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順同十分誠懇,就是為了對付姚大狂士,劉順同才來這裏的。不過,張昆山卻很猶豫,就是在張家灣,他也覺得沒臉見人,更何況劉順同讓他去劉家莊?!


    有一個人比他更擔心,就是張昆山的老婆。這種情況下,往往兩家會反目為仇,張昆山要是真的跟著去了,他們會不會對張昆山不利?張昆山媳婦於是說:“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去了吧?”她甚至想到,要是劉家和他們當麵解除婚約,一紙休書在眾人麵前休了秀姑,張昆山的臉麵往哪裏擱?


    “不要再想了,再晚了路上更不好走了。”劉順同卻不會想這麽多,對張昆山催促道。張昆山猶豫一大會兒,才踟躕說道:“我就不去了;我已經說了,你們怎樣處理秀姑,我都無話可說。”


    張昆山理解錯了,他以為劉順同是不是故意把自己騙到劉家莊,然後羞辱自己,給自己一個下不來台。也不能怪張昆山,秀姑做的事讓張昆山無話可說,他感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痛苦了。


    劉順同急了,對張昆山說道:“你還是不相信我?你自己想想,我們自從成了親戚,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親家的時候?我不是那種小人,我可以對天發誓!”


    劉順同越說越激動,“騰”的站起來,並且舉起了雙手:“我舉雙手發誓,若是我劉順同有二心二味,天打五雷轟!我就是為了對付姚大狂士,才來請親家去我家商議的!”


    一對難兄難弟,兩個苦命人。輪著張昆山為難了;劉順同心裏難受,張昆山的心裏也不好受,自己怎麽麵對劉家莊的親戚們?張昆山知道,劉家莊的人特別團結,聽說劉順同的官司沒有打贏,恐怕早就鑽進一屋子的人!張昆山就是見鬼了,也未必像現在一樣怕,特別害怕見到劉家莊的人。


    “親家,對不起,我實在是不敢去呀!”張昆山無奈的把自己心裏話說出來:“不用說我就知道,你的家裏必定不是你自己吧?秀姑做出這樣丟人的事,你讓我怎麽抬起頭來見人?實話告訴你,這幾天我連死的心都有,大門也不敢出,又怎麽敢到親家那裏?”


    張昆山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而且聲音沙啞,滿臉的滄桑。劉順同低下了頭;他知道張昆山說得對,他的確不敢去;所以,劉順同已經有點可憐張昆山了。但是想起白振羽對自己說的話,他又覺得需要硬起來:不能再婆婆媽媽的了!


    “親家,難為你了,我知道秀姑這樣做對你也是一個打擊。但是,沒辦法,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就這樣饒過姚大狂士,那我們今後還怎樣做人?”還有更深一層劉順同不能說出來,他就這樣迴去,大家一定給自己一個鄙視的目光!


    劉順同勢在必得,一定要張昆山和自己一起共商告狀大計。張昆山一副痛苦的模樣,雙手抱住頭頂說:“親家,你讓我怎麽出門?讓別人指著脊梁骨罵我,我受不了!”


    兩個人談崩了,他們誰都想讓對方理解自己,不讓自己難堪。劉順同說:“好吧,我隻能在這裏等著了;你都不去幫忙,官司怎麽打?”劉順同說完,也不說話了,隻是在這裏悶著。


    兩個人都在沉默,良久,張昆山的老婆小心翼翼的說:“孩她爺,我們是不是該炒菜了?你們都不要急,慢慢想辦法,總會想出辦法來的。”張昆山就悶聲悶氣的說:“去炒吧,我們哥倆喝幾盅。”


    這一次劉順同沒有阻擋,也許他也覺出來了,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通的,張昆山需要時間思考。秀姑雖然做錯了事,但他不能失禮,對張昆山無禮;於是劉順同也說道:“那就麻煩親家母了,不過不要太浪費了。”


    他想起家裏也一定在預備酒菜,等待他們迴去。但是,這恐怕已經做不到了,隻能讓別人在家裏等著。好歹白素花不是傻子,一定知道讓大家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他們迴去了再正式入座。


    張昆山的老婆炒了四個菜,隻有他們兩個人喝酒,確實也用不了很多的菜。炒好兩個菜,張昆山老婆就說:“親家,你們就開始吧,邊吃邊炒,這樣菜熱乎點。”


    “嫂子,不用炒了,這些就夠了,你也坐吧。”雖然一般情況女人是不能坐的,但劉順同卻不會失了禮數。張昆山說:“她一個女人家,讓她幹什麽?我們就開始吧。”


    兩個人暫時不再舊話重提了,隻是端起酒盅表示一下,然後就一起一飲而盡。但一連喝了六盅酒,劉順同就又開口了:“親家,已經喝了六盅了,六六大順,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劉順同還是誠懇地要求,張昆山煩惱地說:“親家,我們就不要說了好不好?到現在我的腦子裏還是亂哄哄的,讓我再想想吧,求你不要再說了!”


