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瀧猛地抬起頭。


    樓絮笑著安撫,眼睛裏閃過趣味,


    “報上名號。我隻求真,且將你看到的一一說來。”


    黃裙女修拱手,身形柔弱,麵上卻帶著堅定,


    “散修黃韞見過仙子。不敢有所欺瞞。當時我就在月瀧仙子後方不過數十步,看的一清二楚。情急之下,是月仙子將蕭道友推了出去。”


    眾人嘩然。


    “沒想到。”


    “這誰能想到。”


    一眾不好的目光落到月瀧身上。讓她壓力山大,隻得抬高了音量,


    “不可能!你為何要汙蔑我?可有證據?”


    蕭三返冷哼一聲,


    “怎麽、有了人證還不夠?莫非還得拿出留影來,你才能認嗎?”


    玉涉笑道,


    “我們與此人素不相識,莫非是提前說好了來構陷於你?如何這般湊巧?”


    月瀧紅了眼眶,


    “總不能這樣空口白牙的,汙了我的清白。”


    議論紛紛。許多質疑的眼神落在月瀧身上。又超級不經意的掃過樓絮。


    樓絮笑著輕輕拍了拍手,眾人重新看向她。


    “若無確鑿證據,人證所言確實不能全信。無妨,且先查查今日所在的弟子名單吧。”


    聞言,負責巡視的弟子隻得領命離開。


    樓絮淡定的坐著。


    僅僅是這麽一個“人證”可不夠。


    她給了朝靈兒和尚嫿這麽多的反應時間,就這樣的伎倆,未免有些不夠看了。


    黃韞抬頭,以極快的速度掃過尚嫿。


    她倒是不怕被拆穿。畢竟名單上她確實在場,隻不過未曾注意到蕭三返和月瀧兩人罷了。


    匆忙之間找到她。尚嫿此舉,不過是讓她構陷月瀧罷了。無論結局,隻要讓月瀧名聲受損。


    月瀧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雲庭深的安慰一句也沒有淌到她的心裏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估摸著時間,那弟子應該也快迴來了。


    卻先有了關鍵人物到場。


    隻見兩隻身著雙翼的火蛇向這邊飛來,身後的簾幕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出女人的身形。


    周圍的弟子隻得避讓,火蛇毫不客氣的落地。迎著眾人的目光,率先出來的是兩名麵容姣好,氣質出眾的女子。


    她們彎腰,恭敬地掀起幕簾,露出一張芙蓉麵。


    “朱雀神族朝靈兒,見過樓仙子。此番來的匆忙,勿怪靈兒失了禮數。”


    朝靈兒繁複的服飾奪人眼球,火紅色的法衣和額間的朱雀印記仿佛將人灼燒殆盡。


    聲音張揚明媚,尾音上揚,行動間環佩叮當。


    她嘴角掛著一抹淡笑,緩緩走了出來。


    朝靈兒此番行事,自然免不得一陣竊竊私語。


    朱雀神族聽起來就十分厲害的樣子。不懂的人連忙問身邊人。


    這是什麽來頭?這般不可一世。


    總有那見多識廣的,緩緩道出了朱雀神族的記載。


    樓絮當下起身,倒是並未離開原處,


    “原來是朱雀神族來訪,有失遠迎。不知仙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朝靈兒掩唇輕笑,輕輕招了招手。眾人這才注意到她身後其貌不揚,存在感極低的女修。


    “ 綠逸,給仙子看看。我這新收的侍女機緣巧合之下,錄下些東西。”


    綠逸聞言掏出一顆留影石。


    月瀧倍覺不妙,死死的盯著那顆留影石。


    朝靈兒微微擋住那顆留影石,和她對視上。勾唇,眼神十分明亮。


    畫麵展開,眾人聚精會神地看著。


    月瀧看了看朝靈兒,又看了看尚嫿。


    有些後知後覺,自己似乎上了當。


    她有些錯愕的看向樓絮。


    三師姐知道嗎?會保她嗎?還是說再給她一巴掌,亦或是更重的懲罰?


    哪裏有這麽巧的事呢。


    她再蠢也該明白,有人針對她做了局,引她出手,再趁機錄下來。


    那魔獸或許也是動了手腳引過來的。


    嗬。


    月瀧這時候反倒冷靜下來了,冷眼看著留影石上麵的畫麵展開,思索著。


    身旁的雲庭深麵上逐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隱隱有了崩潰的感覺。


    兩人竟像是顛倒過來了一般,荒誕至極。


    畫麵中,清晰無比的是月瀧冷著臉將人推向魔獸,和蕭三返錯愕的神情。


    各種目光交雜,仿佛是一柄柄審判的利劍,紮向月瀧。


    月瀧卻難得不在乎了,甚至有一些釋懷,有一些瘋狂。


    玉涉有些興奮,隱隱的,她能感覺到,月瀧身上的氣運正在流失,而方向是……


    蕭三返和樓絮。


    月瀧幾乎是一瞬間撲倒在地,與留影石上的冷酷截然不同,她兩頰和眼眶通紅,淚水簌簌而下,悲痛非常,


    “我、我知錯了,師姐。原諒我吧。我我隻是太害怕了,我就是個廢物。”


    她的身子越伏越低,自尊被自己拋棄,徹底擊碎的這一刻,不知道自己嘴裏在說些什麽,隻覺得耳朵空前的靈敏。


    “嘖。”


    “劍尊的小弟子。”


    “出雲的敗類。”


    “或許以後就不是了。”


    “惡毒。”


    “瞧瞧那雲庭深,真是個害人不淺的妖女。”


    “叛徒。”


    連林明月也是一臉震驚,


    “心術不正。”


    月瀧低低的笑了。


    樓絮看著她,作為一個很合時宜的人,唇間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已經被她收了迴去。


    “月瀧,你可知罪?”


    “我、知錯了。三師姐。”


    弱弱說完這句,她抬起頭來,眼神直直的看著樓絮。


    樓絮不肯再叫她一句師妹。是厭了她。


    還有雲庭深、風睢、師尊,嗬,她又要一無所有了嗎?


    月瀧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朝靈兒矯揉造作的用團扇遮臉,似乎覺得有些傷眼一般,掩住了眼睛裏的快意和凜然。


    不枉費她將自己的人安在和月瀧同一批次,又設計引來魔獸。


    尚嫿眼底卻多了一絲複雜,看向朝靈兒。


    這人比她狠。沒想到月瀧仇家這麽多。還願意為她下這麽多功夫。


    不然天底下哪來這麽巧的事呢?


    樓絮肅著一張臉,將椅子還給弟子。沒有人去管睡在地上的月瀧。


    眾人用憐憫、擔心,或是打抱不平的目光看向樓絮。


    雲庭深神情複雜。


    巡視的弟子剛剛拿來名單,隻是此時已經不重要了,無人在意。看著麵前的這一幕,有些怔愣。


    樓絮接過名單過目,將名單折返過來,眾人得以看清。


    黃裙女修並未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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