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折斷你這柄劍!”安思卡爾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揮舞著手中的怨哀便朝著易白月手上的歸乘劍砍去。“那可由不得你!”易白月此刻正是得意的時候,哪裏會去怕對方,豪情萬丈地應了一句,也使了個劍招,平劍迎了上去,這一式祁山絕斷是間祁觀清淩劍法中的絕技,借力打力,看似無謀地與對方堅力的武器對碰,實則中道歪劍攻其心口,饒是西夷所講求的招式,與清淩劍法不同於慣常劍法的詭妙招式想比,也隻能算是不相上下。


    正因如此,雖說有錢卻青黃不接的南道間祁觀才能淩絕於南道首位數門,南道中精通卦術的道門門派不知幾何,間祁觀雖說強,但是也不至於完全碾壓,之所以斂財手段卓絕,蓋因生意頭腦著實比其餘門派好上太多。


    而保護這些財富的,則是這與中原功夫大相庭徑的清淩劍法,相傳乃是間祁觀先祖夜夢仙人所得,故而頗有些不一般。若不細看其中尚帶有內勁的使用,甚至能叫人誤以為是西夷絕劍。較之中原之劍長於詭妙招式,較之西夷之劍強在先天內勁,往日對敵可謂是占盡了招式上的上風。


    “噠!”重劍和木劍相交,桃木所製的歸乘劍立馬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噠聲,聽著似乎馬上就要斷裂了,易白月卻絲毫不在意,帶刮著就沿著對方劍鋒一拉,整個人就在原地一轉。


    “撕劃!”這一式獨有木劍方適合使用,往常間用銅劍都還使不出來,隻見歸乘劍就這麽在對方劍鋒之下宛如遊龍一般走了一轉,劃開一道弧線。讓開個破綻,安思卡爾的怨哀豈能放過,這下饒是不想砍上去,這劍也要自己墜到易白月腦袋頂上去。


    “中!”易白月讓劍轉過半圈,就地一個驢打滾就滾到了對方左側,讓開了這重劍的一劈,歸乘劍再朝著右邊一揮,腿上起勁,向前躍開,歸乘劍斬上安思卡爾小腹處的甲胄,一攻不破,易白月又借著反力整個人再繞一圈,左右手並合換劍,左手拿上劍來,一劍砍上了安思卡爾的背部。前後之斬,可謂是祁山絕斷。


    “嗚嗯!”木劍未曾破開甲胄,但是想要造成傷害也不需要管什麽甲胄,安思卡爾隻覺得腹背受擊後仿佛是裂開了個口子,不由得吃痛地悶哼一聲。


    “這下子——”易白月剛有些得意地想越開一步看看效果,結果隻覺得有道淩風直衝自己後腦勺而來。要遭!躲不開了!才使了式躲不開勁頭,易白月心下登時一懸,然後袖口就叫人一扯,才算是借了點勁躲了開來。“碰!”重劍打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多謝!”躲過一劫的易白月看著那個地上的大坑,有些驚恐地長唿口氣,朝著方才幫自己逃出生天的人拱手道。方才拽他袖子的並非他人,正是方才起就在邊上觀戰的盧瀾繪。


    “你不是怨哀的對手,把劍給我,我來對付他。”盧瀾繪可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易白月現在還沒有她印象中那般本事,對上怨哀明顯是會輸掉的。哪怕是憑借著清淩劍法占了點上風,也不過是延遲了落敗的時間罷了。


    “你,你行嗎?”易白月有些擔憂道。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個盧瀾繪好像根本就沒有達到宗師吧?如果說宗師是評判人之不同的第一道分水嶺,那麽間祁觀的清淩劍法可以說是第二道。


    因為在宗師以下,以內勁摧動,有西夷般的招式的清淩劍法,哪怕是麵對北道也能占到不小的上風。隻不過是因為宗師之後大道合流,萬般一法後,進境不顯的間祁觀才不能與北道爭鋒。絕不是打不過他們,單純是境界不足罷了。


    “且信我便是,又要打過來了哦?”見對方猶豫了,盧瀾繪又指了指向後甩完劍了正轉過身來的安思卡爾。“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所在女人的身後。”易白月提著劍站起來,隻要不被對方的重劍砸到就好了,最多穩紮穩打一點就好——


    “你倒是個有眼力見的,先一邊歇著吧,這家夥不是你現在能對付的。”盧瀾繪毫不猶豫地背後點住了易白月後頸的百勞穴,將他定在了原地,在對方萬萬沒想到的眼神中取下他手中的劍,再輕輕點了兩下對方白勞下邊的大椎穴,解開易白月的穴道,站到了他身前,“倒是那個芤某人,連男女都不認得。”


