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家學門口。


    一張月旦評的表格已經貼在了家學門口的牆上。


    月旦評榜單上賈嶽庭高居榜首,後麵又分文,武二課,評分都是甲上,而居於次榜的賈敏文武二課評分是甲和甲下,可見兩人的差距之大。


    看榜的人是一些十三四歲的少年,都是賈家家學的學子,大家對著榜單相互討論著,所有人都不意外本次月旦評的第一名是本家弟子賈嶽庭。


    賈嶽庭作為本家弟子,武道修為已經是後天九重,隻差一步就能跨入先天。普通人家隻要修為到了先天就可以在新朝為小吏,徹底告別平民階層,可見先天就是一道分水嶺,而賈嶽庭才十四歲,剛剛到可以進入縣學的年紀,到明年一月以賈嶽庭現在的成績就直接可以到縣學報道,讓很多學子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


    吉良默默的看著榜單,隻見末尾處吉良二字赫然在列,文武評分分別是乙上和乙下。如果不是吉良前幾個月突破到後天四層,同時文課進步顯著,他完全沒有機會名列榜單,也僅僅隻能是榜下麵議論人群中的一員罷了。當然要是之前的吉良是完全沒有機會名列榜單,現在的吉良是一個二十一世紀地球上普通的一員,上學時學習一般,工作時工作一般,沒有女朋友,家庭和睦,但是就這樣吉良還是畏畏縮縮,害怕丟了工作,雖然工資一般,害怕做錯事,雖然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但是沒用,吉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出人頭地了,但是他不甘心,憑什麽,他一直默默的努力,隻是缺一個機會,但是機會從來都沒有眷顧他,直到一個深秋的夜晚......


    賈家家學一共有三百餘人,都是賈家親朋之子,家生子和買來的孩子,這裏是賈家新血的搖籃,吉良就是一個家生子,他的父親是賈家世代的仆人,忠心不二。但是時逢亂世,舊朝搖搖欲墜,煙塵蜂擁而起,亂世出英豪,作為世家大族,賈家也是多方下注,最終賈家仍然是新朝大族,而吉良的父親卻在最後的戰役中為賈家獻上了最後的熱血,為吉良留下的僅僅是一位年邁的母親和家學的入門券。


    “吉良,不錯呀,居然已經上了月旦評的榜單,看來上個月在武道一途大有長進啊。”


    從身後傳來了聲音讓吉良從自己的迴憶裏抽身而出。不緊不慢的轉身一看,原來是家學裏文課的老師。


    躬身一禮,“張教習,還是教習對我的文課評價頗高,不然這月旦評想必是沒有我的立身之地的。還是要感謝教習的指導和幫助。”


    張教習似乎不以為意,眼睛盯著吉良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緩緩說道:“可惜已經九月了,要是你還有一年時間,那縣學生員必有你一席之地。”


    “多謝教習誇讚,可惜吉良馬上就要離開了,不能繼續在教習身後聽學,也是憾事。”吉良年輕的麵龐上遺憾的表情溢於言表。


    張教習看著眼前的少年頗為惋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張口講道:“吉良要是你有心,我可以和院長說說,再留你一年,這個月你進步顯著,現在要走實在是可惜了,你在數數方麵的天賦大家都有目共睹,相信院長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吉良臉上的欣喜也是一閃而過,“謝謝了,張教習,可惜我是賈家的家生子,不是賈家子弟,這一點天賦也不算什麽,賈家對我也算是不錯,但是時間已經到了,就算院長答應了,要是之後沒有出什麽成績,張教習也是要擔責任的。還是算了吧,就算是去賈家,相信以我現在的水平還是能有點作為的。”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我也就不多說了,現在天下還是不太平,在外麵做事的話還是要小心為上。”說完張教習搖了搖頭走進了家學的大門。


    看見張教習走遠,吉良握緊了的拳頭緩緩鬆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吉良知道隻有進入縣學,參加科舉才是出將入相的機會,但是他也明白,賈家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要知道讀書習武錢糧資源消耗不少,對於這樣的大族來說讓你進入家學已經是極限了,如果期間一鳴驚人說不定還有機會,像吉良這樣不上不下的其實已經沒有機會了,而且吉良覺得自己也不一定能科舉中第,最大的可能性一定是名落孫山,畢竟剛剛開國的新朝就有十大門閥世家,就算是在上一世的世界,這樣的門閥大行其道也是不多,不是門閥子弟,想中舉更是難上加難。就憑借好學和前世的遺澤,並不能高人一等,何況這並不是什麽人人平等的社會。”


