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沒有嗎?”


    君莫離沉思,但並沒有在這個地方思考過久,而是直接進入下一個問題。


    “你的神之眼熄滅,並不是因為你被殺過。而是你已經失去願望了是嗎?”


    這迴君莫離的問題直指血祭。


    “……”


    “……”


    血祭沉默許久。


    久到君莫離以為他不想迴答這個問題,正要進入下一個問題。


    然後就聽到血祭開口道:“不,不是。”


    “我沒有像被狩獵神之眼的人那樣失去願望,甚至還失去願望相關的記憶。”


    “我還記得……我記得所有的事情。”


    “隻是……隻是……”


    記得所有的事情?君莫離試探著說道:“總會有地上的生靈?”


    “……敢於直麵雷霆的威光。”


    血祭深吸一口氣,道出後麵半句。


    “你居然真的記得?”


    “那你的神之眼居然會在你還活著的前提下熄滅?”君莫離錯愕道。


    這對主仆,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原來二哥也有算錯的時候。】


    【畢竟二哥又不是那種智囊型角色,我二哥隻是三兄弟中最擅長動腦的。】


    【當年竹園結義的三人,隻有二哥能始終保持冷靜來進行分析。】


    【但二哥隻是能保持冷靜≠二哥是智囊型角色,準確來說,三兄弟當中就沒有像玄鑒、凝光那樣的高智商人物。】


    “因為……”


    “我親自放棄了我的願望。”


    血祭的語氣變得落寞:“挑戰神明?這樣的願望,終歸隻是凡人的幻夢。”


    “無想的一刀,那是雷電將軍武藝的極致。我曾經以為,那一刀未必無法企及。”


    “然而直到在禦前決鬥落敗,我親自麵臨無想的一刀的那一刻——”


    “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願望是何等的可笑。神的力量,又豈是凡人能企及的。”


    “那一刀,讓我認清現實。”


    【嘶——我雖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但一想到二哥在旁邊,就覺得有種詭異感。】


    【血祭:神明的力量是不可企及的! 曾經一劍給螭打出致命傷的君莫離:?】


    【講真,其實二哥斬掉的螭還沒恢複到全盛時期,而且螭和雷神的差距也很大。】


    【然而那會兒的螭是官方欽點的魔神級戰力,二哥斬的還是魔神。就這一點,凡人級就可以分為二哥和其他兩種。】


    血祭輕笑一聲:“被誌葉家救下以後,在下算是重獲新生。”


    “但來自將軍無想的一刀的恐懼卻始終留在我的心中。”


    “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對神明的力量產生反抗的想法。”


    “我的願望,就是成為那直麵雷霆威光的生靈。可失去直麵雷霆的勇氣,我要如何重新點燃我的願望?”


    【翻譯:道心破碎了。】


    【唉,勇者敢於向神明揮刀,但幸存的勇者卻已經無法拿起武器,說的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吧~】


    君莫離閉上眼睛,迴想起當初以碾壓的姿態擊潰他們的螭。


    然後認可地點頭:“是呀,神明的力量確實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


    君莫離敢於對清淵再度揮劍,是因為在3000年前,他贏過一次。


    若是3000年前,君莫離沒贏呢?


    如果君莫離像血祭一樣,敗在神明的手下,那又會怎樣?


    3000年後,君莫離還能向螭揮劍嗎?


    君莫離不知道,畢竟如果有如果的話,那就不會有如果這種情況了。


    可即使君莫離並沒有找到答案,可此時的他在經過思考後,已然理解血祭的想法。


    “感謝您的安慰。”


    血祭悵然若失,然後看向誌葉薰道:“所以我放棄自己的願望,亦不再為眼狩令而付諸行動。”


    “重獲新生的我就像四處遊蕩的幽靈,已然失去自己的方向。”


    “所以我舍棄以前的身份,將如今的一切奉獻給讓我重獲新生的誌葉家。”


    “過去的名字已經消散在雷光下,如今的我,名為血祭。”


    【居然不是姓血祭,名慟哭嗎?】


    【血祭以為二哥在安慰自己,其實二哥隻是在發表感慨。】


    【我有預感,二哥指定要開導血祭。就算不在現在,也在後麵的劇情。】


    君莫離問道:“血祭,這個名字是有別的特殊含義嗎?”


    誌葉薰迴答道:“以新生的鮮血,祭奠曾經的少年,所以名為血祭。”


    “那血祭原本的名字呢?”


    “客人,我的名字已經是過去,已經沒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薰?能說說嗎?”


    “客人,我尊重血祭的想法,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君莫離隻能遺憾搖頭。


    然後他看向血祭,說道:“血祭,我覺得有一些話我需要告訴你。”


    “敢於向神明揮劍,這是一件很值得稱讚的事情。”


    “即使你是失敗者,也不會有人否定你的勇氣。這是屬於你的讚歌。”


    “敗給神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如說,失敗本就是常態。重要的是失敗以後重新站起來。”


    【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


    【當一個人在挑戰不可能這件事上失敗的時候,世人隻會說他能力不到位,但不會有人說他沒有勇氣。】


    【失敗本就是常態……想起接近2000場連敗的大哥了。】


    “我知道,如今的你還在恐懼中。”


    “但……”君莫離沉吟半晌,重新說出血祭以前說過的話。


    “總會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麵雷霆的威光。”


    “我相信,能說出這句話的你不會一直沉浸在恐懼中。”


    “當你超越恐懼的時候,神之眼於你而言,將不再重要。”


    聽著君莫離的話,血祭並沒有聽懂。或者說如今的血祭還停留在不認為自己能超越恐懼的階段。


    但血祭還是對君莫離點頭道:“感謝客人的教誨,血祭記住了。”


    “距離誌葉家還有一段路,客人還有要問的問題嗎?”誌葉薰問道。


    “嗯……在木漏茶室的時候,血祭你不是要說明誌葉家的傳承問題嗎?現在可以繼續這個話題了。”


    “嗯。”血祭點頭,然後語出驚人。


    “誌葉家的傳人,隻有在純粹的武藝上戰勝將軍,才能稱作是當代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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