    略顯生澀地揮了揮手中的劍,盧瀾繪感覺手心裏漸漸升起來了熟悉的感覺。“十來年沒跟人動過手了,今天還真是破了例。”感受著手裏的劍雖說不稱手,卻有著十足的年代感的觸感,仿佛能從中感受到曾經那些間祁觀先人們在雲詔荒地與上古邪獸搏殺的影子。


    “你個小朋友怎麽打得過啊!”易白月才被解開穴道,趕緊喊道。有沒有搞錯,這小朋友最多十三歲,要跟那個重劍大漢打的話,怕是兩下就沒了啊!“我以前可是連星星都能打碎的人。”盧瀾繪沒有理會他,眼睫猛然撐開,英氣蓬勃,眼中似有一道雷電閃過。


    “來吧,當初沒跟你交手也可謂是有點遺憾。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厲害。”盧瀾繪把劍斜比到身前擺出起手式,朝著對方道。“嗯?”安思卡爾猛然發現,隨著對方的眼睛張開,命鏡陡然看的清晰了起來,那命鏡上居然是她自己!怪不得先前看著以為對方沒有命鏡。


    “你如果不上的話,我就先上了哦?”盧瀾繪可沒工夫管對方看見了什麽,手中起手式陡然一變,足尖借力從原地躍了出去。所謂劍道宗師,自然不能是提把劍就可以說的。說起劍道宗師的話,最值得說的一點即為,劍道!


    “不一樣了!”不光是安思卡爾,後麵的易白月看著對方衝出去的身影也看出來了點倪端,自己好似看見了盧瀾繪,又好似沒看見盧瀾繪,對方就好似一個閃爍而過的影子,下一秒似乎就會消失一般地撲向安斯卡爾。


    前生曾殺死了諸多天晦劍主,孤獨終老的盧瀾繪,使用的武器就是她自己,無論是什麽刀也好劍也罷,隻要能成功造成傷害,就是她能用的武器!甚至於就算隻有徒手,她也是能把西夷的機甲都卸下來的強人。


    這是與慕容笙的無我無劍完全不同的劍道。真想劍道,有我無劍。自古以來諸多典籍中記載的無上劍道,與無我無劍這種離經叛道的妄想劍道相比,有我無劍才是記載中的,無數劍道行家的夢想,一旦動手,則望劍不是劍,看人還是人,寄劍於魂,介劍於魂。


    有我無劍已經是超越了人的範疇的劍道,無論是木劍也好,鐵劍也罷,哪怕是根鐵杆子,也能用得跟神兵利器一般無二,金剛打破,削鐵如泥,重劍能夠用作軟劍,鞭索能亦施為木刀。所謂飛花摘葉,不過如此。


    假的,上麵那一段是騙人的。盧瀾繪作為有我無劍的真正劍道背負者,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種劍道,如果說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的話,這種劍道基本上是沒有什麽用的,因此,也被人把使用者的個人實力錯看成劍道本身,即所謂的飛花摘葉。


    “唿!”安思卡爾見盧瀾繪直直朝自己奔襲過來了,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倒提著怨哀,把右手臂揮上麵前,怨哀便斜斜地支在了心腹要處,隻待擋下對方這一擊,便能借勢展開反擊。


    “重劍可不是讓你這麽玩的!”盧瀾繪見對方擺出這個態勢,哪裏是不知道對方打算以靜製動,利用重劍厚沉的特性,抵住這一擊的想法,


    “風雨淩樞,瀟琴折劍!”隨著盧瀾繪這麽一聲喊,分明是柄桃木劍的歸乘,便好似一條靈蛇一般,仿佛一根鞭子,歪了個道就從對方劍隙中漏了過去。


    “噗嗤!”歸乘分明已經宛如軟鞭一般,彎過了怨哀的劍身,居然又跟把鋼劍一樣,直直刺進了安思卡爾的心口甲胄之中,再猛然抽迴,待到人細看之時,不過是一柄看著普普通通的木劍,絲毫看不出有柔韌或者是堅硬的地方。隻是有點點血跡從劍尖上滴下來,證明這一切均為屬實。


    “我,我的天。”易白月揉了揉眼睛,先前這盧家的小姑娘一副把他當成工具人的態度,他還當是個囂張跋扈的富家子弟罷了,沒想到居然強到了這種程度,那可是木質細膩的桃木,居然能跟軟劍一般彎曲?還能跟鐵劍一樣破開對方那層鋼皮甲胄?可饒了他的眼睛吧!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嘖。沒用嗎?”然而事情並未好轉多少,盧瀾繪的眼界遠比易白月要長遠的多,自己這一式殺招分明已然從對方心口直入直出,對方眼中戾氣確分毫不減,足以證實自己的攻擊並未湊效,甚至可以推論出來,對方極有可能擁有超高速再生這種超規格的能力。


    “裂碎婆娑!”安思卡爾無聲地朝著盧瀾繪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後高高舉起怨哀來,朝著地麵重重砸下!一道裂紋隨著巨響朝二人的方向快速地蔓延過來!


