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如潮水,退散而去。


    許陽眼簾一顫,還未睜開,便覺頭疼欲裂。


    “這裏是……?”


    睜開眼眸,按住頭顱,許陽坐起身軀,觀察周邊,發現自己竟在個天台的地方,周邊散落著幾個酒瓶,還有一攤嘔吐物的痕跡,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許陽眉頭一皺,武經法門,本能運開,隨後便感到一股空前未有的虛弱與饑渴,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都如此的空虛,如此的無力。


    這是一具處於嚴重亞健康狀態的青年身體!


    也就是青年,換個中老年人,這樣的身體狀態,早就躺棺材板了。


    說實話,許陽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身體狀態了,畢竟最近幾次夢境,不是神武世界,就是道法世界,起步點都不低。


    但如今……


    “乾進?”


    “盧雪梅?”


    “平安夜?”


    “紅月時?”


    許陽眉頭緊皺,開始搜羅腦海,查看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


    此身之名,叫做乾進,一個聽起來很勵誌的名字,但卻有一段很不勵誌的人生。


    出生於藍星聯邦,東部大區的一個中產家庭,父母在高中時期因車禍去世,留下了一分還算豐厚的遺產。


    這樣的身世,雖不普通,但還算正常。


    然而……


    父母的意外離世,讓乾進飽受打擊,學習成績大幅下滑,最後甚至選擇了休學,封閉自我,逃離現實。


    就是在哪個時候,一束光照進了他的世界,同班一個叫盧雪梅的女孩,主動與他接觸,為他補習功課,幫助他重返校園,甚至提升學習成績,一同考入了龍海大學。


    這個女孩,拯救了他,讓他的世界恢複了色彩。


    進入大學之後,兩人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情侶,乾進還主動提出為父母離異,家境不好的盧雪梅承擔大學費用與生活開銷,甚至籌謀著大學畢業,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就在昨晚,平安之夜,他帶著禮物與玫瑰,來到盧雪梅的宿舍樓下,準備給心上人一個意外驚喜的時候,對方先給了他一個毀滅性的意外打擊。


    盧雪梅與一個男生,一個校內人氣極高的男生,攜手並肩,姿態親密的迴到了宿舍樓下。


    那一刻,乾進的世界,再度變成了黑白。


    遭受巨大打擊的他,再將玫瑰與禮物丟進垃圾桶後,提了一箱啤酒來到天台,用酒精來麻痹神經,衝刷痛苦。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死了!


    什麽情況?


    許陽眉頭緊皺,搜羅記憶,最後隻迴憶起一抹猩紅,一名妖冶得難以形容的猩紅。


    那是……


    “根據天文台消息,今年的平安夜,將是六百年內,最為特殊的平安夜。”


    “在午夜淩晨的十二點一刻,將出現每六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奇異天文現象——紅月之時!”


    “紅月之時六百年一現,每次隻維持一個小時,快去找你的心愛之人,一同見證這六百年一度的美好時刻吧!”


    某條戀愛播報,八卦新聞,將一切串聯了起來。


    然而,許陽緊皺的雙眉並未就此舒緩。


    紅月之時?


    六百年一度?


    許陽眉頭緊皺,仔細迴想,竭力迴憶那所謂的紅月之景,還有自身的死亡原因。


    但卻一無所獲,除了那一抹妖冶的猩紅,他什麽也記不起來,更不知原主的死因。


    許陽一陣沉默,感受身體,除了宿醉之後的腦顱疼痛,以及長期營養不良的虛弱,他感受不到任何異常,更沒有發現能可致命的創傷。


    身體無損!


    那死因……


    魂魄!


    元神!


    許陽眼神一凝,久久無言。


    原主死於魂魄性質的傷害?


    是因為那紅月嗎?


    紅月,紅月……


    許陽迴憶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他曾在兩個世界,見過紅月之景。


    一是黑水世界,二是與道法融合之前的元靈世界。


    兩個世界,紅月景象,來源似乎共通。


    欲界天王,修羅血海。


    波旬!


    魔羅!


    是他?


    還是巧合,另有緣由?


    許陽也不確定。


    雖然不確定那紅月來由,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那就是這個世界……不同尋常。


    許陽閉起雙眼,默運武經,同時放開感知,唿應天地元靈。


    然而,一片沉寂,毫無迴聲。


    沒有修真必須的靈氣,基本的元氣也十分稀薄,比當初五濁惡世的道法世界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許陽眉頭緊皺!


    他不是沒有經曆過靈氣貧瘠的世界,最初的大周大唐,還有五濁惡世時期的道法世界,都是元靈稀薄,乃至沉寂的世界,並不稀奇。


    但……


    這個世界與現實的世間流速竟然達到了十比一!


