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栩然的間諜生活在半個月前圓滿結束,假死脫身,順利乘坐飛船從伽雲星迴到了索亞星。


    他很清楚,他的任務完成得不算完美,有人知道他並沒有死,伽雲星的人遲早會捕捉到蛛絲馬跡。


    不過他已經迴到索亞星,伽雲星的人就算想追究也來不及了。


    常栩然現在要顧慮的事也不是這個,他剛迴到索亞第一軍部不久,現在的身份和位置處於一個很微妙的狀況。


    間諜時期的身份和任務是絕對保密的,他完成任務後便直接破例升職成上將,領了軍銜後空降到第一軍部,並且擔任第七隊的將領。


    軍部把他架在這個位置上,首先是對他忠誠度的考驗,其次是接著把他當成靶子利用。


    一個間諜混入敵營八年,絲毫沒有起過叛變之心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即便真的沒有叛變之心,軍部也沒有辦法保證敵營是否已經發現間諜的存在,並且也無法保證間諜是否被策反。


    常栩然一迴來就遭受十分嚴苛的身體檢查,各式各樣的機械掃描還有審罪犯似的拷打和盤問。


    直到他的身體指數和腦電波,以及精神圖景,這些全部沒有發現異常後,他才勉強過關。


    盡管如此,常栩然還是被懷疑了。


    聯係如今的現狀,常栩然連自己都自身難保,卻還要去營救漆柯1086次。


    808給了他一個大難題。


    常栩然正琢磨著對策,手腕上的通訊器忽而閃爍起亮光。


    他眉眼微垂,點擊接通,用公事公辦的冷漠語氣說:“弗羅格元帥,請指示。”


    “關於固定向導的事你要上點心,盡快提上日程。你也知道你的身份特殊,想要消除軍部對你的顧慮,你就聽我一句勸,先把這件事敲定。”


    常栩然始終一言不發,最後弗羅格元帥傳訊過來一則名單。


    名單上麵全是向導的名字,並且是第一軍部榜上有名的單身向導。


    “收到指示。”常栩然掛斷通訊,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難得生起一絲無措的茫然。


    按照808的說法他的確是重生,因為現在的發展和上輩子完全一致。


    當時弗羅格元帥說過同樣的話,勸誡他早日結合固定向導。


    弗羅格元帥一直很看重他的能力,因為當年他分化成哨兵後,是被弗羅格元帥一手提拔到軍部的,結果後麵卻被選去做間諜,一做就是八年。


    他迴來之後,力排眾議最信任他的人便是弗羅格元帥,如今成為上將也是被安排在弗羅格元帥手底下做事。


    弗羅格元帥這麽說是特意提醒常栩然,如果他不選定軍隊信賴的向導結合,那麽他永遠也無法擺脫嫌疑。


    哨兵和向導的結合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結合,這種結合會伴隨著終身,確實是擺脫嫌疑,也是穩固地位的最佳辦法。


    可常栩然不願意。


    上輩子他並沒有結合固定向導,在軍部各種明裏暗裏的試探下,他找了無數個借口推辭。


    這一次常栩然不能走上輩子的老路,猶豫再三後,他決定跑一趟媒介所。


    常栩然坐起身,重新打理好壓出褶皺的軍裝,打開機甲倉的門,從容優雅地從已經浮到半空中的機甲裏跳了下來。


    哨兵的五感異常發達,遠超於普通人,等級越高五感的敏銳度也會越來越高。


    他一落地便聽見隱隱約約往這邊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大概在一千米開外。


    哨兵談論的話語中還能聽見他的名字,不過他早就習以為常,自從空降到這個位置,有關於他的議論就沒消停過。


    “常栩然上將,早安。”已經來到訓練場的士兵見他從機甲裏出來,立即向他問好。


    常栩然略微頷首示意,淺笑道:“早安。”


    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瞬間收迴,麵無表情地走出機甲訓練營地,來到軍部基地的媒介所。


    媒介所是專門負責記錄軍部人員的身份信息的部門,通過對哨兵和向導各方能力的評判,配對出合適的搭檔牽線。


    這個部門的人大部分都是已經結合過的向導,能力出眾,精神力強大到可以感應到哨兵與向導精神體之間的情感聯係。


    向導蔣徹一見他來便放下手裏的活,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


    “上將大人,請坐。”


    沙發是極其柔軟的材質做成的,常栩然坐下去並沒有感覺不適。


    他接過蔣徹雙手遞過來的透明顯示器,上麵顯示著跟他精神匹配度較高的向導資料。


    上麵的名字和弗羅格元帥給他的名單大致相同。


    “常栩然上將,您先初步挑選一下,如果有中意的向導,我會挑選合適的時間安排你們見麵。”


    “不必挑選了。”


    常栩然英雋硬朗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雪白色的眼眸緩緩眯起,流露出一絲看起來很純粹無辜的邪氣。


    “這些向導我全都中意,勞煩你把他們一塊請過來,我想每一個都接觸了解一番,屆時再挑選也不遲。”


    蔣徹從未聽過如此無禮的要求。


    哨兵和向導的社會地位和待遇都高於普通人,但他們隻有等級強弱之分,社會地位是相同的,結合也是他們的雙向選擇。


    常栩然是個s級哨兵,名單上跟他精神匹配度較高的向導大部分都是s級的,最低也是a級。


    即便身為上將,常栩然也不該這麽侮辱人。


    “上將大人,這樣做不太合適吧。”


    常栩然摩挲著手腕上表盤樣式的通訊器,裝作聽不懂的模樣,麵露微笑地問:“哪裏不合適?”


    向導感知情緒的能力遠超於常人,蔣徹清楚地明白常栩然是故意為難,但他礙於職務沒辦法直接點破。


    畢竟沒有規定不能這麽做。


    “這……恐怕哪裏都不合適。”


    “弗羅格元帥親口指示我要早日敲定固定向導,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提高公務的效率,蔣所長,您聰敏過人,應該可以理解的。”


    常栩然短短幾句話便架住了蔣徹。


    他眼尾微翹,唇角的笑容更深,繼續說道:“最近公務繁忙,恰好隻有今日有空。請蔣所長盡快安排,我今天就待在這裏不走了。”


    蔣徹的頭頂猝不及防地扣上一頂妨礙公務的帽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常栩然剛上任不久,隻要不犯事有的是人保。


    更別說弗羅格元帥不止一次提點他,要對常栩然上將挑選向導的事情上心。


    他咬咬牙吃了這個啞巴虧,臉上的笑容變得虛偽又客套。


    “上將大人您先坐,我這邊去給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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