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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瀟未熙】


    她端坐在大廳中央,得體地對著無數閃著光的鏡頭微笑著,記憶卻又飄散迴了曾經的那個盛夏。四年的光陰,徹徹底底地改變了她。但她心裏,仍懷念那時,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樣子,青澀,卻單純。


    也許那時的決定,是錯誤的吧。成為一個眾人追捧的明星,真的是她最初的夢想麽?還是,她僅僅是,一個背叛了友誼的惡魔?


    曾失敗過,流淚過,放棄過。但最後堅持下來的結果,隻是蛻變得美麗而虛偽麽?


    那時,她隻是單純地,想自信地站在他身邊,讓他看到自己的努力,自己的美好,並沒有想到,一路傷痕累累,到頭來,卻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四年前,鍾凱熙演唱會】


    人山人海,用這詞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台下整片整片深藍色的海洋,跟著台上身穿淡藍色風衣的俊朗少年手臂揮舞的節拍,整齊地擺動著。徐梓欣與閨密劉瀟婉還有一旁的無數粉絲賣力地尖叫著。她們隻是初三,十四歲的年紀,卻為了鍾凱熙的煙城巡演,拚了命地搶著票——確切地說,是劉瀟婉動用一切人際關係,徐梓欣在她背後端茶送水呐喊助威,又翹了一整節周末鋼琴課,跑來看這個素未謀麵卻把她們迷得神魂顛倒的少年。


    徐梓欣是一年前才喜歡上這個男孩子的。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海報,是他新發行的歌曲《獸》。他像他所唱的“孤獨而又倔強的小獸”,闖入她蔚藍色的星球。她也喜歡他的生日,9月21日,像是一個荒草彌漫的約定。921,像他所屬的處女座一樣,幹淨,沉穩,不張揚。


    台上的少年唱到高潮處,劉瀟婉忍不住,竟落下淚來。徐梓欣敏感地觀察到了,靜下來,側過頭看著劉瀟婉:她長長的睫毛上掛了幾滴晶瑩的淚水,眼眶因淚水浸泡而微微泛紅,皮膚白皙透亮,吹彈可破。劉瀟婉本身底子就不錯,哭起來更是美人落淚,惹人憐惜。徐梓欣明白她的心情。自己也是一樣,總想著鍾凱熙的樣子,以他為主線勾勒少女天藍色的童話。但一想到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路人,且鍾凱熙已經十八歲,可以自己決定戀情了,就會很矯情地哭起來。自己又沒有劉瀟婉的資本:漂亮,有錢,還有著深厚的芭蕾舞功底。唯一可靠的,就是自己引以為傲的身材了。夢就是夢。其實,自己與劉瀟婉交朋友,僅僅是因為二人都喜歡鍾凱熙,劉瀟婉有家境,可以幫她搞到票而已。劉瀟婉溫柔內斂,一點都不像個被嬌寵慣了的富家小姐。而自己呢,善妒,又自卑,恨自己中產階級的家庭,恨自己毫不出眾的相貌。她與劉瀟婉比起來,是那樣自私。


    想到這裏,徐梓欣猛然發現音樂停止,尖叫聲此起彼伏。原來鍾凱熙唱完了歌,走到了粉絲中央的圓台上,講起話來:“謝謝所有的粉絲在我出道的這四年裏一路風雨無阻地陪伴我,分享我的悲傷和快樂,真的很感謝。”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一次又一次禮貌地道謝,完全不像一個剛滿十八歲,還未脫去稚氣的孩童。


    他退場,粉絲如潮水般湧到門外等候他出門,隻有兩個女孩子還愣在原地。徐梓欣看到他退場前,似乎無意識地看向她。那雙眸深邃,複雜,還帶著一絲自己看不懂的,憂傷的光芒,一如自己曾經在夢境中看到的樣子。劉瀟婉這時候像說夢話一樣呢喃起來:“他好像,看到我了·······”


    其實,娛樂圈中的人,很容易明白憂傷。風起雲湧。風雲變幻。


    她們那時,夢想太唯一。


    外麵傳來一陣尖叫,還有保安帶著麥克風大聲喊,讓一下,讓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鍾凱熙出去了,外麵肯定有買不到票的李遙帶著一大波私生飯瘋狂地尖叫擁擠拍照,並且試圖衝過保安的屏障來接近鍾凱熙。兩個女孩子理了理思緒往外走,準備再拍些照片。結果出去晚了,鍾凱熙的車子已經開出很遠,但粉絲們的熱情還沒有消退,甚至有粉絲追著車子跑。但很快被甩在後麵。李遙憑她三腳貓的功夫竟然開來了某位私生飯家的小轎車,超速漂移開向鍾凱熙坐的車子,然後是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鍾凱熙被迫下了車,衝她們吼:“有沒有完,你們鬧夠了沒!”一堆保安和粉絲,也就是一波人流,向鍾凱熙湧去。


    看來李遙又要鬧事了。不過鍾凱熙生氣起來,嚴肅的樣子,怎麽還是那樣好看。


    被陽光照得眯了眼。徐梓欣看了看表:“都三點鍾了,我們瀟灑就瀟灑個夠,去‘尋黛怡紅’吃飯吧,聽說那裏新出了一款‘瑛葭灀’,很好吃的,去嚐嚐啊?”劉瀟婉無所謂地走向與徐梓欣,也是與鍾凱熙相反的方向:“不了,都瀟灑過了,迴家挨罵去,再見咯!”說罷,消失在轉角處。


