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兩巴掌下去方少醒轉,睜開眼來摸了摸臉頰,他昏迷乍醒,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雙眼有些發懵地看著陸舟。


    “方少,是吧。”


    “嗯。”方少定了定神,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幾個人,寒酸,土氣,沒見識,但看在幾人救他的份上還是點了點頭迴了一個字。


    “有水麽?請......給我一瓶。”方少將手伸向陸舟和李峰,一個請字幾乎是憋出來的。


    他的鞋子在逃跑的過程中跑丟了,衣服被撕咬的破爛不堪,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結著血痂,臉上剛剛又腫起一個清晰巴掌印,那模樣,說是乞丐,乞丐都嫌丟人。


    這個紈絝,現在這副模樣還在頤指氣使,陸舟都有些忍不住失笑,問道:“方少,眼下這種情景,你不想說點什麽?”


    “謝謝。”方少看了看後方越甩越遠的蟻潮和暗紅色‘雲朵’,長唿了一口氣,然後一本正經迴了這麽兩個字。


    “謝什麽?”陸舟笑著問道。


    “謝謝你們救我。”方少皺著眉,有些不耐煩地迴道。“迴頭我會讓我爸好好感謝你們的,十萬塊,夠不夠?”


    他心知現在處境相對安全,驚魂漸定之下,公子爺的派頭又漸漸浮現了上來,誰會和錢過不去是吧,隻要小爺我有錢,態度對你們差點又能怎樣?


    ‘啪’!


    又是一聲脆響,陸舟對著方少另外一邊臉頰扇了一巴掌,方少本就髒兮兮的臉上立刻又高高腫起,多了五根手指印。


    方少捂著臉,他被打得有些發懵,自己表達給錢感謝都能挨打?這一瞬間他對自己的世界觀都產生了懷疑,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怒吼道“你幹什麽?為什麽打我?”


    “你不覺得這樣對稱一些比較好看麽?”


    陸舟的迴答讓方少更加憤怒,他摸了摸另外一邊腫起的臉頰,難怪剛才感覺有些疼,感情也是被眼前這人打的。


    李峰有些鬱悶,這陸舟又發什麽神經?你要看他不爽,剛才不救多幹脆,救都救了,再打兩巴掌得罪人,這算是哪個門派的操作?


    沒有理會李峰,陸舟雙目緊緊盯著方少,直看得方少心頭發慌,不敢對視,這才滿意一笑道:“現在咱們好好談談賠償的問題,方少沒意見吧?”


    “什麽賠償?”方少話說出口,立刻意識到先前在‘鬼木林’發生的事,當下補充道:“‘疾風兔’臭味重,價值一般,未入品的折價十萬,加上你們救我的報酬一共給你們二十萬總行了吧?”


    “嗯~,這麽算的話,方少其實不用給我們錢,應該我們給你錢才對。”


    “你什麽意思?”方少有些想發作,對麵這小子說話陰陽怪氣讓他十分討厭。


    陸舟掰著手指一本正經道:“方少你看我這樣算對不對啊,‘疾風兔’因為臭,隻能折價十萬,按這個算法,方少你起碼是負幾十萬的價值,我們救了你不該賠錢給你麽?”


    “你......”方少被陸舟一句話險些氣死,眼前這小子分明是侮辱他,他想要發作,可身邊的人早都棄他而去,他一個人還真害怕陸舟將他丟下車去,當即強忍怒火問道:“那你想要我賠多少錢?”


    “不要錢,賠我們四隻‘妖獸’或者‘妖禽’這事就算了,至於救你,這種不值錢的買賣,不需要報答。”


    “我沒聽錯吧,你要四隻‘妖獸’?你怎麽不去......”


    方少話未說完,一直笑嘻嘻的陸舟臉色一冷,陡然發難,一把掐著方少的咽喉,恨聲道:“你給我聽清了,我們因為你和你手下的愚蠢差點把命丟了,我兄弟現在還昏迷不醒,你覺得搶了我們一隻‘妖獸’賠一隻就夠了?要這麽說,那世上搶劫的人被捕是不是隻要把搶到的錢還迴去就不用坐牢了?按你的理論,你這種自私,自大,自傲,無禮,腦殘的人值負五十萬,是不是我現在掐死你,不但不用負責任,你爸還要倒找我五十萬?”


    方少喉嚨被掐住,唿吸不暢,眼看著臉色漸漸由紅變紫,李峰嚇得趕緊將陸舟拉開,方少咽喉一鬆,頓時咳個不停,過了三四分鍾臉色才漸漸恢複正常。


    陸舟的爆發,嚇著了方少,這個涉世未深的紈絝子弟看陸舟的眼神中已再無輕慢,取而代之的是畏懼和怨毒。


    “等我迴家再派人給你們送來,好麽?”


    陸舟從衣服上撕下一塊破布丟給方少道:“我信不過你,寫張欠條,李峰,給他錄個視頻。”


    方少憋著一肚子氣,卻是不敢反抗,乖乖接過破布,沾著血寫了欠條,又在李峰的錄製下親口承諾賠償陸舟等人四隻‘妖獸’,並對陸舟幾人救他一事表示感謝,陸舟看過視頻錄製清晰這才滿意,叫李峰收了起來。


    本來雙方無冤無仇,幾句嘲諷也不至於讓陸舟記仇,隻是對方後來又無端滋事招惹出蟻潮,害得幾人險些喪命,害得林間靜脈被咬斷,陸舟束手無策之下憤怒異常。


    雖說罪魁禍首是方少的司機,但事情因他而起,司機也是為了討好他,方少沒有製止司機的行為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陸舟不救他也就罷了,既然救了又豈能不算這筆賬?