    吉良已經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了很久,基於對世界的認知和更加成熟的心智,加上這同時是一個武道大昌的世界,吉良從來沒有放棄讓自己能活的自在的機會。但是讀書確實已經來不及了,家生子的身份可以讓他不會挨餓但是也是一道枷鎖限製了未來,如果早來幾年可能還有機會,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已經十四歲的吉良已經迎來了分配的日子,未來的命運都在賈家手裏,他沒有決定的權利。


    沒有再關注月旦評的榜單,而是想試試自己後天四重的境界有什麽樣的武力,畢竟這種前世不存在的力量確實讓人著迷。


    家學後麵的小山是很多人不會去的,裏麵雜草叢生,荊棘密布,吉良還聽說裏麵以前死過學生,所以很少有人到這裏來,如果不是想試試後天四重的力量,吉良也不會到這裏來。


    找到一塊相對平坦的位置,吉良緩緩站定,雙眼微閉,平心靜氣。雙拳緊握,賈家拳緩緩打出,空氣中傳出一點點拳風之聲,隻見吉良拳隨身走,每一拳都有風聲相隨,一套拳打完,吉良看向自己的雙拳難以自持,這就是後天四重,比之後天三重完全不同,隨後蓄力一拳打到身旁的樹上,樹皮都被打凹了一小塊,吉良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超人,要是在之前的世界應該可以靠這個掙大錢了吧,可惜在這個世界,這就是後天四重,要是賈嶽庭的後天九重又是什麽光景,吉良對於武道實在是好奇異常,所以這幾個月努力練武,可惜效果並不明顯,僅僅隻是進步了一重從後天三重到了後天四重,僅僅隻是平均水平,離賈嶽庭的水平相差甚遠。


    吉良明白,一定是自己的資質和資源與賈家本家子弟相差不少,可能連分家子弟都比自己有優勢,但是吉良還是在心裏默默的發狠,他一定要讓自己在未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現在先在賈家蟄伏一段時間吧,畢竟現在他還沒有闖蕩的資格。


    又默默的練了兩遍拳,但是已經心浮氣躁,索性不練了,吉良看了看鬱鬱蔥蔥的樹林,忽然心中一動向山頂走去,他想在山頂發泄一下自己的鬱鬱之氣。


    上山沒有路,但是吉良沒有放棄的想法,撥開荊棘密布的草叢,堅定的朝山頂走去,小山並不高,但路途並不平坦,太陽已經漸漸西斜,落日的餘暉印在山頂的鬆柏上格外的顯眼,倚靠在鬆柏樹邊的吉良卻沒有放肆的大喊,爬到山頂的吉良隻是盯著落日,眼神中的堅定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僅僅隻是在想武道的山頂會是什麽景象,又是什麽樣的光景,他想去看看。


    休息好的吉良最後看了看已經大半沒入地麵的太陽,淡淡的笑了“看來,這個地麵也不是平麵呢,但是除了我又有誰知道呢。”一種傲然的神色從吉良的眼中一閃而過,留下的僅僅是一個少年稚嫩麵龐上無奈的歎息。


    下山的路格外的難走,樹林裏麵已經被黑暗所淹沒,憑借著上山時的小路,吉良慢慢摸索著向山下走去,心裏想著恐怕迴家後母親又要嘮叨了吧。


    忽然黑暗中一陣腳踩落葉的聲音傳到了吉良的耳朵,吉良停下腳步,蹲下身形,仔細的分辨到底是什麽聲音,要是有什麽猛獸的話吉良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活著下山,畢竟不是自己的主場。


    聲音離吉良的位置越來越近,吉良已經屏住唿吸,仔細觀察,但是樹林裏麵實在是太黑了,看不清有什麽東西朝這邊走來,秋日的蚊蟲格外的厲害,已經在吉良的手上和腿上叮咬了幾個大疙瘩,但是吉良卻不敢發出聲音,就怕把東西引到這裏來。


    忽然樹林裏安靜了下來,連蚊蟲的聲音都隱匿了起來,吉良以為那東西已經離開了,準備迅速下山,但是還沒等吉良起身,一陣說話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心裏舒了口氣的吉良汗毛瞬間炸了起來,連唿吸都停頓了一下。


    “怎麽樣,賈嶽庭什麽時候突破先天,你弄清楚了嗎?”低沉的男性聲音在空曠的樹林裏格外的滲人。


    “就在下個月,他已經準備的相當充分了,連通脈丹都準備了三顆,再加上暖陽玉和寒玉蒲團,這次他準備的相當充分,要是一切正常的話,突破先天的機會相當大。聽說他連先天功法都已經準備好了,要是讓他突破你可就沒有機會了,賈歡。”陰柔的女聲就像在吉良耳邊響起一般。聲音的主人一定是漂亮的女人,但是他說出的話卻讓吉良大吃一驚。


    “他賈嶽庭不會有機會的,相信他這次一定會元氣大傷的,不是嗎?”男人低沉的聲音讓吉良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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