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張仁康和於莉一到軋鋼廠的食堂科辦公室,就看見楊衛國和李懷德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這冬日的寒風凍得兩人來迴踱步搓手,張仁康趕緊下車停好一路小跑過去喊道


    “廠長,您二位有什麽事讓劉秘書喊我一聲就好,多冷的天啊,快進屋”


    說著張仁康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門招唿他兩人進來,剛進屋子,楊衛國先問道


    “仁康啊,昨天那位張將軍真是你二大爺?”


    “你們這是才認識?之前一直沒聯係上嗎?”


    張仁康笑道


    “我也還沒搞明白咋迴事呢,之前二大爺和我大爺一早就去參加革命了,我大爺犧牲得早,我二大爺和家裏一直斷了聯係,這不昨天剛找到我”


    李懷德笑嗬嗬地說道


    “能團聚就是好事啊,仁康啊,張將軍對我們廠裏有沒有什麽指示啊”


    張仁康笑道


    “李廠長,我二大爺是軍人,咱們單位是地方工業單位,他能有什麽指導啊”


    “您二位領導放心就好,我二大爺對我在廠裏的發展還是很認可的,昨天還說了您二位領導有方呢”


    楊衛國和李懷德聽到這裏心裏才鬆了一口氣,昨天張玉華知道張仁康差點房子都被人奪走,還被打得奄奄一息後,直接掏槍的架勢可差點把他倆嚇壞了


    這老頭他們可是聽說過的,出了名的蠻橫不講道理,過雪山草地的時候差點把攔路的山民給突突了,後來因為槍殺鬼子戰俘被處分了一次,他要不是那位老人家的心腹愛將,當年差點被撤職了,在東北打仗就是出了名的不要命,能惹事


    楊衛國笑嗬嗬地說道


    “仁康啊,自從去年你走馬上任這個食堂後對廠裏確實做了不小的貢獻,這個工友現在提起你們食堂可都是豎大拇指呢”


    “再加上計劃外的那些物資,極大地促進了我們工廠的生產熱情和超標完成上級的任務啊,我和李副廠長考慮了一下,覺得你這工作能力十分出眾,認真負責,對組織忠誠,覺得十分符合我們提拔年輕幹部的政策要求”


    “經過廠裏的慎重考慮,決定發展你為預備x員,經組織後續談話,再進一步發展”


    張仁康激動地說道


    “感謝組織信任,感謝兩位廠長培養,我一定繼續努力為廠子的進一步發展鞠躬盡瘁,為工人同誌和人民繼續服務”


    張仁康心裏鬆了一口氣,他現在起碼也是組織的人了,能再進一步靠攏一下,到時候外有二大爺手握重兵,還是上麵那位的心腹愛將,自己堂哥在城防部隊站穩腳跟,隻要自己後麵不唱反調誰能把自己咋的


    李懷德也笑嗬嗬地說道


    “仁康啊,你這個工作努力還是要有進步空間的啊,我看是該給你加加擔子了,這樣咱們後勤處我現在也是精力有限,你要擔負起年輕幹部的職責嘛,我打算讓你擔任後勤處副處長,負責倉庫和食堂的工作,這樣你級別也夠了,到時候就由你來主導咱們對一線工人車間的思想建設工作吧”


    楊衛國一聽疑惑道


    “老李啊,你說的這個思想建設工作是什麽意思?”


    楊衛國心裏有些惱火,他和李懷德之前分過工作任務,紅星軋鋼廠是廳級單位,他和李懷德都是正廳級幹部,下屬三個處級部門,生產處、後勤處、保衛處,其中保衛處是掛靠軋鋼廠,歸屬城防軍區管理(也有說歸公安部),他負責生產處、李懷德負責後勤處,單列科級單位,楊衛國主抓財務科,李懷德負責人事科,其他的部門像是運輸科、卸料科、食堂科、醫務科、倉管科等等都屬於後勤處管理,各個車間主任也都是科級單位歸屬生產處管理


    現在李懷德這是明顯想越權啊,楊衛國還不知道生產處的副處長王懷仁已經向李懷德投靠了,要不然他會更憤怒,李懷德看著楊衛國笑嗬嗬地說道


    “老楊啊,這事情怪我忘了和你說了,現在咱們廠經過上級部門同意不是成立了這個思想委員會嘛,現在接到一些工友的投訴,在車間存在著一群思想不端正和意圖阻撓我們社會建設的壞分子”