    貨車仍在向著城界飛馳,不敢有絲毫減速,出了一番惡氣的陸舟疲憊來襲,身上‘火毒妖蟻’咬過的地方毒性發作,更是讓他發起燒來,當下靠著車鬥休息,不想和方少再多說一句話。


    在迴去的路上,迎麵遇到了十幾輛載滿士兵的卡車,這些士兵全身包裹在防護服裏,每個士兵後背都背著噴火器,估計是在得到崗樓士兵消息之後出動的,在這種專業的噴火器壓製之下,飛蟻也好,地下的那堆螞蟻也罷,估計都討不了好。


    有城守軍介入,眾人徹底安下心來,貨車司機心情放鬆,車速也慢了下來,如果再照著先前那麽開,遇到急轉彎遲早是個翻車。


    快進城的時候,遇到了陸舟他們學校的校車,是陸舟的班主任老頭在接到梁方的請假短信之後,開著校車帶著‘紫衣護城隊’的高手趕來了,因為老頭今天很忙,沒有及時看到短信,等到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後火速趕來,也已經晚了一步。


    林間還在半昏迷狀態,梁方把陸舟、林間抬上校車,給貨車司機留了電話,貨車司機幾次欲言又止,卻也不好意思在這個當口要錢,隻好改天再跑一趟了,當即有些不情願地開車離去。


    方少害怕陸舟繼續找他麻煩,搭著貨車招唿也不打就走了。


    打發走貨車司機,梁方剛一上校車,屁股上就挨了老頭兩腳,他不敢頂嘴又沒好意思出賣陸舟,當下乖乖就坐,陸舟有氣無力地笑著,心中卻是湧起一陣暖意。


    跟著貨車司機迴到肉鋪,方少心中憋著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撥通了父親方博的電話。


    “爸,你要幫我殺幾個人,他們居然打我,還有你的司機王衛,你的兩個屬下趙鳴,張樹,他們居然敢拋下我自己逃命,你一定要殺了他們......”


    臉上的腫痛,身上被螞蟻咬過的灼燒感,中毒後的難受以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怨毒和憤怒,電話接通,方少一口氣將全部情緒發泄了出去。


    許是方少的要求過於離譜,平時對他寵溺有加的方博這迴既沒有出言安慰,也沒有表示替他報仇,隻是咳嗽了兩下,默不作聲。


    “爸,你聽見了嗎?你要替我報仇。”方少有些不滿,自己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作為父親怎麽能無動於衷呢?看看隔壁王叔怎麽對他兒子,再看看你,有你這麽當父親的麽?


    “嗯,咳咳......,你在哪?我去接你。”方博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病得不輕。


    方少有些意外,父親是有些感冒,可他中午臨走的時候聲音還沒有這麽嘶啞,半天不到病情就加重了?


    “我在西城‘小府路’78號的門臉房裏,‘福臨超市’往裏一些,門口停著一輛貨車的就是。”


    方少身上沒有一處舒服,隻想趕快來人將他從這個滿是油汙的破地方接走,意外歸意外卻也不做多想,很快將地址詳細告知。


    “嗯,咳咳......。”方博答應之後咳嗽兩聲,掛斷了電話。


    方少憤怒,有氣無處撒,覺得自己很委屈,他今天可是差點死了,被‘火毒妖蟻’咬過的地方現在還火辣辣的疼,身上現在還在發著燒,姓方的這是什麽態度,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他兒子?


    “有水沒有,給我去買瓶水,渴死小爺了。”


    方少的怒氣轉而又發泄到貨車司機的兒子頭上,看在錢的份上,貨車司機陪著笑,十分有涵養地派兒子買水去了。


    陸舟他們的校車沒有迴學校,而是直接開到了醫院,陸舟和林間的傷校醫室是解決不了的,雖然未入品的‘火毒妖蟻’毒性不是特別大,不治也死不了人,但痛苦是免不了的,尤其是林間胳膊上的主靜脈被切斷,這忽視不得。


    躺在床上,掛上點滴,打了兩針鎮痛藥,陸舟這才感覺舒服了一絲絲。


    穿越而來不足一個月,住了兩次院,這都叫什麽事兒啊,陸舟搖了搖頭,不禁心中苦笑。


    這個世界連螞蟻都能欺負他,還有什麽是不能欺負他的?


    點滴掛完,陪床的梁方關掉了病房的燈,拉開折疊的床椅躺了下來。折騰了一天,他和李峰也都累得夠嗆,沒多久便已睡著。


    明月高懸,夜色已深,半截影子悄然爬上了病房的窗戶,映現在窗簾之上。


    三角的腦袋,細長的觸須,門扇也似的兩柄鋸齒鐮刀。


    那是一隻螳螂,一隻體型接近三米的大螳螂,它梳理著自己的前腿,顯得十分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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