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


    崔繼擋在鐵安年的身前,抬手間將那些黑氣全部吞噬,嘶吼聲和陰風怒號聲隨之消失,黑夜重新恢複了寂靜。


    “不準動他。”


    鐵安年能動嘴的功夫就不會動手,他這次來什麽東西也沒帶,給足了友好交流的誠意。


    無仇無怨的動啥手啊。


    他從崔繼身後探出腦袋,應和道:“崔繼說得對,不準動我!生氣歸生氣,別拿我的小命開玩笑,我還沒活夠呢。”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不過,鐵安年還是為女鬼的反應深感擔憂。


    她獨自瘋言瘋語著,一下子說要找傅麟,一下子又說傅麟已經死了……顯然還沒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這麽多年頑強地存活在陰魂器裏,或許就隻為了這麽個念頭。


    鐵安年隻想問來婚契的下落,他正打算再次開口時,眼前突然亮起漫天飛舞的金光,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隻見有無數張符紙飄來,它們緩緩聚集一處,堆疊的符紙化成一隻猛虎,瞬息間將女鬼吞噬。


    崔繼被這金光刺得麵目全非,轉身低著腦袋縮進鐵安年的懷裏。


    這怎麽還有人壞他事呢?!


    鐵安年沒想到陳師傅會帶著人突然襲擊,他抱著崔繼後退幾步,隨後脫下外套蓋在崔繼的身上。


    “崔繼,你別動,等著我。”


    說完這話後,鐵安年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奪走了陳師傅手中的羅盤。


    陳師傅怒目圓睜:“鐵小子,你做什麽?”


    “陳師傅,你怎麽能連我也算計?我不想摻和你們捉鬼,可我人還沒走,我還有事要問她。”


    鐵安年又跑去攔張阿山他們。


    不大不小的地盤,一群人混亂成一鍋粥,就著女鬼的處置問題吵了起來。


    鐵安年臉上挨了幾拳,他能理解這些人各有立場,拿錢辦事替人消災,但誰來理解他的立場?


    這件事分明是他跟崔繼私下安排的,他勸了傅麟很久,崔繼又勸了女鬼很久,好聲好氣的商量變成這副模樣。


    鐵安年一個人幹不過幾個人,他捂著疼痛的鼻子從張阿山和幾個捉鬼師中間擠出來,連忙喊住站在邊上默不作聲看熱鬧的傅麟。


    “傅麟,愣著幹嘛,快過來幫忙啊。”


    傅麟卻搖了搖頭:“既然被捆綁陰婚契的人不是我,那我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你幫我啊!她還不能就這樣消散!你不是渡鬼師嗎,難道她的魂魄不值得渡嗎?!”


    鐵安年著急地扒拉女鬼身上的符紙,發現怎麽扯也扯不掉,他看著女鬼越來越透明的身軀,唯恐她就這樣消散。


    “等一下姑娘你別走,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傅麟的下落,他當年為了學會陰婚契拿走的那張婚契又在哪裏?能不能先告訴我!”


    “你問這個是為了什麽?”女鬼身上淩厲的鬼氣漸漸弱下來,隻殘留些許不受控製竄流的黑氣。


    “傅麟拿走的那個婚契是我的!”


    眼看女鬼眼皮緩慢合攏,鐵安年急得上手扒拉開她的眼皮,盯著她血紅可怖的眼珠說:“我要結婚用的,拜托你告訴我!”


    女鬼最終還是沒有迴答他的問題,眼裏漆黑一片,所有的色彩都散去。


    鐵安年仿佛墜入黑色的地獄,心徹底冷下來。


    陳師傅神情複雜地拿拐杖猛敲鐵安年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你小子原來想的是這等事!你要真為了你那個男媳婦好,就不應該跟他結契,消除他的執念送他入輪迴才是正道!”


    “這不公平!我才不管什麽正道!崔繼選擇跟我結婚有什麽錯?我選擇答應又有什麽錯!”


    鐵安年氣得紅了眼眶,站起身攥緊拳頭,怒目而視:“你們是為了救人,可我就不能為了渡鬼嗎?她生前分明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死後無意做了惡事就不值得渡了嗎?”


    他有這雙天生的陰陽眼,看鬼魂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隨著女鬼的鬼魂散去,鐵安年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他恍惚間聽見傅麟帶著歉疚的聲音說:“陰婚契本就是禁術,顛倒陰陽法則,借陰魂的法術來庇佑活人。被完全綁定的鬼魂會遭受反噬,再加上這位姑娘被鎮壓多年,怨念深重,是無法渡她重新入輪迴的,隻能讓其消散。”


    “是嗎……”


    鐵安年垂下眼睛,失魂落魄地看著滿地亂糟糟的符紙。


    “凡事總有例外,鐵小子你也別灰心。”


    陳師傅拍了拍鐵安年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每個人來到世間都有自己的使命,鐵家這麽多年過去,再次出現你這樣的人,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走了但並沒有完全走。”


    一旁的張阿山走上前,舉起不知何時拿在手裏的香鼎,“如果你還能看見的話。”


    鐵安年這些年什麽東西沒看見過,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年份久遠的香鼎,透過一層青銅鑄成的外壁,他清晰地看見鼎內的世界。


    黑黝黝的河水和無數七零八散的怨魂水鬼。這些怨鬼分割出無數個靈魂碎片,嘶嘶作響著,在煙霧騰騰的河水和魂魄殘骸之中浮浮沉沉。


    鐵安年努力從中尋找紅裙子女鬼在鎮壓期間撕裂出來的魂魄,他拿走張阿山手中的鼎,看得眼眶通紅,靈魂震顫。


    他瞪大的眼睛逐漸失去焦距,一滴血淚從左眼中擠了出來。


    不會很困難的。


    不會很困難的。


    不會很困難的。


    鐵安年堅定不移地這麽想著,他的靈魂漸漸鬆動,脫離軀殼鑽進了香鼎中。


    “不好!”陳師傅拍了一張符紙在鐵安年的額間,暫且封住他的身體。


    “快想辦法把鐵小子的魂魄從裏麵揪出來!”


    仗著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崔繼毫無顧忌地卷起一陣陰風,跟著鐵安年飄了進去。


    傅麟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皺了皺眉說:“他也進去了。”


    鐵安年恢複了意識,他沉在死寂的黑水中起起伏伏,一堆魂魄殘骸咬了上來,身上沒有流血,但是很疼。


    鐵安年一巴掌把它們從身上拍飛,他在河水中暢快地遊泳,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他剛剛在做什麽來著?


    不對!他怎麽又靈魂出竅了!


    不是啊,他剛剛怎麽進來的,又要怎麽出去?他還能出去嗎?


    見鬼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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