    “昨天的廣播你不也聽到了,這個一車間的易中海等幾個老技術,仗著自己技術水平高,在車間搞什麽山頭主義,故意阻撓學徒進步,嚴重阻礙了我們廠人才培養的進程,這種思想可不能在一線車間彌漫,要嚴加打擊”


    “我呢,經過這個慎重考慮,覺得要在一線大力弘揚鐵人精神和無私奉獻的精神,狠狠遏製一線工人的這種不良風氣,這不也是為了幫你完成生產任務嘛,要是技術工人數量上不去,咱們廠子還有什麽發展餘地啊”


    楊衛國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懷德,他不是傻子,要照著李懷德這個搞法,從基層包圍上層,到時候楊衛國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喪失了對生產部門的掌控,都是組織出來的,誰不知道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方案,楊衛國悠悠地說道


    “老李啊,我看你就是大驚小怪了,這個技術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再說了隻有幾個老工人的問題,我看沒必要大張旗鼓地,這樣可是會耽誤我們廠指標的完成的,依我看,給易中海幾人一個嚴厲的批評和懲戒就好,我們總不能不給人一點懺悔的機會吧”


    李懷德嚴肅地說道


    “老楊,我看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這是什麽?阻撓國家建設,怎麽大驚小怪了,反動勢力會給我們時間嗎?現在一分一秒都是關鍵,你沒聽首長開會說的?”


    “隻爭朝夕的號召嗎?”


    “為什麽食堂科能在短時間就培養了六名八級廚師、兩名七級廚師和一名六級廚師出來?”


    “還不是張仁康無私教導,思想覺悟高嗎?生產車間為什麽這麽慢?我們去年一年才培養了五名六級工,八十多名五級工,三百名四級工?車間裏的學徒還有五千多名?難道都是愚昧不堪,學不會嗎?”


    “我看是沒人願意好好教導吧?我們的隊伍壯大依靠的就是發動群眾,集思廣益這一法寶,我看我們技術培養也是一樣的”


    楊衛國啞口無言,他怎麽不知道車間的技術工人學徒工的現狀,捫心問下要是自己費心費力地學了二三十年的技術他也不想輕易教給別人啊


    李懷德其實說得沒錯,他一直都知道車間裏存在著以高級技工為首的一些山頭,不願意輕易教導徒弟,不然易中海自從婁家鋼鐵改名紅星軋鋼廠快十年了也不過教出來十個四級工和七八個三級工還有賈東旭和秦淮茹這兩個二級和一級工


    隔壁鍛工車間的劉海中教出來光六級工都得四五個了,五級的更有三四十號人,即便是鍛工相對簡單吃力氣,但是易中海再少也不可能就這大貓小貓的十來個徒弟吧


    張仁康見他倆爭執起來了,示意於莉去拿著兩個暖瓶打水去,麵色嚴肅地說道


    “兩位廠長,您二位看看,這樣可以吧,咱們先拿出四個車間作為試點,剩下的十六個車間先不動,兩個月時間看看效果如何,咱們再看看是不是徹底普及?”


    “這樣也不會對整個工廠造成大麻煩,而且效果好的話咱們再推廣也不遲”


    李懷德點點頭,他知道現在一時間楊衛國防備太重,很難徹底打開局麵,不過隻要能滲透進去就行,他不著急和楊衛國一決勝負,時間在他這裏,楊衛國越往後越難,說道


    “我看仁康的想法就很合適,先拿四個車間作為試點,我們後勤部門的跟著進行,到時候用成果說話”


    楊衛國無奈道


    “可以,用哪四個車間?”


    楊衛國知道要是直接阻撓恐怕就要和李懷德撕開麵皮了,而且這個思想委員會是工業部門上麵鬥法的結果,要是楊衛國再被李懷德告上一狀,上麵思想派的怕是會拿自己做文章了,還不如先同意試點再想辦法阻撓


    張仁康笑道


    “既然是一車間的問題最大,那就拿一車間作為試點,我們看看一車間的學徒兩個月後有多少能達到一定的技術水平,到時候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阻撓,就清楚了”


    李懷德點頭說道


    “嗯,這個可以,我看一車間的問題最重,這個車間去年有三百三十八名學徒,去年竟然隻有五十人不到能到達一級水平,遠遠落後其他車間就一車間了”


    楊衛國點點頭說道


    “那就再讓五車間的鍛工車間,十一車間的機床車間,十五車間的焊工車間也參與進來”


    三人溝通了一下商量好了後,楊衛國和李懷德就背著手走了。張仁康歎了口氣,想到多事之秋就要來了,晚上得去一下婁家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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