    十倍時差,這麽一個元靈稀薄的世界,與現世的時差竟是十比一。


    這出乎了許陽的意料。


    雖然根據他的猜測,影響時間比例的因素,除了世界位格,應該還有世界之間的距離。


    兩個世界,距離越近,時間流差越小。


    但龍不與蛇居,兩個距離相近的世界,其位格也必定相近。


    這一點在地仙界,通過飛升台對諸天的監測,已經得到了證實。


    也就是說,這個藍星世界,與他本尊所在的修真世界,位格落差不會太大。


    這就是許陽皺眉,驚疑不定的原因。


    一個元靈稀薄的世界,竟與修真盛行的現世位格相當,同地仙界與黑水世界一般,都達到了十比一的時間流差。


    這……


    大有問題,絕對大有問題!


    再加上那來曆不明的紅月之景,這個世界由內至外的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息。


    一個與地仙界,黑水世界位格相當的世界,天地元靈竟這般的稀薄?


    為什麽?


    靈氣去了哪裏?


    難道趕上了所謂的末法時代,元靈沉寂,天地衰退?


    也不對,天地元靈乃是世界的力量表現,元靈沉寂,等於世界沉寂,位格必定有所降低。


    道法世界便是例子,在他最開始進入的“五濁惡世”時期,道法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為一百比一。


    而融合元靈世界,令靈氣複蘇之後,這時間差距就開始縮小,時至今日已到了七十比一,照此發展下去,最後與地仙界一般都有可能。


    這個世界,能有十比一的世間流差,說明他的位格並未衰落。


    位格未衰,卻無靈氣?


    許陽眉頭緊皺,心中暗自思索。


    但最後也沒有思出個所以然來。


    雖有猜測,雖有設想,但沒有切實依據,想得再多也無意義。


    世界之秘,暫時不提。


    當下緊要,是提升實力,強大自身。


    隻有獲得了足夠的力量,才能將這個世界的神秘麵紗揭開。


    所以……


    許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不出意外,沒有靈根,凡人一個。


    不過無所謂,他也不是第一次沒有靈根,這個世界的靈氣又如此稀薄,有沒有靈根差別並不大。


    沒靈根,就練武!


    許陽摸索了一下,最後在口袋裏找到了一個有些破舊的手機。


    雖然當了幾萬年的修真者,張口言吾,閉口稱道,但他並不是那種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


    恰恰相反,萬道學宮一直走在時代的前沿,科技與法術並行,締造了一個輝煌的文明。


    別說手機,虛擬世界他都玩過。


    所以……


    錢包餘額96.3元。


    “……”


    許陽看著支付程序裏的餘額,又迴憶了一下原身的經濟狀況,最終陷入了沉默。


    原身,是一條舔狗,一條含金量十足的舔狗!


    眾所周知,舔狗的經濟狀況向來不怎麽好,因為經濟狀況好的大概率不會當舔狗。


    這乾進也不例外,為了心中的白月光,不僅拿出父母的遺產與車禍賠償金,作為自己與盧雪梅的上學費用,平日裏還不斷購買各種禮物討其歡心,甚至還有一些名牌服裝與奢侈品。


    雖是中產家庭,還有一筆不菲的車禍賠償金,但也經不住乾進這有出無入的揮霍,大學三年便坐吃山空,弄得乾進不得不在課餘時間兼職打工。


    即便如此,他的生活水平,還是直線下降,這具長期營養不良,處於嚴重亞健康狀態的身體就是證明。


    許陽搜了搜腦海,發現記憶裏除了與盧雪梅相處的美好,就是平日打工與啃泡麵的心酸。


    “……”


    縱為萬道之主,見慣人間世事,對這乾進的所作所為,許陽也還是有些無語。


    神經病!


    活該你死,這麽搞自己,你不死誰死?


    就算沒那紅月之夜,這樣的生活狀態,也很難活過三十。


    雖然不值得同情,但現在是自己麵對這個局麵,許陽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默默的打開了借款程序。


    網貸這種東西,正常人千萬別碰。


    但許陽不屬於正常人,急需起步資金增進實力的他,不介意薅一薅黑惡勢力的羊毛……


    “你的借款為七千五百元,分二十四期償還,每期需還款三百一十二點五元,距離還款日期還有三日,是否提前還款?”


    “……”


    看著借貸程序上的還款信息,許陽再度陷入了沉默。


    幾世修行,數萬光陰,他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感受到舔狗這種生物的殺傷力。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借網貸給人買禮物,你怎麽不把腎也給賣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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