    正如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退出,選擇停留在她們的十四歲,繼續清澈,繼續憂傷。


    徐梓欣往鬧事的方向走去。鍾凱熙為了不引起騷亂,又上車了。李遙似乎與司機發生了爭執,保安擋著一團亂的人群。徐梓欣並不喜歡看熱鬧。她聳了聳肩,轉彎,迴家,挨罵。


    星期一的早晨枯燥如常,一片沙沙聲。徐梓欣突然就出了神,看著旁邊認真做題的李然。他是李遙的哥哥,卻有著與李遙截然不同的書生氣,安靜沉穩。此刻,他的麵龐浸在耀眼的陽光裏,有一種溫暖的美好。


    她後來無數次夢到這個場景,她最後的,溫暖的,單純的記憶。


    【四季炎涼】


    季炎端坐在桌前,心思卻早已飄到了季涼那邊。她有沒有再被媽說?有沒有傷心?她僅僅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子,還不懂事啊。他深邃的瞳孔裏滿溢擔憂。


    下課鈴聲響起的第一秒,他迅速從座位上跳起身,絲毫不管依舊在拖堂的一身硫酸味的化學老師,但化學老師沒有叫住他。誰讓他學習好呢,就是能在學校橫行霸道耀武揚威。


    季炎穿行在人流中,校服外套掀起黑色的風和女孩子的尖叫。他在烈日下穿過操場闖入初中部,就像之後的他在一路坎坷下穿過風雨去愛她。初三(1)班,初三(2)班······初三(3)班。門口,季涼和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拿著鍾凱熙的照片大聲地爭執著什麽,唾沫飛濺到紙上,染花了一小塊藍色的背景。季炎和她們打照麵的時候,不禁皺了一下眉毛,英俊的臉上是憤怒的表情:“小涼,你怎麽又和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季涼不屑地衝著她哥哥笑:“又?哪樣的人啊?你們這種被老師捧在手掌心裏的人才是真正的混。你又來幹嘛?”


    季炎歎了口氣,撇開旁邊幾個女生花癡的眼神,認真地從兜裏掏出一小袋牛奶:“別忘了喝掉。好好學習,我先迴去了。”


    季涼猝不及防地拉住他轉身的袖子:“哥······”


    他轉過身,嘴角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小涼,還有事嗎?”


    她笑笑:“沒事,你快迴去。”


    季炎在迴班的一路上都在想著季涼的話。小涼又不開心了,又想托他找哪個好看的男孩子?真是的,小涼從小就是這樣讓人放不下心來。如果她的性子不那麽火辣辣的,也是個讓人忍不住要保護的女孩子。她還是太倔強了,這對她沒好處。


    季炎上高一,大季涼一歲。雖說隻有一歲多,性格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季炎是高中部的校草,成熟穩重,學習還超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還是個妹控。而季涼雖說麵容姣好,卻整日做白日夢,盼望著見到偶像鍾凱熙,和一群不學無術的迷妹們不思進取。母親隻是個普通白領,為她操碎了心卻一無所獲。


    周末。“小涼你別光顧著玩啊,你看這外語題,不是前天剛給你講過的麽,怎麽又錯了?快點過來,哥哥給你再講一遍······”


    季炎看著季涼勉強及格的英語試卷直皺眉頭,而季涼坐在小院的青石板上看著手機裏鍾凱熙的照片直流口水。季炎一抬頭,發現她根本沒有認真聽,於是大步走過去一把搶過她的手機。季涼猛地抬頭:“哥你快點給我!凱熙明天要來煙城開演唱會,我在搶票嘛······”


    “什麽?你哪裏來的錢?小女孩不好好學習整天搞那些沒用的,不許去,給我改卷子去!”


    “哥哥你最好了,隻要我能去看演唱會,就保證下次英語能打到九十分。哥哥,求你了嘛,就這一次,不然我會有遺憾的!”


    季涼畫風突變,抱著季炎的胳膊撒嬌。季炎沉思良久,一咬牙,從自己打工攢的三千元錢中數出兩千七百元交給她:“就這一次,下次再來求我就沒錢了。零花錢都花到哪裏去了?”


    季涼沒等他說完,便一溜煙跑出去,消失在拐角處。


    演唱會。站在她旁邊的是兩個女孩子。一個相貌較好,另一個普普通通。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們的命運會纏繞交錯,再融進鍾凱熙的生命裏,無法抹去。


    他唱完幾曲,說了感謝的話便要下台。下台之前似乎看了她一眼。季涼頓時麵上泛紅,差點沒暈過去。“哥,他看見我了!”她對著電話狂吼,另一端季炎稍稍拿遠了些手機,皺皺眉頭,臉上卻是滿滿的寵溺。


    星期一。煙城中學初三(2)班。季涼盯著水晶桌板下花花綠綠的鍾凱熙海報,癡癡地幻想著,他在一片歡唿尖叫聲中走向她,邀請她與自己共同走上耀眼的舞台。而現實,卻隻有枯燥的班主任聲音一次又一次解釋著一道數學題的過程。


    另一邊,高一(2)班,季炎奮筆疾書,在十分鍾內寫完了一套卷子,然後凝視著某一個角落,陷入沉思。


    他知道,這個小城,似乎要因為一個人的到來徹底亂套。


    尤其是妹妹,那麽衝動的性子,會不會一下子就答應下來,然後像斷了線的風箏,收也收不迴來?


    又或許,那,是她一直信仰的向往?


    ------題外話------


    這是小婉第一次發文章,情節很勵誌,多多支持~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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