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迦寧並不為自己選擇蘇堇煙做最重要的人而猶豫。


    就像肚子餓了就要吃飯一樣,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媽媽和哥哥是因為親情。


    選擇蘇堇煙,是因為感激。


    感謝這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為他望不到頭的怪胎生活帶來轉機;感謝這個人的口是心非,每次都把業務處理得好,為他固粉營業舞人設;感謝這個人的一切,讓他此時即使身處絕境,也能心存希望。


    你相信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奇跡,促使它發生的不是能改變一切的非自然神奇力量,是愛,是人與人之間存在的以彼此熟悉產生的默契,世俗稱之為——心電感應。


    葉迦寧收迴思緒,拚命衝病房門口的馬雲梅哼哼,他用剩下的所有力氣唿喊,勢要把人引過來。


    愛子心切的馬雲梅果然被吸引,她沒辦法掛掉蘇堇煙的電話,隻能舉著手機進房,把心思分成兩份,一份去傾聽兒子的訴求,一份去理解蘇堇煙的意思。


    兩個實實在在彼此掛念的人,就被這一通看不見的電波聯係起來,穿過各種介質,神奇地聯係起來。


    “嗚嗚嗚!!!”


    葉迦寧好不容易把馬雲梅叫進來,當然不放棄,眼瞧著他還在打電話,喊得更賣力了。


    他一雙眼緊盯著床前牆壁上的電視機,示意馬雲梅開電視,“兒子等一下媽在打電話,等會兒給你開。”


    電話那一頭的蘇堇煙聞言一愣,她倒是沒聽說馬雲梅還有兒子,但根據她的年紀推算,她兒子怎麽說也該成年了,怎麽還要讓媽媽開電視機?也太懶了。


    心裏這樣想,蘇堇煙沒表示出來,她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不介意,願意等馬雲梅把電視調好。


    心虛的人總是怕露出更多破綻讓自己置於危險之地,馬雲梅不願意兒子再發出哼哼聲引起蘇堇煙的警覺,趕緊聽話的打開電視,就想兒子快點安靜。


    但葉迦寧的目的本不是看電視,他眼瞧著馬雲梅調好台又要出去打電話,趕緊繼續哼哼,語調裏還帶上了幾絲不滿。


    “兒子,你今天是怎麽了?”


    馬雲梅走過來安撫地摸他額頭,臉上一副“小祖宗,你可別鬧了”的表情,葉迦寧不吃這一套,嘴一努,先指遙控器,然後再抬起下巴指向電視機。


    這一套動作下來,徹底把馬雲梅搞蒙圈了。


    “兒子,你到底什麽意思啊?又不想看了?”


    葉迦寧聞言鬱悶得要死。


    這馬雲梅也太笨了,他這意思是要換台呀,換台!


    他歎一口氣,放棄哼哼,先衝電視機努努嘴,然後換了“嗯~~~”的長音,邊說邊搖頭。


    馬雲梅這下理解了。


    “兒子,你是不是嫌這節目不好看?要換台?”


    “嗯!”


    葉迦寧發出一個超短的聲音,緊接著點點頭。


    這阿姨總算知道他的意思了,可把他累死了。


    “哈……”


    電話那頭的蘇堇煙沒忍住,發出一聲輕笑,這笑聲極輕,快得讓人捕捉不了,馬雲梅的心思全在兒子這邊,也沒太注意。


    “兒子,東方台成不成?”


    馬玉梅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蘇堇煙安靜的聽著,誤以為她兒子有病,心裏流露出幾分傷感。


    正常人哪裏會用“嗯”“哼”來迴答別人問題呢?


    連傻瓜都會通過學習掌握簡單的單詞,例如爸爸,媽媽,我。隻有癡呆或者啞巴才不能正常迴應別人。


    啞巴……


    蘇堇煙的心頭閃過一絲異樣。


    她敏銳地把這種情況轉接到了葉迦寧身上。葉迦寧失蹤這麽多天沒個消息,排除……的情況,肯定是沒辦法聯係別人才能導致這樣的情況。


    蘇堇煙下意識不去想死亡的可能性,隻要一想到本活生生的人可能會遭遇不測,她就會覺得唿吸困難,那種心髒被撕裂的感覺,也隻有失去外公的時候才有過。


    過去這些天,她反反複複在大街上尋找,與其說是堅信葉迦寧沒出事,不如說她不願意這樣想,誰願意把一個活人想成無聲無息的屍體呢?未免太殘忍。


    “嗯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刻意提高的聲響,緊接著又有新聞報道的內容傳來,蘇堇煙凝神聽著,當場愣在原地。


    “事發第六天,葉迦寧依舊沒有迴應,我台記者就本次事件電聯了……”


    “嗯!嗯嗯!嗯嗯嗯!”


    葉迦寧開始瘋狂喊著,他用拚命的反抗阻止馬雲梅心虛的換台動作,同時提醒電話那頭的蘇堇煙,期盼她能明白這表麵看起來很無厘頭的求救。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導致動作幅度過大,葉迦寧身下的床都被迫搖了起來發出“嘎嘎”的聲響,馬雲梅心疼兒子的同時也怕蘇堇煙這邊察覺什麽不對,連忙放棄換台,起身準備出門。


    葉迦寧哪裏肯?


    他再次拚命唿喊,費力咬出“媽”的單音節詞,成功把馬雲梅叫住了!


    “兒子!”


    馬玉梅欣喜若狂地轉身,抓著手機就衝到他麵前,“兒子你好了?!”


    因為太過激動,她忘了通話還沒結束,直接在葉迦寧的床邊哭了出來,“兒子你終於喊我媽媽了,兒子……”


    蘇堇煙一頭霧水地聽著那頭的動靜,話筒摩擦衣服發出的沙沙聲撞擊她的耳膜,刺耳又難聽,迫使她不得不拿遠手機,但依舊聚精會神地聽著那邊的動作。


    葉迦寧敏銳地注意到亮起的屏幕,他知道這或許是自己在變身恢複前唯一一次被發現的機會,急中生智,硬逼著自己加入鼻音,緩緩說出一個“曼”字。


    “媽……曼,媽……曼。”


    這求救內容馬雲梅或許聽不懂,但於蘇堇煙而言,她早已如遭重擊。


    媽……曼,電視裏的葉迦寧新聞,不會說話的受害者孫子!


    這一切一切的聯係起來,極有可能代表了一個訊息——沒辦法說話的葉迦寧,在像她求救!


    蘇堇煙顧不上多想。


    她不去思考這聯想有多不切實際,隻是憑著本能加快去醫院的步伐,既然掌握了馬雲梅的信息,她自然有辦法去查她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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