    張昆山確實不想答應他,但又不能再直接拒絕了,因為親家說的很誠懇;劉順同也就隻能不說了,隻有等待。劉順同改變了喝法,端起酒盅慢慢的噓起來,一盅酒端起五六次,也隻是下去一半。張昆山則不然,雖然也不是原來的喝法,但最多三次,一定會盅盅見底的。


    張昆山感到過意不去了,他知道劉順同其實也在受著煎熬,喝酒隻是消磨時間,減輕痛苦,就說:“親家,多喝一點吧,這樣到不了嗓門上就沒有酒了,你就實實在在的喝一點吧。”劉順同說道:“親家,水多泡倒牆,俗話說‘喜酒悶茶’,這樣得酒沾嘴就要醉。”


    隨喝隨添,雖然覺得不多,但竟然喝了兩壺酒了,一斤隻多不少。劉順同是客人,坐在北邊;張昆山是主人,當然坐在南麵,兩個人臉對臉;劉順同說:“親家,今天晚上有月亮,但也不早了吧?”


    劉順同在暗示,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是不是跟我走呀?張昆山充傻裝愣,迴迴頭對劉順同說:“哎呀,月亮真的出來了,這樣更好,就再多喝點吧,一醉解千愁。”


    真叫人無奈!大概酒已經真的湧上來,酒壯慫人膽,劉順同終於不耐煩地說:“親家,不要再這麽說好不好?我們兩個人都明白,就不要裝糊塗,躲了初一還能躲過十五嗎?說吧,到底去不去?”


    “親家,你這不是在逼我嗎?我沒臉去見親家們,真的不能去!親家們應該都認識我,你讓我把臉放在哪裏?饒了我吧,求求你了!”張昆山看到已經躲不過去了,就又一次這樣迴答。


    “那你就是打算讓我繼續丟人了?”劉順同步步進逼,張昆山隻有苦笑,無話迴答。忽然聽得大門“梆梆梆”響了,張昆山趁機說道:“親家,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誰來了。”


    “誰呀?”張昆山不等開門就問,外麵就迴答:“這裏是張昆山大哥的家吧?我是劉順同的內兄弟,這麽晚了姐夫不迴家,一家人都等急了,所以讓我們來看看。”


    聽話音就知道不是來了一個人,張昆山慌忙開門,果然門外站著三個人:白振羽兄弟和劉章同。劉章同是劉順同到這裏了以後,才到劉順同家去的,純屬對兄弟們的關心,兄弟之間理所當然要這樣。


    原來,白振羽和白振虎一直在等著劉順同的,但白素花炒好了菜,也不見劉順同迴來,白素花心裏就發毛:在這非常時刻,劉順同會不會出事?


    白素花就央求白振羽,對白振羽說:“你們就幫我去看看吧,劉順同這一段時間簡直換了個人,脾氣一點也不好,要是在張家灣惹了禍,那該怎麽辦?”


    到底是女人見識,白振羽安慰白素花:“不用怕,他們都是老實人,不會打架的。倒是有一種可能,張昆山可能把姐夫留下喝酒了,但我覺得事情肯定不順利,或者是張昆山不願意來,姐夫就隻能和他商量。”


    他們一直等到劉庚年困了,嚷著去睡覺,白振羽才開始著急:就是喝酒,也該喝完了!不管張昆山會不會來,姐夫也該早點迴來呀?!這時劉章同就進來了,大聲說:“順同,見你們沒有關大門,我就又來了。”


    “我姐夫去了張家灣,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呢!”白振虎氣唿唿的說:“說話做事這麽粘糊,不就是幾句話的事?我看今晚就不要再等了,說不定在張家灣喝醉了,所以就住下了。”


    白振虎說的這種情況是有的,但是要分人;劉順同雖然不喜歡多說話,但卻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在外麵喝醉酒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做。白素花馬上就說:“胡說!你姐夫從來就沒有喝醉酒,更不會在外麵住宿,除非是到外麵跑買賣不迴家!”


    “姐姐說得對,我覺得應該出去迎他一下,畢竟太晚了,而且姐夫又是一個人。”白振羽也深知劉順同的性格,他隻要是不說在外麵住下,就不管路有多遠,時間有多晚,他都會迴來的。


    不說的時候也就這樣,繼續等下去;但白振羽這樣一說,白素花更急了:“說的是!你們就去找找吧,萬一走在半路上上酒了,醉倒在半路上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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