    “先別管什麽沒用了,他打過來了快點閃開啊!”易白月見盧瀾繪不停自說自話,趕緊提醒她道。“沒時間細說了,這把劍是可以弄壞的對吧?”盧瀾繪依稀記得這柄歸乘似乎是有這麽個特性,朝著易白月問道。


    “是倒是沒錯……有些難修就是……喂你想搞什麽啊!”易白月先是老老實實地迴答著,中間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盧瀾繪這麽問分明是想把歸乘用斷啊!“別給我亂弄啊!這個斷了我上哪裏去找新的桃木做劍!話說都要打過來了你還不跑嗎!”


    “我盧家還差那點桃木不成!”聽得對方應了一聲,盧瀾繪也學著安思卡爾的模樣,把歸乘直直**燕都石板路磚隙裏麵。劍上開始蔓延起白光來,宛如一塊條形的象牙玉。


    裂碎婆娑是不可能靠跳開就能躲掉的,這算是西夷的一種因果類招數,隻要安思卡爾還在那裏,這裂隙就會蔓延到敵人的身上。若是尋常不知道的人,見了那一道裂紋打過來,下意識往邊上一躲,那可是正巧中了圈套,裂紋瞬間轉向便打到這人的背後。


    不過這人不包括盧瀾繪,上輩子什麽沒見過,哪怕是頭一次看見這種招數,一瞬間就能分辨出效果。有我無劍,即所謂有我即可,劍之有無無關緊要,而這一劍道的唯一表達形式,便是盧瀾繪現在做的事情。道破徑破,獨我獨物,劍之所宿,雜之所在,以劍之魂,祭我之道,真想劍道,有我無劍!


    “哢哢!”脆弱的桃木劍在盧瀾繪運用上了劍道之後,劍身登時裂開了倆大口子,不堪重負地輕輕晃動著,看上去再輕輕揮動一下就會徹底地斷裂開來。


    “去!”盧瀾繪奮力抬起手來,仿佛手中握著千斤的重劍,隨意地朝著安思卡爾的方向遠遠揮動了一下。“哢嚓!”伴隨著那道白光從劍上脫離開來直衝去安思卡爾麵門,歸乘劍應聲而斷。盧瀾繪本人更是宛如受了股巨力一般,不由得倒退開半尺,借以卸力,更是在青石板上踏下來一個深深的腳印。


    “嘭!”那一道白光宛若一根箭矢,從安思卡爾方才左胸的創口穿進穿出,消失在天際的彼方。安思卡爾還沒反應過來,便恍若受了一道巨力,整個人倒飛了出去,甚至在地上留下一道直直的道路壓毀痕跡,碾出一陣煙塵,沒了反應。


    “斷了……”易白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斷開的歸乘露出來裏麵卡著的化盡符,整柄殘劍上還騰騰地冒著熱氣,仿佛是才叫滾水燙過一般。饒是桃木再容易斷掉,也不至於空揮一下就斷了吧?“你到底是對我的劍做了什麽啊?!”


    “拿去。要準備跑路了。”然而已經沒有時間跟易白月解釋了,盧瀾繪把化盡符一把扯下來,遞到對方手中,順便扯住對方的手腕朝前跑去。


    “喂喂,你一個小姑娘不要這樣自作主張啊!”這般叫人看了會笑掉大牙的樣子,若是傳出去他還在不在江湖上混了?他易白月身長逼近六尺,卻被一個四尺不到的黃口小兒拉著走,還是為了躲避另一個身長六尺的壯漢,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不自作主張你就完蛋了!”盧瀾繪對於自己到底有沒有砍死人一清二楚。那柄怨哀遠比想象中難對付,這是她以武學宗師的眼界看出來的。她當初之所以選擇有我無劍,正是因為這種劍道在手中拿的有好劍的時候才能發揮出上佳的功效,劍主的水平反而是次要的。反正自己也不怎麽用劍,領悟這種劍道應付一下特殊情況比如內外勁被封住的時候就好了。


    有我無劍確實是頂尖劍道,但是也是最容易學到的頂尖劍道,誠然對天才而言,頂尖劍道就是巔峰的追求了。但是對於曾經此世獨一的救世主盧瀾繪而言,有我無劍不過是已知範圍內掌握得最輕鬆的劍道罷了。包括慕容笙的無我無劍在內,頂尖劍道不止一個,隻不過能夠重複習得條件的,基本上隻有有我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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