻還是能被摸到。


    “還會疼嗎?”


    “不了。偶爾拍戲做頭發碰到會有點感覺,但不疼。”


    “嗯,那就好。”


    秦芷曼收迴手,母子倆之間的氣氛比剛才融洽一些,她低下頭,醞釀了一下,下一秒抬起頭,直視對麵的兒子。


    “迦寧,你想知道媽媽當年離婚的原因嗎?你已經長大了,媽媽相信你能有自己的判斷。”


    “我也是想問這個,我想知道,這件事在我心裏已經藏了很多年了。”


    葉迦寧的話讓秦芷曼下了決定,她本來還猶豫要不要說,她怕自己的感情經曆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迦寧對愛情的理解,他現在和堇煙正談,她不想讓他再受到其他因素的幹擾。


    “當年,我和你爸爸,也是很相愛的。”


    迴憶起從前的甜蜜過往,秦芷曼的眼裏又多了幾分溫柔,初戀是一個人永遠的心頭白月光,她當初體驗到的心動與愛意,並沒有因為離婚而磨滅,她至今念念不忘。


    “那時候你爸爸很年輕,在學校很出名,作為各種各種賽事拿獎拿到手軟的風雲人物,長得帥家世背景好,當時有很多人追。不過我那時候對這種名人無感,直到有一天,我去你爸學校找同學玩,碰倒了他的東西,我們就那樣認識了。”


    秦芷曼從最開始講她和葉霄的戀愛故事,葉迦寧並不抵觸,對於他來說,這是他最愛的媽媽的年少故事,他好奇,也想知道。


    “一來二去也就熟了,那時候我對你爸印象還不錯,不抵觸他的接近和追求,但這事被其他人知道了,就有些留言出來。平白無故遭罵,你媽我能甘心嗎?就找到謠言的源頭,去那人班上找她了……後果當然是被一群人圍住。”


    秦芷曼想起自己以前幹的衝動蠢事,也是有點害臊,不過衝動不計後果,也正是年輕的一種模樣。


    “當然你媽我半點事沒有,但是你爸被那群女孩子抓傷了臉。”


    學校風雲人物破了相,之後還要參加比賽,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傳謠的女生被學校警告,而秦芷曼,還是不可避免的成為更多人茶餘飯後談論的對象。


    “你爸受傷了,我就去照顧,後來嘛,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秦芷曼想到了她與葉霄的初吻,心頭微熱,即使過了很多年,那種悸動也依舊令她無法忘懷。


    年輕的葉霄是耀眼且難忘的,但這並不影響他變心。


    “談戀愛談了有半年,後來就去見家長,由於兩家條件差不多門當戶對,所以雙方家長都很滿意,就讓我和你爸快點兒結婚。童話故事裏總說王子和公主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卻沒有對他們具體的生活進行刻畫,我想,是因為無趣令人失望。”


    秦芷曼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低頭看向腳下的木質地板。


    “婚姻生活開始也是非常不錯的,但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我也是婚後才知道你奶奶並不像表麵上那麽好相處,相反,她有非常多折磨人的方法,即使我不跟她一起住,她也能想盡辦法逼我去老宅,讓我伺候她。後來你舅舅知道了,便派了一個秘書過來,專門替我應付老太太,我才能喘口氣。


    你是在婚後一年有的那個時候我已經對婚姻生活失去了信心,你爸剛進入機關,作為後輩,今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迴家,雖然我知道他很關心我,你很愛我。但言語上的關心真的不如切實的擁抱來的實際,我開始亂想,想結婚的意義,想肚子裏的你會是什麽樣子,後來就換上了抑鬱症。”


    當抑鬱症這三個字被秦芷曼雲淡風輕的說出口後,葉迦寧默默捏緊大拇指。


    他不知道這件事,在他印象中,他的媽媽一直都是非常開朗積極的女士,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也做許多同齡人不會做的事,嚐試他們不去做的冒險,在同齡人為家庭辛苦奔波,起早摸黑的工作時,秦芷曼在全世界各地旅遊,盡覽世間好風景。


    葉迦寧一直覺得他媽很幸運,畢竟在國內這樣的環境下,不用考慮家庭和事業,想做什麽就去做,自由度恐怕超過了95%的同齡女性。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患上了產後抑鬱症。


    葉迦寧不了解這個病到底有什麽症狀,有多嚴重,但他或多或少聽說過。


    這類人會產生消極厭世的情緒,嚴重的會自殺,對自我與他人的認知存在障礙。而產後抑鬱症大多數的案例都是由於產婦在懷孕期間沒有感受到丈夫和家人足夠的愛,又對未來的生活產生焦慮,逐漸喪失對他人和生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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